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雪豹】夜雪(表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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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喝得乱作一团,吉茜看着赖在自己怀里的未婚夫哭笑不得。
老杜已经顾不上训斥蛾子,打着饱嗝直叨叨儿砸咱们回家,你记得要吃抗过敏药药咱家里有要是还不行你就自己去医院吧老爸可能到明天中午都起不来了……
杜宾……杜宾跟没事人似的,接下了扛老爸回家的艰巨任务。
在楼下同众人分别后把老杜塞进出租车的后座,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付沉看着他旋风似摇了一晚上的木桩尾巴,心奇为什么狗子的尾巴这么能摇。
或许是因为短吧,他的大尾巴要是照这个频率来摇,不一会儿就很累了。
赵汉东叫来了自家司机,顺便将殷翔送回安置区。
灰鹞子在B市还没有自己的小窝,只能暂时住在总局分配给“狰”的职员宿舍。
不过虽说是宿舍,干净整洁的单人公寓怎么也比滇西筒子楼顶堪比鬼屋的群租房要好太多。
送走几个醉鬼,吉茜架着徐偲返回十四楼的家。
付沉则扶着铲屎官慢慢往回走,做猫咪真是太难了。
。
付云昏昏沉沉走了一会儿,感到脚上阻滞得慌,低下头看到一地醒目的白。
“嗯?下雪了?”
“嗯,你已经醉得连雪都看不到了吗?”付沉轻笑着拍拍他脑袋上的雪花,“那可惜了,多好看。”
深夜的街区早已陷入寂静。
欢喜和静默都是人的舞台剧,景物对人的悲喜漠不关心,它只是看客的一部分。
人见着雪,若是心里孤苦悲怆,那便觉得彻骨;见了觉得喜庆,那身边必然有所依仗。
白雪本无心,有心的只是赏雪人。
寒意钻进脖颈,付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脑内清醒不少。
下一刻,脖子便围上一条温暖围巾,带着那人略高于他的体温。
付云皱眉,开口时氤氲雾气顺着节奏蹦出,缓缓消散在空气里:“拿回去,你穿得少。”
付沉细心地将围巾打上结:“我不需要,这天气对我来说刚刚好,何况还喝了酒。”
他摆弄完那条厚实的围巾,觉得付云能自己走了,但还是犯着迷糊,大概稍一不注意就会摔,于是顺手将他的手捉在自己掌心。
兽人略高的体温透过毫无皮毛遮挡的皮肤细密传过来,驱散将手心冰得微凉的寒意。
付云一个激灵,下意识抽了抽手,但到底还是没抽出去。
大概是酒壮怂人胆,有的人自己横冲直撞久了,被心上人牵个手都要装聋作哑。
付沉得寸不敢再进半分,只小心抓着。
他一时间提心吊胆起来,也没敢搭话,生怕付云酒醒反应过来。
他忽然忆起自己在饭前说的话,B市下第二场雪的时候他就表白。
或许是老天都在操心他的桃花,趁着他们喝酒,火急火燎就派了一场雪来
。
付沉简直能听到这操蛋的老天在上面呼喊:小猫,加油啊!
真到了这个时候,猫咪忽然不知所措起来。
。
雪下得要比初雪大许多,不一会儿两人肩头就堆了一层白雪。
两个街区的路,慢慢静默走着,不知不觉也到了头。
正要拉他上楼时,付云忽然停在了楼下。
“停会儿,晕。”
他说着就自顾自在楼梯口的台阶上坐下来,长腿搭在下两级的台阶上还是觉得紧凑得慌,干脆就抻直了。
付沉撞撞他,让他往旁边挪一些,随后发挥猫咪是液体的优势挤进去。
小小的楼梯口一下并排塞进两条汉字,宽度怎么看都不够用了,付云给挤得慌,习惯性抽出一条手臂搭在猫咪背上。
猫咪有时候夜里会把他挤得醒过来,他只得把手抬起,让猫咪往臂弯里钻,久而久之便成自然。
楼道昏黑,外面的世界一片洁白,看得人心里也简单起来。
付沉忽然问道:“你以后也会结婚吗?”
付云笑了笑:“太遥远了,我连对象都还没有。”
他原本只是脱口而出的话,却被猫咪找到了可钻的缝隙。
付沉故作轻松问道:“现在国家分配对象,你想要吗?”
