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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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
拥挤的人流中夹杂着导游的广播的嘈杂声,原本静谧的古城因为一座古墓的出现,一跃而成旅游胜地,邱辰带着耳机也阻挡不了导游扩音器中的金属声。
古墓的发掘,让这座古城的身份也明朗起来,原本似乎横空出现在历史中的古城,原是千年前繁盛的帝都,风雨飘摇中静谧了千年的它终于迎来了生命的第二春。
蜂拥的游客在导游的解说下似懂非懂,或许在几十个导游的声音中根本无法辨认自己导游的声音,他们能做的便是在拥挤的人海中辟出一片拍照的空地,待时间到了,便随着导游奔赴下一个景点,周而复始。
人潮的流动,倒是给邱辰留出了一条小道,通向了那房间的角落,正对着床头的,是那幅雪景图,没人知道它的来历,也没人关心它的存在,邱辰便给它起了个俗气的名字,直到古墓的开辟,小城的走红,它才沾光得了一架红木玻璃框,而原本随意触碰的古床,也被警戒线在一米开外围住,留下了请勿触摸的冰冷标语。
没人知道画的来历,就好像这千年前的古王朝依旧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背后的故事不过后人的猜测,而面纱后的世界,或许无人知晓,就好像画中那一抹渐行渐远的白色身影为何停驻在这幅画中,又为何被悬挂于屋主的床头,背后的故事或许早已消散在历史的长河,而后人,在浮躁的脚步中,一张照片,三两笑脸,编辑发送,便完成了此行的任务。
从第一次见到这幅画时心中的暖流涌动,鼻头的酸涩感似乎要在身体中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到现在,已经能平静地去端详,有时候邱辰觉着自己前生或许是屋子的主人,而那幅画中的背影定是自己穷极一生而无法得到之人,但冥冥之中似乎又有些许不对,或许自己才是那画中之人,为何转身,因何离去,却也说不清,道不明。
那抹白色的身影困扰在自己梦中,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那雪地里一连串脚印,那慵散的发髻间的一支红梅,那随风而舞的青丝,那一抹素纱单衣,以及那画外执笔之人,都留下了太多太多的秘密。
“这古城也不过如此,徒有虚名的炒作罢了,不过这画倒是有几分看头,你也在看这画吗?”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咔嚓”的照相只声。
邱辰摘下耳机,确认没有第三个看画之人,看向了声音的来源,那人也碰巧放下了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看向邱辰。
“看这画倒有种怪异的感觉,让人很不爽,有一种想让人……嗯……撕掉的冲动。”那男子尴尬地边笑边挠着头,一双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
“这画有千年了,你怕是赔不起。”也不知怎的,明明是两个陌生人,邱辰仍是和他开起玩笑。
那人也很好地接收到了邱辰话语中的玩味:“是啊,这么说它还得感谢我没那么多钱,也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怎么想的,挂着这幅画也不怕碍眼,每日清晨看了怕是会心肌梗塞。”
“或许是画中之人对他而言有特殊的意义,大抵是各人心境不同吧。”
“你也是来旅游的?”
“我家就在这古镇外的小镇上。”
“这里除了这古城,其他的倒都有些看头。”
“怎么说?”
若是有缘,素未平生的两个人,三言两语便能打开话夹,两人并肩走出古殿,落日余晖下,游客三三俩俩,整座古城笼在一片虚渺的金光之下。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原本属于这里,却又好像从来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很熟悉却又很疏远,想走近,却又想让人远离。”
邱辰内心咯噔了一下,这种感觉,困扰了自己十几年,原本以为只是对久呆之地的厌倦,直到今天,一位外来客说出了与自己一样的心境,沉睡在内心的野兽逐渐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是吗……想走近,却又很疏远……”
就好像画中之人,头也不回地走向那高耸的宫墙,走出那红墙绿瓦,而画外的执笔之人,一定很想他留下吧。
“你去过那个刚出土的古墓吗?”
那人的声音打断了邱辰的思绪。
“没有,不是说专家还在挖掘……”
邱辰还未说完,那男子从外套里拿出挂在脖子上的胶皮塑封的卡片,蓝底纸片上印着“通行证”三个字。
“想去看看吗?我随导师来的。”
“我们可不熟。”说实话,邱辰并不想拒绝,这样的机会不是每次都有。
“聊了这么多,我觉得我们算认识了。”
邱辰这才好好打量起他,瘦削的侧脸,笑起来会有浅浅的梨涡,最招人的便是那双桃花眼,让他多了些许女生的柔情,而那溺死人不偿命的痞笑,又带了男孩的玩世不恭,总而言之,应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多情之人。
“好啊。”念及俩人都是男人,便是他多情也多不到自己头上,邱辰便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