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风云篇 第三章 镜花水月如梦似幻 红尘翻滚谁醉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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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来,邪天要照顾无痕,第五为盟约一事无暇分心,两人极少碰面。
早晨,邪天正为无痕检查伤口时,第五派人通知他晚上随同出席宫宴。所以现在他就站在崤安的皇宫里。
“龙崲第五涛华(风一笑)(沉墨)见过景帝(崤安的皇帝梁景)。”
本来行了礼就入座,可是现在的情况是,第五与邪天仅是躬身一拜,就直起身,而沉墨却是跪在地上。平民觐见皇帝,不论哪个国家的皇帝,一般都会行跪礼。第五以为这些礼仪邪天应该都知道,没想到竟搞了这么个乌龙。
金玉堂上,一时安静,有人嘲笑,有人幸灾乐祸,欲知龙崲丞相如何处理这事。
邪天直视阴沉着脸的景帝,淡淡一笑:“陛下,山野粗人,行走江湖惯了,不知宫中礼仪,您英明神武,有容百川之量,当不会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责难小的吧。”
那漫不经心的一笑,却是不惧天地的气势,景帝暗暗惊讶,心中一凛,直觉对方非平庸之辈。当下多国使者都在,不好发作,否则倒真座实了自己无大量之语,遂点头称是。
实庭千品,旨酒万钟。席间管弦钟鼓,妙音齐鸣,九功八佾,同歌并舞。各国使者,笑谈风生,觥筹交错,醉意阑珊。
邪天一面优雅地品尝制作精细的美食,心中暗自为每道菜肴打分,一面气定神闲地欣赏各国歌舞。沉墨刚刚奏完一曲,赢得众人称赞。真不愧是一绝呢!邪天心中称叹,看着沉墨面无表情的脸,轻轻摇了摇头,这人还真是木头。
这些日子来,邪天在随同出使的人群中混得如鱼得水,唯独沉墨,如千年神龟壳,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在几次交谈未果后,邪天也放弃与之深交,在有些时候,他不是有耐心之人,对将木头变活的挑战也无甚兴趣,所以目前二人交谈不超过十句,而这十句皆是碰面时邪天的招呼“你好啊”,而后对方依旧面无表情点点头飘飘然离去。高人不露相,露相非高人,这才是高人啊!看着人家远去的背影,邪天暗自揣测。
是以后来再碰面时,邪天也直接丢去一幅高深莫测的表情,点头就离开。看得那些侍卫是莫名其妙,这人真是平时面含春风的风一笑吗?
沉墨极宝贝他的琴,每次抚完琴后,好似抚摸爱人一样轻轻地抚着琴身,眼中浓浓的深情,分明在透过琴身思念一个人。
人生如戏,演绎悲欢离合,爱恨情仇!这爱情,就是一杯美丽的毒酒,诱人品尝。浅尝一口,伤人脾胃。此时脱身,尚能保住性命。若是经不住诱惑,这一杯下肚,毒酒穿肠过,腐了脾脏,蚀了心肺。当毒液蔓延全身,也就无药可救。唉,还是单身好啊!
美馔纷呈,笙箫续鸣。舞女婀娜多姿,管弦丝竹响遏行云。邪天看着堂上每个人,醉眼迷离下却都是一片精明,这些人每日带着面具生活,或许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不累吗?
左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邪天心中嗤笑,自己又何尝不是带着面具生活呢?唉,又胡思乱想,果然还是喝多了。
有人说:“这个世界,凭理智看是一出喜剧,凭感情看是一出悲剧。”所以邪天坚持秉承用理智对待生活的作风,这样才能活得更舒心,才能每天都活出一出喜剧。
只是有谁能永远理智,有谁能保证这一生都是喜剧?