顿了顿,轻轻出口的话如夜雪般沉静温柔,听在有心者耳朵里却觉恍如六月花火。
“我喜欢你,可以吗?”
完蛋了。
付云只来得及在脑内自言自语一句,随后便被轰一声炸得一地光秃,脑内顿时什么都不剩。
付沉安静等着,自己的告白大概太突然,付云还没缓和过来,不过稍等片刻他就能重新运转了,反正上次吻他也是这样。
他十分耐心地牵着付云的手,大拇指关节处前些天被划了一道,付云自己贴了胶布,付沉细心将翻卷起来的地方重新贴回去。
手心温温热热,怎么都不想放开。付沉肩膀又轻碰碰木头人:“哥,给个反应啊。”
付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任人摆弄,也没抽出来,仿佛那是他人的手。
他嗓音低低的,有什么情绪被压抑住了:“我一直在想,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他望向覆满街道的白雪,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淡如雪色的笑:“我好像养了一只猫,但又好像比这更多。”
他低头沉思着,付沉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稍稍低头凑过去。
“喵?”
付云被逗乐了,偏过脸去看着他的眼睛。
付沉的眼睛如寒冰底下的那层灰翳,又仿佛冰封湖底的无数秘密。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将这双眼睛深深印在自己脑海里时,是在裂谷底那个阳光灿烂的早晨。
霜色沉沉。
付沉。
他轻轻凑上去,猫咪瞪大了漂亮的眼睛。
夜雪静默无言,飘得喜庆,飘得火热。
。
安置区甲级犯严管区内,A1号间门口被层层把关。
一队警犬将未押送回牢房中。未双手双脚戴着镣铐,半张脸隐藏在护具之中,漆黑眼瞳从蓬乱的头发间窥视这个世界。
两道强化金属门拉上,连接着电网的电子锁启动。
付云确定一切都重新安置好后,留下驻守在门口的两只狗子,转身离开A区。
徐偲已将资料整理好从监控室出来,正好碰上付云。
他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说的都是一些没有用的线索,这头兽人嘴巴关忒严实。”
“不行就慢慢问吧,至少比前几个月问都问不了要好一些。”付云解下手套,“那种强化药剂的研究有新进展了么?”
“没有,‘句芒’的组长因为这件事快秃顶了,他本来也就不剩几根毛。”
“但听说今天要来几个人,是大学老师带的队,好像在做一个相关的项目,可以来帮忙看看。”
付云知道这件事。
他的新晋男友一大早就被叫走负责监管来访者,骂骂咧咧穿衣服的动静把他也叫醒了。
生气也是有理由的,他们还在假期中,付沉甚至已经美滋滋计划好了一整天的约会,忽然就被叫回安置区看一整天未的死鱼脸。
雪豹气得肺都要炸了。
想起猫咪出门前喉咙里还在怨念地呜呜叫,尾巴上的毛都气得竖了起来,付云又觉得有些好笑。
估计是猫咪这几天心情好,“麒”才叫得动这尊大佛。
若是发出去的信息没有回复,“麒”很大概率会找上付云,开始苦口婆心式的思想教育。
那还是暂时牺牲一下猫咪吧,付云想。
男朋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
。
正在研究另一个案子,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付云站起身。
一只猫咪钻了进来,趁周围没人迅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早上好啊,组长。”
付云皱眉:“说正事。”
“我就不能单纯来看看你么?”付沉撇撇嘴,“大学老师来了,在楼下等着。”
付云随意薅了把付沉毛茸茸的脑袋:“走吧,去见客人。”
安置区一楼的大厅里,“刑天”小队已护送着一小撮人进来。
为首的是一名老教授同一位穿着白西装的男人。
男人身材瘦削笔挺,金丝眼镜将一双凤眼堪堪遮住,却抹不去眉宇间的媚意;唇角略微上挑,薄唇显得薄情又风流。
他听到动静看过去,动作间优雅与妖媚并存。
斯文败类。
付云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么一个词。
他忍不住将白西装同身边的猫咪悄悄比较了一番。
