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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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温暖而又有一丝凉意。
皇宫上上下下,仅有两天的工夫,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昨天还是张灯结彩,红色“囍”字帖满皇宫内院;而今天,皇宫里却挂满了白锦。
皇上非常悲痛,辍朝五日,下旨:“诸王以下的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的八旗二品命归人等,俱齐集举哀,持服二十七日。”
对于水月庵,婉盈一夜未眠,她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到官府,让官府的人帮忙,才能有望查出水月庵被毁一事的真相。婉盈同时也非常明白,单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是很难查个水落石出的。
此日,婉盈独自一人,来到京城官府。
升堂后,张公义按常理审问婉盈道:“堂下何人?有何事到衙门报案?”
婉盈跪在堂前,低头回答道:“大人应该听说过城外武莲山上的水月庵吧!我就是在水月庵长大的带发修行弟子。可是,当小女昨日回水月庵时,水月庵竟然变成了一片废墟。小女想请大人帮忙查出水月庵被毁的真相。还请大人为小女做主。”
张公义听到婉盈的话后,点头道:“好,本大人记下了。”说完,好奇地打量着面戴面纱的婉盈,不禁发觉婉盈在面纱外的两只眼睛十分美丽动人,便直顶着婉盈看。
师爷故意撞了一下张公义的胳膊,小声道:“大人,你看那小女子,脸上还蒙了一块面纱。”
婉盈看出张公义有些不对劲,便叫道:“大人,这案子,您是否已经受理?现在小女是否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你先慢着,”张公义笑着问道:“本大人问你,你为何要蒙着面纱?”
婉盈不想告知实情,便灵机一动,用手捂着脸说:“因为小女先天脸上长有胎记,甚是丑陋,所以蒙着面纱,以便与人交往时,不会吓到对方。”
张公义一听,刚刚的好奇心全部烟消云散,于是不耐烦的挥手道:“好了好了,你走吧!”
“那大人一定要帮小女查出真相才是。”婉盈再一次叮嘱道。
张公义想了想问道:“留下你的住址及姓名,有消息本官会派人立刻通知于你。”
婉盈对这个问题早已想好,便开口说道:“小女子姓徐,自水月庵被毁后,现借住在桑子胡同的徐院内。”
张公义让师爷记好后,便说:“好了,等本大人查明真相后,第一时间通知你,请回吧!”
婉盈没想到,原来官府里的知县,竟然是一个白拿俸禄、滥竽充数的昏官,就连一些惯例的查案线索,也不询问。婉盈因此对官府失去了原有的信心,便丧气地离开了。
婉盈走后,张公义仍然看着婉盈离去的方向,嬉笑着对师爷说:“这小女子虽然脸上有胎记,但长得还是那么标志!我喜欢。”
师爷在一旁哈腰赔笑道:“既然大人喜欢,我们要不要……”
张公义立刻板起脸摇手道:“先不急,等本大人帮她把水月庵一事查明后,她就会自动送上门来,到那时……师爷,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本大人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到时候,本大人亏待不了你!”
师爷一听这话,立刻笑着答应道:“是,大人放心,小人这就去办!”
婉盈仍然在为水月庵的事而发愁,走了一路,都不知下面该怎么做。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聚香饭庄门口。
可是,婉盈看到此酒楼现名为‘香满楼’,婉盈正在站着犹豫,徐有富在内看到婉盈站在门口,便跑出来,“怎么了?快进来啊!”
婉盈犹豫地说:“这块匾?”
徐有富“嗨”了一声,笑道:“没错啊!你昨天不是说,叫‘香满楼’会更好的吗?所以,我昨天特意亲自叫人重新做了一块新匾,今天立刻挂上了。”
婉盈当时只是说了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徐有富真的信以为真,便无奈地摇摇头道:“你真的换了?我昨天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你真的当真了!”
“你看,我换了匾以后,酒楼里的客人明显比昨天多了好多,我还要谢谢你呢!”说着,拉婉盈进去坐下后,便不满的问道:“对了,我一早便找不到你,你这是去哪了,害的我为你担心了一场。”
“我去了一趟官府,不过是白搭,一看知府那个人,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婉盈沮丧地说道。
徐有富疑惑地说:“你一早出去,就是为了去官府,让他们帮你查你家的案子?算了,还是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吧!对他们你别抱太大指望。”
婉盈虽然对徐有富的办事能力,没多大信心,但还是感激地说:“徐有富,谢谢你。”
徐有富一听到婉盈对自己说这么见外的话,不觉脸上一红,挠着头说:“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不过,以后你出门时,记得先跟我说一声,别让我老为你担心。”说着,不自然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起茶来。
“好,我记住了。”
徐有富一边为婉盈倒茶,一边随口说道:“今早听说宫里出事了。”
徐有富虽然是无意一语,婉盈却非常地急切,生怕听到有关皇上有事的消息,原本端起茶刚要喝,却因紧张撒了大半,忙问:“宫里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是皇上……?”
