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北战 第六章 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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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老爷子关于武家的这段历史足足说了一个多钟头,条理清晰,细节明了,年份数字翔实精准,而且语言中文风甚厚,让文戎很是敬佩,料想自己放着文案在前,也说不到这个地步。在讲述的这段时间里,也无一人上来打扰,想必这店里伙计都受过交代。一个多小时的讲述也颇费口舌,倒是难为老爷子了。后面的故事相对不算久远,也就由陈建军来讲述,语气用词上突然就变了,多了些军人意气。
“后来武硙也继承了武家豆腐手艺,接管了武家菜馆,把店面阔成上下三层,还请了面点师傅和川菜师傅,除了招牌豆腐菜,还做起了早餐、茶楼和其他菜式,家底渐渐殷实,还热心接济老家人。但这菜馆却一直没做大,还是因为那个老江湖规矩,手艺只传后人,还传男不传女,武硙这么一大餐馆老板了还亲自下厨给客人烧豆腐菜。还好这老爷子实在,不干活就觉得身子骨难受,一百万富翁天天执锅掌勺还乐呵呵的,后来干脆就娶了面点师傅的女儿,生下一对龙凤双胞胎,也就是武红和武青那混小子。”
文戎想起了武硙夫妻舀豆花、炸油条,真觉得这对夫妻有些意思,都是家传的手艺,从一个大老板沦落到开小店倒也不离不弃,不急不火,安详过日子,也确实值得好好体味。
陈建军继续讲:“最坏的就是武青那小子了。自从祖上段武两家拜了兄弟,从此就是世家,武硙老爷子结婚晚,武红武青虽然和我是同辈,可一生下来就比我小了快20岁,那时候我都当上兵了,请假去喝的满月酒。可惜武青这小子脑袋聪明却不用在正道上,家传的豆腐手艺他不学,说是他可不想成了百万富翁了还在厨房里做豆腐,倒是天天缠着我学军警拳,我被他整得没办法,就教了一些,这小子还真有点天分,一学就会,耍得象模象样,然后天天到学校‘行侠仗义’,还跑到社会上去和者一帮小混混拉帮结派,行走江湖。武家两口子天天在店里忙,也没时间管他,再说也管不住,特别是他妈,脾气实在太好了,相夫可以,教子可不行。每次这小子闯祸了,就跑到我那去躲着,可怜武老爷子两口三天两头给人赔礼道歉,还要赔医药费。我要不是看在他教训的都是些在学校欺负弱小的小混蛋或是跑到学校‘擂肥’讹学生钱财的小混混,我非揍他不可。”
文戎听到这,道:“看来这武青本性倒还正气,不知道他也学了那套传家的气功没有?”说到这气功,文戎其实也很感兴趣。
“他哪里肯学,这个花花公子”陈建军挺起身子说,“学这气功是有要求的,这小子知道自己受不了,死活都不肯学。”
陈建军喝口茶,一抹嘴,继续说起了故事。
原来这武家菜馆正处在两条街道的交叉口上,时过境迁这两条街道如今成了成都的商业中心。商业选址都讲究“金角银边草中间”,武家菜馆这块店面现在可真是黄金宝地了。东西好,就会有人惦记,向武家开口买这店子的人不在少数,但这店子是武家的祖业,肯定是不卖的。有人也想到了用强,但发现武家和段家的关系后也死了这条心,谁敢和军队过不去?但有这么一个人却想到了一个法子,打起了武青的主意。这个人姓林,名世榕,号称香港小金王,专做黄金买卖,因为香港总公司出现了经济问题,急需在大陆寻找市场解脱危机,于是看中了武家菜馆这块黄金宝地,打算弄到手开家成都最大的金店。这林世榕是个精明人,一看就知道这块宝地上只开家菜馆却无人敢动,必然有其原因。一打听,原来这菜馆老板和成都军区高层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正面收购不行,硬来也不行,林世榕想到了一条计策。
武青2007年高中毕业,也没考上大学,更不想读书了,和一帮公子哥儿满城乱窜的玩。武硙两口子也把他没办法,家传手艺给他,他不要;想送去学门技术,他又坐不住;也想过把他送到部队去收收心,结果武青去“体验”了两天,哪受得了严格的日程安排和早晚训练,躲进部队运菜的后勤车里逃了出来,打死也不进军营了。这一天,武青回来就找武硙要钱,说要买辆车来学,学好了怎么也是个手艺。武硙夫妇一听也很高兴,就拿钱托陈建军给他买了辆便宜的武汉产的“富康”车,教开车的自然就是陈建军。等到武青学会了,这车也过了磨合期,武青开始抱怨这车开起来不过瘾,托陈建军帮忙改装。陈建军教武青的自然是那套开坦克的驾驶法,徒弟都觉得不过瘾了,当师傅当然也早就觉出这车比起部队的军用吉普来实在不够力道,于是送到军区机械营里做了改装,装上了涡轮增压,加强了刹车,改了前后悬挂,降低了车身。武青又上外面的改装店装上红黑赛车桶形座椅,换了个车身空气动力大包围,做了个全身喷涂,换上一套普利斯通的“肾上腺素”轮胎,车门上还贴上了“武家豆腐店”的日本字(原为藤原豆腐店),一辆雪铁龙富康楞是让他改成了电影《头文字D》里的那辆神气的街道跑车“AE86”中国武家店版,然后高兴匆匆的上外环和他那帮公子哥朋友的EVO、斯巴鲁赛车去了。