猫咪身材高大挺拔,灰色过肩的卷发总用一条绿松石绳串扎起一个揪,肤色比内地人略深一些,眉目英朗,笑起来的时候虎牙尖尖,有点像柴郡猫。
两相比较,付云觉得男朋友完胜。
老教授向付云伸出手来:“付处长,您好。非常感谢你们提供给我校这次科研的机会。”
说着,又抬手为付云介绍道:“这是我们这次领队的茅教授,他对这块新领域颇有研究,也是我们这次项目的总负责人。”
白西装礼貌地微微颔首:“我叫茅韫,付处叫我小茅就可以。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解决技术上的困难。”
付云伸出手:“非常感谢你们能来,请随我到负一层去。”
说着,低声吩咐赵汉东去把未带出来,转身时悄悄给付沉使了个眼色。
看好人。
付沉晃了晃尾巴,表示意会。
。
茅韫教授带领的团队效率很高,一个下午的时间便配合“句芒”从未的血清里分析出几种特殊物质。
这种物质会隐藏在红白细胞里,不仔细勘测很难发现。
这大概是未上一次强化后的药剂残留。
大学的研究团队不知道未的来历,只知道这头兽人被注射了一种奇怪药剂,因而毫无惧意,看着未的目光像是看到了宝藏,激动地进行着各项测试。
未如同木头人一般,毫无反抗,听任调遣,配合得令人不安。
第一天的实验在傍晚时告一段落,茅韫教授吩咐学生将一些检测设备调试好,第二天早上就能出数据。
付沉将未押送回牢房,付云把科研团队送出安置区。
学生们忙着搬运仪器与清点人数,茅韫催促他们一会儿,忽然来到付云身边,同他闲聊起来。
“付处平时都是这样忙么?负责接待外面的来客?”
付云轻笑:“并不是,我们需要出很多外勤,这次只是碰巧。”
“这样啊……”学生们已登车完毕,茅韫礼貌地冲付云微微颔首,“认识您很高兴,明天见。”
他的笑容和蔼可亲,有礼而绅士,不会令人感到尴尬。
付云心情畅快地同他道了别,车里学生们也在挥手。
大巴驶离安置区,付云不知身边什么时候悄悄站个人,被吓了一跳。
付沉:“你刚才冲他笑得花儿似的,我看见了。”
他看看周围无人,立刻就身手抱住付云:“不许冲别人笑。”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付云想让他松开,无奈被抱得更紧了,只好拍拍猫脑袋,又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行了快放开,我们回家。还是说你想加班?”
付沉迅速松开,由着付云牵了他的手往回带。
“晚上我们去外面吃吧?”
“行啊,你想吃什么?”
“吃牛排吧,吃顿饱的。”
“那咱们家可能得卖房了。换一个,去吃火锅吃不吃?”
“吃!”
……
。
深夜,B市市中心的高楼楼顶,茅韫身着居家服,正端杯红酒站在落地窗前,欣赏B市繁华夜景。
身后的电脑上正接通着电话会议,几个声音正在愤怒争吵。
“未如今已然弃子,就算救出来,只怕也因为药剂损伤了大脑,不再如以前完美了。”
另一个声音冷肃,普通话带着浓重粤语口音:“救回来,由我亲自管教,还是能变得完美。”
电话里马上有清冷女声反驳:“午,注意你的态度,你已不被组织所信任。”
午立刻愤怒起来,沙哑的嗓音里恨意满满:“是他们手段卑劣!他们绕开了A市的司法程序发动突袭。”
“我只是个商人,但他们毁了我的一切!”
“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特控局实力不低,不是你想就能招惹的!给组织引来麻烦,三爷问责下来,一定不会放过你!”
茅韫悠悠晃着杯中红酒,温言道:“太吵了,安静点。”
电话里顿时没了声音,只余电流沙沙作响。
“特控局确实有些东西,寻常的时候,还是绕着走比较好,但……”
他眯起眼睛注视杯中细小的漩涡。红酒滚动着,将微末卷至漩涡底下,浸没在猩红的黑色世界中。
“这件事我们迟早要讨个说法,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他低头看向手机,那里忽然亮起来,提示有新的消息进入。
打开,一张模糊的照片出现在眼前。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火锅店里的人,付云正同一个灰发兽人畅快地吃着火锅,相谈甚欢。
“只有找准时机,才能发动最致命的一击……你说呢?付处长。”
B市繁华的霓虹灯影笼罩在漆黑夜色中,众人置身于璀璨的街头,并未料到黑夜已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