黑暗与光明共存,快乐和悲伤同在,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鸿门宴,绝对是鸿门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邪天心里碎碎念,早知宴无好宴。看着挑衅之人嚣张的嘴脸,邪天忍不住在肚里翻了个白眼又白眼。
梅梦缇是崤安有名的画师,擅画美人,其丹青传神阿堵,所画美人千姿百态,栩栩如生。王孙贵胄多爱其画,不惜千金以求一画。而在场众人大都心知肚明,风一笑成名乃因其字,似游云惊龙,若汪洋恣肆,落纸烟云笔生辉,飞龙舞凤透纸背。
现在梅梦缇提出要与邪天比画,明知是有心刁难,但若邪天推辞,只怕不只他自己颜面扫地,更会失了龙崲的颜面。
第五涛华担忧的看着邪天,一直以来,都只知他的字好,却从未见过他画过丹青,心中有些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邪天无所谓的笑笑,走至中央,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笔墨纸砚,研磨好各色颜料,稍加思索,展纸润墨,落笔有神。
都说认真做事的人总能给人一种震撼。第五看着正挥笔丹青的人,眼眸深处是浓浓的痴迷,心中波涛澎湃。微抿的双唇带着坚毅,稍蹙的眉头表明主人正在深思,那样认真专注的神情,全身散发着与尘世喧嚣隔离的气息,这一切落在第五眼中,带给他一种灵魂的震撼。
半个时辰后,两幅丹青同时展开,梅梦缇所画是一名绝色女子,身穿绣花丝质长袍,外披淡红丝绸围裙,额心一点月牙痣,仪态万方,风情无限,凤眼中含着一分寂寞、两分哀愁、三分思念,我见犹怜。众人唏嘘不已。
景帝看向邪天的画,画中一位美丽的仙女踏云而至,双目微闭,周身柔和的金光将她笼罩。最摄人心魄的是她脸上的表情。那是怎样的一种神情!明明是面无表情,你却可以听到一种嘲笑,一种控诉,一种呐喊。
那张脸,它在告诉你,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人间一切爱恨纠葛,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仿若天地间一切都与她无关,即使天崩地裂,即使沧海变迁,那张脸上淡漠依旧。
那张脸,它又在告诉你,世人如蝼蚁般,在红尘中苦苦挣扎,蝇营狗苟,追名逐利,却往往到生命的尽头,才发现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要多得多。
那张脸,它在无声的告诫,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景帝感到自己的心被一双手紧紧揪住,有一个声音在冷冷的嘲笑他,你弑兄夺位又如何?最心爱的女人随兄长而去,最心爱的儿子浪迹天涯,也不回这金灿灿的牢笼。剩下几个皇儿互相侵压,明争暗夺,反目成仇。你得到了什么?你究竟得到了什么?
“皇上,皇上……”旁边的官人见君王神色不对,轻声唤道。
景帝一下惊醒,冷汗涔涔,扫了一圈座下,强自定下神来。
“只是一幅女子习剑图,景帝竟也看呆了。”蒙图使者出口嘲讽。南北素来不合,因而争锋相对更厉害。
景帝有些汗颜,但回想这话,隐约觉得不对,就听右边澹渝使者讽刺道:“王爷莫不是眼花,那位女子明明是在耍鞭。该不是分不清鞭和剑吧。”
“笑话,本王看是燕丞相分不清鞭和剑吧。”
“你——”
“两位都没看错,只是你们看的角度不同而已。”邪天将悬挂的画慢慢转了一圈。原来那幅画,正面看去是一位美丽淡漠的仙子踏云而至,而从左边看去,是一位清丽的女子晨起练剑,右边看去,则是夕阳余辉,一名妖媚的女子在耍鞭。
邪天在作画时,用了家里特制的一种丹青颜料,再用了光和影的效果,完成此画。他的储物戒指里,各式各样的颜料皆有,只在人不备时取用。
众人惊叹,神乎其技,也不乏有人心神不宁。
两幅画被崤安皇宫收藏,只是不久之后,听说一把大火将藏画之处烧得干干净净。至于是宫人疏忽,还是有人心虚而故意为之,就不得而知了。
邪天知道后,一笑了之。本来嘛,他就是看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不爽才作的那幅画,给一群披着人皮的狼一点小小的教训!再说:平生不做亏心事,何怕夜半鬼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