正文  第20章:心有灵犀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7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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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稀里糊涂的一天过去,季七北湿淋淋地回来,凌术在客居门口等他。
    “怎么了?”
    季七北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今天过得好快啊。”季七北揉了下脖子,满脸茫然。
    “那说明你有认真学。”凌术很是欣慰。
    季七北苦恼道:“可是凌叔,我不知道我学了什么,就是在水里泡了一天。”
    凌术无师自通的天心术,并不清楚天行阁的教法,猜测道:“应该是在教你静心。”
    “是么?”季七北也不太懂。
    “都放学了就别想了,吃饭。”凌术把他牵了回去。
    他们开吃没多久,方海川就揣着一团还冒着热气的泥块飞奔而来。
    凌术好笑道:“方海川,天行阁不至于给你吃土吧?”
    方海川灰头土脸,笑哈哈地摆手:“不是,这是我做的叫花鸡!”说完他找了个地儿把土凿开,露出了里头香嫩的鸡肉。
    肉香飘散开来,季七北口齿生津,跑过去看着他鼓捣:“你哪来的鸡?”
    “我看它花花绿绿的在屋顶上跳,就逮下来了。”方海川分了一只鸡腿给季七北:“你个小纸人儿,多吃点,吃壮实了就没人敢欺负你啦。”
    季七北拿碗接好,孝敬给了凌术。
    凌术也被叫花鸡的香味勾得嘴馋,夹起鸡腿道:“天行阁也是惨,又来一个偷鸡贼。”
    “上一个是谁啊?”方海川啃着鸡肉,压根儿没把“偷鸡贼”的名号放心上。
    凌术意味深长看了眼季七北。
    季七北顿悟,马上给方海川盛饭,岔开话题:“你也多吃点。”
    “到底是谁啊?”方海川不依不饶。
    凌术笑着给他盛汤:“食不言。”
    三人其乐融融吃了顿大餐,季七北欢送方海川离开后,无力地垂下手,转身,无奈地问凌术:“爹爹偷过天行阁的鸡,对吗?”
    凌术扶着门框笑得花枝乱颤:“起初差不多天天偷,逼得养鸡的长老找上门来警告,最后迫于无奈,给了我们一只能下蛋的老母鸡,因此我们每天都有鸡蛋吃,还是双黄的。”
    “……”
    季天南能活到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真乃上天垂怜。
    插科打诨的少年时光一去不返,凌术笑归笑,心底却还是有些小伤感,少年不知愁滋味,说的大概就是那段日子了。
    万幸季七北乖巧懂事,用不着操心太多。
    但——世事也总是无常。
    ……
    季七北隔天起了个大早去水幕阁等瞿成之。
    他不敢一个人进黑乎乎的水幕阁,便坐在台阶上,双手托腮望着天,呆呆地等。
    不问低飞而过,顺路落下来问候:“还习惯吗?”
    “阁主!”季七北跳起来,匆忙行礼。
    “你师父呢?”不问左看右看,蹙眉道:“他对学生很上心的,尤其这几年来就你这么一个好苗子。”
    季七北连忙解释:“是我来早了。”
    不问神秘地眨了眨眼,绽放笑容:“那你好好学。”
    “是!”
