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结巴,大家快来欺负他  他是结巴,大家快来欺负他3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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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里漫着一股青涩的青橘味道,程澄一推开房门,扑鼻而来的却是一股微微夹杂着焦味的饭香味。
    推开门后,光线很昏暗,只见到一道冷冰冰的墙壁,灰色的墙壁的最上方有一道椭圆的瑰紫色玻璃窗户,正紧紧地闭着。
    一整层楼只有一个狭小的房间。
    在转角处才能够见到一道黑色的木楼梯,楼梯两边被钉上两块发黄的木头充当扶手,有几个台阶上钉的木板甚至已经摇摇欲坠了,仿佛一脚踩下去就能塌了。
    房子是二层楼的老房子,还是胡春兰嫁给自己丈夫时才建造的,大约已经拥有五六十年的漫长历史了。
    原主从小就跟随自己的奶奶住在这里,只是胡春兰的腿脚不太好,也不常爬楼梯,所以原主十多岁的时候开始就一直一个人住在二楼的房间。
    程澄才双手扶着两边的扶手,顺着这道狭窄而拥挤的楼梯下了楼。
    少年无意识地紧抿着唇,微微弓着脊背,只怕自己踩空了会掉下楼去。
    他下了楼,抬眼望去,只见到眼前的空地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
    袋口大敞着的米袋已经见了底,楼梯边上被放着一袋发霉了的绿豆,甚至连墙角都有几根腐烂了的菜叶。
    怕是快要熏得连老鼠都不敢从洞里出来了。
    大开着的门边上,是一张老旧的低矮的黑色方桌,木桌上面只被放着一个深蓝色的冒着热气瓷碗,碗里被盛满了金黄色的蛋炒饭。
    香味正是从这碗蛋炒饭传出来的。
    咸香的米饭与鸡蛋味道正在死闷的上空里不断地挣扎着。
    是胡春兰用隔夜的剩饭炒的。
    程澄望着眼前的景象,才小心地绕过一地的碎菜叶,走到木桌边上停下了。
    “怎么才出来呀!快吃吧你,吃完了去上学呀!不然你今天要迟到了!”
    屋子外才传来胡春兰远远的说话声,老人苍老的声音被灰色的墙壁所拉得很长。
    老人正站在外面洗衣服,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深紫色褂子。她一手拿着块肥皂,紧皱着稀疏花白的眉头,口里不停地碎碎念着,只在抱怨程澄今天又要迟到。
    “好…奶…奶奶…”
    程澄道,一开口就有些结巴。
    叫出这个应当属于别人的亲人的名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干涩了,像是有一阵失落的风忽然掠过少年的眼睛。
    短短的三个字,少年说了十几秒钟,断断续续的样子像是卡带了的磁带,听得外边的胡春兰心梗都快发作了,用盆里湿淋淋的肥皂直拍底下的衣服。
    “这是什么毛病呀!说个话也不利索!这是什么鬼毛病啊,几年都不见好,长大了可怎么办哟!”
    程澄听着,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他一开口就下意识地开始结巴了,一句话怎么也说不顺。只是,他并没有因此而露出失落的表情。他也没有把身上背着的天蓝色的单肩包拿下来,背着包就坐下了。
    他的动作很轻,只怕坐重了会压垮了底下那个脆弱的青色塑料凳子。
    瓷碗里的蛋炒饭刚好没过碗沿,边上被放着一双毛糙的竹筷子。
    程澄坐下的时候,腹部恰好发出了一声饥饿的叫声,他才缓缓地抽出手拿起那双浅青色的竹筷子。
    他垂眼望着手中的竹筷子,又低头望向身上背着的那个天蓝色的背包,不知为何,动作忽然就顿住了。
    等到微微停顿的身体重新向前的时候,他单薄的唇无意识地抿着了。
    少年的通透的、忧郁的浅棕色眼珠里没有任何阴冷与抑郁,干净而清澈,像是深蓝的天际上的一片调皮的云,像是地底一股夹杂淡淡的青涩味道的微风。
    纵使他身处的这个地方拥挤狭窄到好像一个地下仓库。纵使少年的身后,还有数不清的阴暗正在招手等待着他。
    蛋炒饭炒的时候被放多了几块盐巴,吃进嘴里时很咸,又没有能润嗓子的喝的,咀嚼的时候还有些干巴巴的,跟嚼一碗生稻子似的。
    吃完了碗里的蛋炒饭,他才背着书包走出了屋子,门外胡春兰已经洗好了衣服,正双手扶着腰站在水井边上跟一个老大爷闲聊,不知道谈了些什么,侧脸望过去只见到老人因夸张的笑容而微微有些粗大的门牙,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奶奶,上…上学。”
    程澄远远地叫了一声,一句话还没说完胡春兰就回过头了,只见到一张被皱纹占满的麦色的衰老的脸庞,脸上的笑容满面,两只漆黑的眼睛眯成了两条弯弯的细缝。
    她心知孙子说完话又得等小半分钟后了,正跟别人聊得高兴呢,她脸上的夸张笑容消失了一些,也没等程澄说完话,就颇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吧,路上小心车子啊!不要迟到了!”
    少年上下眼睫毛轻轻触碰了一下,朝着老人轻轻点了点头,才转身朝着学校的方向而去了。
    一路上,少年的眼神微微有些变得有些恍惚,像是有一片青色的云雾忽然就进入了他稚嫩的眼眶里。
    程澄知道,学校里,还有很多东西在等待着他,那些逼得陈澄跳楼的、同灰暗与艳红挂钩的东西。
    程澄从前在残疾人学校里上学的时候,学校里任职的老师或者学生也不多,那时像那样的残疾人学校正好被光大社会公众所热切关注、大力帮助,他遭遇过很多的欺负和歧视,也接受过很多他人的热心帮助。
    只是像那种性质严重的校园暴力,被勒索钱财,被班级里全部人所孤立,甚至是被学校的老师与同龄人猥亵,他并没有遭遇过。
    被一整个集体排斥的个体往往是很可悲、很可怜的。
    程澄被汽车撞的那个时候连十八周岁也没有满,他虽然在社会上独自生活过,但和从前他因为自己残疾人的身份而遭遇过的那些歧视一样,对于原主经历过的这些可悲的校园暴力,他也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应对。
    这具身体和他从前的身体一样,体质很弱,经常会生病,他不能够通过武力保护自己,大概只能通过警察或是学校来保护自己了。
    少年那样想道,几乎带着些孩子般的天真。
    他才想起了那个古怪的游戏规则,终于是皱起了两道稚嫩的眉。
    一阵带着青涩味道的风才掠过少年的眼眶,他抬起了头,眼眶里有淡淡的、浅蓝色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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