为了这一天,他可谓苦心积虑。
本来陈建军教的开法就和街道赛车没什么区别,再加上武青的聪明,在磨掉五六套轮胎后,跟趾、漂移、烧胎等赛车动作玩得行云流水般利索,车技在成都外环的“蜀道”上罕遇敌手,那些EVO、斯巴鲁等居然难望其项背。一晃几月过去,武青飙车、改车、修车的技巧大涨,早已超出了公子哥赛车的水平,还常和些准专业的玩车选手切磋,也渐渐觉得自己这辆AE86中国武家店版已经不能满足自己对速度的追求了。
这一切都被林世榕打听了清楚,把他高兴得屁滚尿流,当晚就让人把他儿子接来度寒假,并“勉强”答应允许把他的爱车EVOLUTION八代半也带来。
到了寒假时间,武青就开着他的“AE86”来到飙车集合点,发现除了大学回来以前同玩的伴当,又多了个带广东口音的年轻人,这人正是林世榕的小儿子林孝民。自从玩车以来,武青就知道香港地区街头赛车早走在了大陆前头,只是一直没机会见识,这次看到送上门来一个香港车手,高兴坏了,马上就提出比试。这林孝民来到成都后,通过老爸的“引见”很快就结识了这群政府大员的公子们,也从他们嘴里了解了武青,这个成都外环的街道赛车之王,心里也很瞧不起,看到武青提出比试,当下就应战,还特意跑到郊外的盘山路上一较高低。
可一局赛下来,闹了个都不愉快。
原来武青的车虽然差得远,但道路熟悉,这几个月来,这山路没跑一千遍也跑了八百遍,哪有个弯哪有个坎一清二楚,跑起来顺风顺水,外加这次比赛他又是相当的重视,赛起来格外谨慎,居然赢得比以往与其他人比赛更显轻松,让武青对这“香港车手”大失所望。
这林孝民也郁闷至极,他开的这辆车可是日本原装进口的EVO八代半,搭载的是经典发动机4G63,原厂涡轮增压,按照日本法律规定,发动机输出功率被限定在了280匹马力的上限。按理说这个功率在中国大陆已经属于顶尖的水准了,哪知这林家居然在运回来之前就把车送进了日本的改装名厂JUN。经过专业改装,这部发动机被激发出了560匹马力的能量,这部车的动力只能用恐怖来形容。(据说,经过欧洲专业改装厂的改装,这4G63发动机最高能达到700匹马力,这就属于传说状态了)
但就是这部车,林孝民还是输了,究其原因,无非三点:一是路况不熟悉;二是这车是在香港开的,和大陆驾车方向相反,车是右舵的,在成都的公路上开肯定不适应;三是成都的山势严峻,盘山路旁就是悬崖,这是林孝民以前在香港没经历过的,外加这车功率大,一不小心就冲出了马路,gameover了,这让他心理上不得不小心起来。
林孝民不服,还要再赛,武青也知道自己在道路熟悉上占了便宜,同时也想看看香港车手的真实水平,也欣然同意。后来几场赛下来,依然是林孝民输多赢少。这下这群成都公子哥们对林孝民大加揶揄,口无遮拦的把香港车手都讽刺了个遍,林孝民一气之下提出让他哥哥来和武青赛一场,让他见识下真正的香港赛车手的厉害,并要求各下一份大赌注。
武青虽然平时花钱不愁,但也是个身无长物的家伙,只有一台车可做赌注,但林孝民自然看不上他的车,闹到最后,协商出一个方案来:林孝民押下50万元人民币并加上他的车,武青则以他家的武家菜馆为赌注,押房契为证,并找家律师事务所立了双方合同。
武青其实也很清楚这武家菜馆有多重要,但他也并非只知一时意气不动分析的人,他也看出来这车属于右舵,在大陆开就是个硬伤,也看出林孝民开车时宁可牺牲过弯速度,也要提前刹车,生怕冲下悬崖,料想他哥哥再狠也是在香港开车,这四川的盘山路可是天下险要独一份,谁来了也得吓三分,在胆气上自己又多了分胜算。此外,武青车的发动机的确不如那辆EVO,但要是赌一把,再加装个涡轮增压和冬菇泄气阀,虽然这么一来这辆车估计也就半年不到就会爆缸,但只须激发出最大能量赛一场,赢了也就有新车了,还可以拿到50万孝敬爸妈,免得他们天天嘀咕只知道玩,不会做点正事挣钱。最后一个理由是他马上就要18岁了,想让这场胜利作为自己的成年献礼!比赛时间就定在了武青18岁生日那天。
但是武青没有想到的是,这场比赛从引发到约定本身就是一场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