    季七北恭送不问离去后,瞿成之姗姗来迟。
    今天仍旧是不知所云的一天,季七北昏昏沉沉回去,蔫巴巴的。
    “有这么累?”迎接他的凌术很是不解。
    天心术入门阶段都是修身养性,根本不需要体力上的支出。
    “我不知道我在学什么。”季七北一脸茫然:“好像就是睡了一觉。”
    凌术揉揉他的头发:“先吃饭吧。”
    季七北注意到一桌子的饭菜,吞咽口水道:“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你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碰,只能自己生火做饭了。”凌术把他摁在凳子上,“乖乖吃完,天黑了,我去点几盏灯。”
    季七北埋头苦吃,凌术出门后,跃上屋檐,他闭目合掌,扩散感知,确定方圆百里内并无异样才稍稍放下心来。
    凌术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赞天的感知通天彻地,一有什么异动,他很容易察觉到。
    吹拂过天行阁的风,似乎有些不同了。
    当晚,季七北做了个梦。
    奇怪的是,一般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就很容易醒来,可季七北却是被迫在梦境中游走。
    眼前的场景转换得非常快,大多都是天行阁内的景色。
    当一轮皓月升起,季七北身处于天行阁较高的楼阁顶端,往下看去,白花花的路面上,有两人在并肩行走。
    到了分岔路口,那两人分开,季七北的视线一晃,便不由自主俯冲了下去,他眼前闪过兵刃的寒光,尚未看清情形,便听到了皮开肉绽、血溅当场的声响……
    惊醒的季七北坐起身,外面天还未亮,他冷汗淋漓地摸了下额头,是冰凉的。
    转头,半透明的床帐外,站着一人,吓了他一跳。
    “凌叔?”季七北主动掀开了床帐。
    凌术静静看着他,“是我。”
    “怎、怎么了?”季七北害怕地揪住了被角。
    凌术弹指燃灯,在床边坐下,用袖子给季七北擦了擦汗,“天心术,有两种使用方法。”
    “欸?”
    “一是通过媒介,身体、血液、头发丝之类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凌术直视季七北的双眼,声线低沉平和:“二,是通过人与人之间的连系,可以是思念、情感之类,都是精神层面上的,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讲,叫做心有灵犀。”
    季七北傻愣愣地点头,“好、好像懂了一点。”
    可问题是为什么要半夜三更跟他讲这个?
    “睡吧。”凌术给他掖好被角,在季七北的眉心落下一吻。
    季七北瞬间呆若木鸡,看了凌术一会儿,继而不受控制地缓缓闭上了眼睛,再度睡去。
    凌术面沉如水,凝望季七北的睡颜,就这么看到了天明。
    季七北第三日照常去了水幕阁,瞿成之早已等候多时。
    “成之师父!”季七北开开心心跑过去行礼。
    “今天怎么这么开心?”瞿成之快被他灿烂的笑容闪到眼了。
    季七北总不能说他梦到凌术亲他了吧,只能借口道:“因为天气很好。”
    这什么破理由?
    瞿成之疑惑中为他打开了水幕阁,“你进去自己练,我还有事。”
    “嗯。”季七北也不问为什么,径直走进去,任由黑暗包裹自己。
    瞿成之在门上轻点两下,落上了无形的锁,然后悄悄离去。
    季七北一个人站在只到脚腕的水中,静静思考着“梦中”凌术所说的“心有灵犀”。
    让思念穿过空间,传递到另一个人的心里;
    亦或者通过两人之间的连系,达到五感想通的地步;
    是有可能的吗?
    季七北闭上眼睛,脚下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一圈又一圈扩散开来。
    水,是这世间最强自然媒介。
    尤其是水幕阁里的水,本就是为了辅助发动天心术而特设的。
    季七北全身心地沉浸于这滩止水中,忘却天地运转、光阴流逝。
    他满脑子都是凌术,心心念念想看到他,意外地触动了昨夜凌术残留在他身上的术法。
    灵力逆流而上,两心想通,季七北竟在一瞬看到了凌术的模样!