徐有富看到婉盈紧张地样子,甚是奇怪,但还是解释说:“不是皇上,不过跟皇上也有一定的关系——皇后昨晚因难产去世了,听说今天皇宫里上上下下都挂满了白锦,而且宫里传出话说,民间一个月内,不许举办喜庆之事……”
当婉盈从徐有富口中得知皇后已逝的消息,心中不免也沉重起来。因为她在林府当差之时,也曾听林文昌与福晋说过,皇上与皇后之间的感情很是深厚,于今皇后西去,不难想象皇上做出持服二十七日之举有多失落。虽然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皇后一面,但是她能体会到皇后对皇上的重要性,想到皇上现在肯定后会很痛心,婉盈自己的心中,也不好过。于是坐在椅子上,发起愣来。
皇上自皇后出事后,再无心思理政,整日呆在坤宁宫里,自欺欺人的寻找皇后的身影。
皇上抚摩着皇后生前用过的东西,忽然注意到梳妆台上,放有一个紫色的五彩荷包,便立刻上前将其拿起,仔细观察着它的一针一线,用手小心地摸着荷包上的针脚。
此时,侍奉皇后多年的随身宫女萍儿进入宫内,见皇上拿着紫色荷包爱不释手,便上前解释说:“这是娘娘前几天刚刚绣好的,娘娘本想亲自送给皇上,可没想到……”萍儿说着,话语哽咽了。
皇上听后,眼里的泪水,终于止不住落了下来。皇上紧紧握着荷包,问萍儿:“皇后生前,有没有说,她为何要绣一个荷包给朕?”
萍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回答说:“回皇上,有一天,娘娘从御书房回来,就让奴婢帮她找布料,说是要绣荷包,奴婢也问过娘娘同样的问题,但娘娘并没有回答,只是说,荷包绣好后,皇上肯定会喜欢!”说着,不由又开始啜泣起来。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让萍儿出去。
皇上似乎想到了皇后绣荷包的真正原因。
就在前几日,皇上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时,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婉盈的身影。皇上随即放下奏折,从衣袖内拿出自己天天带在身上的、婉盈送于自己的荷包,于是看着荷包,幻想着婉盈的样子。
正在这时,皇后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燕窝莲子汤拿来给皇上喝,皇上措手不及,将荷包掉在地上。皇后当时怀孕起蹲不便,但还是勉强的蹲下捡起荷包,拿在手中端详了半天。
皇后其实心知肚明,皇上心中早已有了另一位姑娘,但是皇后并没有说穿,只是说了一声“这荷包真好看!”便还给了皇上。
皇上当时甚是为难,可是看到皇后没有追问,心才放宽。
皇上想到这儿,眼睛再一次模糊了。皇上伤心的看着手上的紫色五彩荷包,自语道:“皇后,其实你早就看出皇上的心意,可你却一直藏在心里。你亲手为朕绣的荷包,朕已经完全明白了你对朕的关爱。你生前,朕一直没有珍惜你在朕身边的日子,朕现在好后悔,后悔失去你这么一位红颜知己。”皇上说着,将荷包紧紧地抓在手心,仿佛怕一失手,荷包也会随即失去。
随后,皇上抬头仰望天空,大喊道:“老天,你为什么要一并带走两位朕心爱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她们这么年轻就离开这个世界,这么早的离开朕?朕现在好痛苦!……”皇上的心,犹如刀割般痛苦。
兆远刚从外面赶来,见皇上此时如此绝望的神情,与小米一并,将皇上架出了坤宁宫。
林府里,此时与往日相比,安静了不少。
林福晋自从失去女儿后,心情还是没有平静下来,整日以泪洗面。
林文昌自是伤心,但也知道这已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见夫人仍然如此伤感哭泣,便在一旁劝道:“夫人,你不要再难过了,女儿她已经不能再回到我们身边了!”
林福晋听到这番话后,哭的更为伤心了,“为什么?我刚刚认回我的亲生女儿,我还没有为她做点什么,她就已经……为什么老天对婉盈这么不公平?连一天快活的日子,都不能给她?”
“对于婉盈来说,她每天都过得很快乐!”林文昌失落的说道:“她不同于其他的孩子,她虽然有时,会遇到不开心的事,但她会调整自己的情绪,会使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心起来,所以,在我们眼中,她永远都是一个潇洒的女孩!”
林俊伟也在一旁补充道:“是啊,额娘,婉盈妹妹现在肯定也会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不要让她在那边为你担心,你一定要赶快振作起来才是啊!”
林福晋听完后,试去脸上的泪痕,啜泣道:“对,婉盈她没有离开我,她还会经常回来看我,我不能让她看到我哭泣的样子。”林福晋虽然口上说着这些劝慰自己的话,可是泪水却不自禁再次滑落。
“现在,恐怕最伤心的人,还不是我们,”林文昌叹了口气,面朝门外说道:“皇上此时是最痛苦的人了,相继失去了婉盈,还有照顾了皇上多年的皇后娘娘!”
