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J岛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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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香和萨丽在食堂吃完饭,相伴走回寝室。一路上萨丽一直在讲她的家庭故事,讲她的童年,她的父母。香一直微笑着倾听,但其实她也有些心不在焉。是啊,她怎么能忘怀自己远在中国的家呢?虽然她的家在上海英租界内,可自从**事变发生后,很多人都说日本人要打下来了。现在东三省已被日军占领,万一他们再朝南进攻怎么办?我的爸爸妈妈姐姐怎么办?
萨丽也把头倾向香,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望着她,等她也讲讲自己家里的事,毕竟,东方的一切在美国人眼里都是带有些神秘色彩和不可言喻的吸引力的。香也很想把自己一个人独有的故事分享给朋友,可现在的她心里乱极了,实在不知从何讲起,于是她只好歉意地说:“真抱歉,萨丽,现在我得去工作了。关于我家里和中国的事,让我好好想想,下次再讲给你听。”
“行!你去吧!”萨丽似乎一点也没有不快,又朝香展露她特有的那种明朗的笑容。
“你回去画画吗?”
“噢,今天学校里有一个舞会。哎,你要去工作真的好可惜!你们中国学校也有舞会吗?”
“没有,至少我没碰到过。”香心想:国内形势那么紧张,哪来的舞会。
“那真是太可惜了。舞会真的很有趣呢!男孩女孩都身着盛装,翩翩起舞,哦,也许还会遇见你喜欢的人!你就不能请一晚上的假?”
“哦,实在不行,那边不能少了我。”事实上,香对这个舞会也没多大兴趣。
“嗯,那你去工作吧。晚上我等你回来,注意安全哦!”
“知道了。”于是,香朝萨丽挥挥手,转向向校门口走去。
萨丽也向香作了道别手势,匆匆向寝室跑去。她还得弄她的礼服去呐。
香快步出校门,沿大街前行。J岛(JIsland)咖啡馆就在前面不远处。
J岛咖啡,这就是她的工作地点。香每晚在这里做兼职钢琴手。
原来在这里弹琴的是一个叫老蒂姆(OldTim)的人,他弹的曲子也像他自己一样充满沧桑感,据说他从来没有系统正规地学过钢琴,但不知为何,喜欢听他弹琴的人特别多,所以一到晚上,J岛咖啡总是安安静静地坐满顾客,人们就是到这儿来找一份感觉。
但后来,老蒂姆突然死了,没有任何预兆地死了。这就是为什么香在这里的原因。J岛需要一个钢琴手,即使不像老蒂姆那样受欢迎。而当香告诉店长詹姆斯先生(Mr。James)她正在附近的曼哈顿音乐学院的钢琴系学习时,他毫不犹豫地将她雇下了。
香的工作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薪资优厚,还有免费的咖啡享用,这都是因为J岛咖啡生意兴隆而詹姆斯先生又看重她。
当然了,总有些顾客始终对老蒂姆念念不忘,他们甚至会点曲子让香弹,像《在蓝色星空下我凝视你的眼睛》、《我的草莓姑娘》、《在天堂遇见你》这些,一听就是些由深情的歌曲改编而成的钢琴曲,有多少人都是冲着老蒂姆的这些拿手曲子来的,可是香一首也没听过,每当这时,老顾客们总有些失望。
香会弹一些她喜爱和熟悉的曲子,并不总是学院里教的那些古典音乐,许多都很通俗,也许还隐隐带了些中国味儿。
一个月下来,顾客们也就熟悉这位新钢琴手了,至少,这里的咖啡味没有变。店里一到晚上依然座无虚席,詹姆斯先生看着这一派景象总是很满意。
今天香走进店里。果然,又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