    季七北看到的时间应该是早上,他前往水幕阁后不久。
    角度不是从凌术的双眼看出去的,而是一个陌生的视角,仿佛他就站在凌术身侧。
    画面里,凌术并不在屋子里,而是走了出去,见了不问。
    他听不到声音,只能从凌术的神情和口型中猜测出是什么紧急的事情。
    不问脸上没了笑嘻嘻的神情,踩着窗就出去了,凌术紧随其后。
    季七北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但他可以调节空间距离,直接拉近到他们附近。
    凌术和不问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扒拉着什么,不问嫌脏,招手唤了几个人过来,帮忙寻找着什么。
    凌术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话,过来忙帮的人便轻手轻脚起来。
    这一找,便是整整一天。
    不知道的还以为不问要种地,泥土翻得到处都是。
    季七北蹲在凌术面前,看着他小心翼翼拨开草丛,指尖沾染了脏兮兮的泥巴,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种脏活累活怎么能让凌术干呢?应该他来。
    季七北明知碰不到,却还是固执地伸手想去碰凌术,让他别再刨土。
    凌术却整个人都僵住了。
    季七北身心一抖。
    “七北?”
    凌术的视线,诡异地和季七北对上。
    季七北一个激灵,自己破了自己的天心术,瘫软下来,跪在了水幕阁正中央的水池里。
    此时已是昏晓颠转,日月同辉。
    白日里跃动的灵气在渐渐平息,季七北方才身心融于大地的节拍中,宁静而平稳,但被凌术这么一下,止水泛起波澜,映射出他的心乱如麻。
    季七北知道偷窥不好,要马上和凌术道歉,不然会被他讨厌的!
    这么想着,季七北慌不择路离开水面,试图打开水幕阁的门,但门扉紧扣,仿佛有人在外面上了锁。
    “怎么打不开?!”季七北焦急地拍打门板,“放我出去!”
    他的喊叫声不轻,很快引来了附近结束一天修行的学子,他们闻声而来,到了水幕阁前。
    “里面什么情况?”
    他们发现门上没有锁,以为是有人恶作剧。
    “我出不来了!”季七北的声音带了哭腔。
    “季七北?”钟离裴认出了这软弱的声音。
    季七北愣了下,拍门喊道:“二表哥,我出不来了!”
    钟离裴骂道:“门上又没锁,你玩我们呢?”
    有人试着开门,却发现真的打不开:“好像是有问题。”
    钟离裴便拔剑道:“季七北,退后!”
    季七北马上退开来,钟离裴在门上砍了几道口子,抬脚踹了几下,两扇木门纹丝不动。
    眼力好的人看出了名堂:“上面有印,是一种结界。”
    “谁把你关里面的?”钟离裴边问边踹,一脚比一脚用力,“去喊人!”
    有几人很快去搬救兵了。
    之后他们这边的动静引来了更多的人,比如同样结束一天训练的、汗涔涔的方海川。
    一听到季七北被关在里头,他比谁都急,推开钟离裴,往掌心呸了两口沫子,用自己壮实的身躯“咣咣”往门上撞。
    季七北看着颤抖的门板,替方海川疼:“你别把自己弄伤了啊!”
    也许是方海川的天生神力起了作用,结界在他的野蛮的撞击下松动,两扇门也摇摇欲坠。
    钟离裴一直关注着门的情况,见势不妙,大叫道:“季七北你快闪开!”
    话音刚落,门板和方海川整个人一起横飞了进去,砸向门后不远处的季七北。
    好在季七北本就胆小,躲得远远的,方海川和门板一起落在他脚尖前,吓得他双腿发软。
    “破了破了!”
    门口的少年们欢呼雀跃起来。
    钟离裴见季七北好手好脚,松了口气,嘴上却不饶人:“你是犯什么错了被关起来了?”
    季七北低头小声道:“我没有。”
    “哼。”钟离裴甩袖而去。
    刚才去搬救兵的几人却急急忙忙跑回来了,大喊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打起来了!”
    方海川扶着脑袋晕头转向地出来,“啥玩意儿打起来了?”
    “不知道,反正很多人、很乱!特别吓人,阁主也在。”
    孩子一着急,语无伦次,抓不住重点。
    季七北想起自己看到的,马上冲最后头冲了出去,笔直奔向凌术所在的地方。
    “哎,季七北,等等我!”方海川毫不犹豫追上去。
    钟离裴骂了句“白痴”,飞快跟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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