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都这天气真冷。”季行感叹，完全没有想到他一个从北荒那种寒冷之地过来的人为什么会觉得这地方很冷，还是他本来就怕冷。
    闻人寻点点头：“虞都今年雨水多，天气湿润，湿气并着寒气入体，自然会感觉很冷，明日也会有雨。”
    袁歌惊奇的看着他：“闻大哥还会观天象？”
    闻人寻笑笑：“看个天气，农人都会的，甚至比……”他顿了顿，然后才接着道，“钦天监的看得还要准些。”
    “钦天监的人也不是每个都有真才实学，不过国师大人那是真的厉害，还能预测祸福吉凶。”季行抬起桌上的烈酒喝了一口，面不改色。
    袁歌羡慕的看着季行，他也想要这样的胆量，他其实挺爱喝酒的，觉得酒香醇厚，回味无穷，但是他酒量实在不行，这么烈根本不敢试，不然肯定会醉。
    闻人寻看了一眼季行，他也不确定这人是不是真的这么聪明，什么都还没做就能猜出自己的身份，还是他原本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只是世人夸大，谁能真正的测出祸福吉凶，这等事情本就有违天道。”闻人寻也喝了一口酒，他速度很快，喝完看向经子默的方向，朝他笑了笑，笑容还有点挑衅的意味。
    经子默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不赞同，但是人喝都喝了，他也不能拽着人打一顿，不说他国师的身份摆在那，自己也不舍得打。
    季行不动声色的收回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转向袁歌那边，看见那个呆小子还在用那种羡慕的眼神看着他，小声说：“要走的时候给你尝一口，现在不能喝。”
    袁歌欣喜点头，能喝就成，等等也无妨，于是继续欢欢喜喜夹小菜吃，偶尔也吃两块香气四溢的羊肉，完全不在乎旁人在做什么。
    季行捡了几样他喜欢吃的小菜放进去，然后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以为，国师这个职业的设置其实没有必要。”
    闻人寻一口酒刚下肚，还来不及回味，就听见这么一句话，收回脸上的笑意，问：“公子何出此言？”
    “未来本就该是未知的，才有走下去的必要，假如一个人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事，那你说他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季行说着，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国师管的也不是一个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国家大事，但是一个国家会遭遇什么是会有预兆的，一个政令的下达，有远见的人就能知道后续如何，与其通过看天象这种事情来定国事，还不如多找几个有大局观，熟知天下事的人来朝堂上。”
    “季公子慎言。”闻人寻没有说话，经子默已经面色沉沉的开口了。
    闻人寻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这些道理他也知道，甚至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是清楚又如何，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当初他还跟着前任国师的时候就有过这样的疑问，后来也就慢慢的明白了，国师不一定要真正的能够预测祸福吉凶，帝王和百姓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更加说服自己的理由，什么事情一旦国师开了口，他们做起来也就肆无忌惮了。
    “季公子这话说的倒是实在，但是公子可想过，既然没有必要，为什么这个职业还存在了这许多世？”闻人寻笑着问，手还在往酒杯的方向伸，看起来闲适无比，只是还没有够到杯子，原本就被挪到离自己很远的杯子又被经子默往更远处挪了挪。
    “噗，”季行这才发现这位闻公子也是个顶可爱的人，为了一杯酒这般，也是执着，这么一想，他突然就放松了，这样的人，他一向觉得是没必要防着的，“行了，国师大人，我俩还是放开了说吧。”
    闻人寻：“……”
    为何不接着演下去，我都演了这么久了，这样突然说开让人情何以堪？
    闻人寻觉得自己连一脸的淡然都快要装不下去了。
    “季公子……”闻人本来下意识的想问问他是怎么发现的，又觉得问出来显得自己太蠢，所以语调一转，夸了他一句，“果真聪慧。”
    季行果断承了他的夸奖：“国师过奖，国师也毫不逊色。”
    袁歌从一堆的美味里抬起头来，嘴里的东西都忘了咽下去，还好他还知道自己现在就算再怎么吃惊也不能张大嘴巴。
    “抱歉，不过我没恶意。”闻人寻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季行摆摆手，丝毫不在意：“行走江湖，谁会用真名，不必介怀。”
    季行摆出他行走江湖的那一套架势，完全忘了他们这怎么算都算不上江湖，不说有个国师，有个王爷，他自己也算半个朝堂人，毕竟谁让他找了当今圣上唯一的弟弟做金主。
    袁歌总算是回过一点神，想到闻人寻都已经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了，自己还这么遮遮掩掩，实在不是大丈夫的作为，所以哪怕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是开口了：“其实，我也没讲真话，闻大哥，不是，国师……”
    “小王爷如果不介意的话还是可以这么称呼我的，叫闻大哥也亲近。”闻人寻看他实在不好意思，接过他的话说。
    袁歌忙道：“自然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