林俊伟看着林文昌和林福晋此时脸上表露出的、对婉盈的思念之情,深深的体会到,他们此时心中的伤痛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愈合的,“婉盈,虽然我们全家相聚,只有短短的几日,并且,也没给过你名分,但是,我相信,你现在,在那边一定无憾了吧!”林俊伟想着,眼角不由滚出一行热泪,这是林俊伟有生以来,落的第一滴眼泪。
庄王府内,庄亲王又在大动干戈。
庄亲王愤怒地朝苏齐吼道:“昨天多么好的下手机会,就让你……就让你白白的失掉了!”
苏齐此时心慌地解释道:“小人昨天准备的非常充分,只是没料到,从哪又跑出一个‘程咬金’?”
大家听到这儿后,都很诧异。
苏齐顺势继续解释道:“我昨天挑选了一个最好的时机放箭,可是不知道从哪飞出了一支箭,两箭互碰,于是才……”
“怎么可能会有这等事?”庄亲王的脸气得都变了色。
庄福晋听到此后,不由将视线转向师姐天允师太,“师姐,你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你们难道在怀疑……?”天允师太已经看出庄福晋对自己的疑惑。
庄福晋本也有此意,但是自己也觉得不太合理,“师姐,你不能怪我,你昨天确实没有按照原先的计划,实施行动啊!”
天允师太由于被怀疑而顿时气结于心。
芷春连忙辩解道:“我娘怎么会背叛大家呢?昨天,就在我们要出发的时候,被我师姐文希得知我们的计划,我娘为了确保大家的利益,亲手杀死了她平日最疼爱的弟子,还一并烧毁了自己住了半生的水月庵!敢问,我娘是为了什么,才会下这么大的勇气?才会忍受这巨大的痛苦?”
大家听了芷春的一番话后,都歉意的低下头。
庄福晋也甚是自责,上前拉住天允师太的手说:“师姐,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对你说那番话!”
天允师太并没把此事放于心上,而是一直在思考,打掉苏齐箭的人究竟是谁,“误会再所难免。只不过,贫尼一直在想,到底是何人会有这等能耐,会将出了名的‘百发百中’手苏齐之箭打掉?如果在昨天,贫尼肯定会认为是我死去的徒弟文希所为,可是她在那时,已经被贫尼打下山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那里。那到底会是谁呢?”
天允师太话音刚落,脑海中便出现了婉盈的身影。
此时,一直保持沉没的无剑,也正好回顾昨天傍晚见到婉盈从山下回来,满脸忧愁之情,也猜到是婉盈所为。
天允师太和无剑的目光正巧碰撞上。
庄天浩在一旁已按捺不住,上前说道:“现在是谁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我们以后再细查,当务之急,就是我们大家必须再商量出,我们的下一步计划。”
“对啊!”欧阳清上前赞同道:“我们原先的计划是在此之前,将任务成功完成,可是,都已经拖了这么久,我父王在族里,也肯定等急了!”欧阳清说完,与庄天浩互换了一下眼神。
庄亲王觉得他们所说有理,便握拳坚定道:“好!我们已经失败三次了,再这样下去,他们肯定会查出一些线索,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查出事情真相之前,推翻康熙!”
庄亲王说完,大家便开始一同商量起对策。
夜深人静,天允师太、无剑和芷春还在秘密交谈着。
天允师太站在窗前说:“无剑,你刚才是不是也认为,昨天扰乱我们计划之人,是婉盈?”
无剑点点头,但不能将昨晚见婉盈之事说出,为保护婉盈便隐瞒道:“其实,我一开始也认为是婉盈所为,可是想到她现在伤势在身,无法亲自下山,而且她的武功已丧失,我想是另有其人吧!”
芷春能听出无剑的话语中处处护住婉盈,心中自是醋意横生,“无论是不是婉盈所为,她都是我们最大的障碍!”
“既然我们都认为婉盈嫌疑最大,所以,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只能是她了!”天允师太说完,不禁叹了口气。
无剑听后,心一下子沉重起来。
天允师太继续补充道:“婉盈看到水月庵被毁以后,现在肯定不可能住在山上,所以,你们从明天开始,四处去打听婉盈的下落。我很了解婉盈的个性,她肯定会查出水月庵被毁的真相,并且她还是敌人的女儿,对我们的威胁很大,她如果查到我们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所以,你们尽快找到婉盈,然后……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知道!”芷春答的很干脆,但立刻疑惑道:“娘,你知道婉盈的亲生父母是谁吗?她不一直都是个孤儿吗?”
“我也是最近才得知婉盈的身世的,她竟然是林文昌的亲生女儿!早知如此,当年我就不应该收留她!”天允师太似乎后悔中略带几分忧伤。
而无剑却不忍心对婉盈下毒手,不论婉盈的身世如何,婉盈一直都是无剑心中最重要的人!尤其现在婉盈又失去了武功,这使得无剑甚是伤痛,抉择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