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擒毒头(一卷)  尊敬的法官阁下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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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esterdaymorning,theUnitedStatesfederalgrandjuryannouncedthatCasodexgroupchairmanJohnMcCraeallegedmoney-launderingcasetheprosecutionevidence,toallowthechargeagainstJohnMcCraeLosAngelesdistrictattorney。”(昨天上午,北美联邦大陪审团宣布,康士德集团董事局主席约翰麦克瑞涉嫌协助洗钱一案证据充分,准许洛城地方检察官对其的起诉)
    根据北美的法律制度,要对一个人进行刑事指控,必须要当地的检察官向联邦大陪审团提出申请并出示证据。只有大陪审团成员一致通过对嫌疑人的起诉,地方法院才能开庭审理案件。根据北美宪法,对一个嫌疑人的指控只能由当地的检察官和法院进行,联邦政府无权过问,但决定能否起诉则由大陪审团决定。其实,这也是北美的分权制衡之一。
    原本洛城地方检察官指控麦克瑞的罪名只是协助洗钱,而现在呢,罪名多了两条,分别是贩毒和贪污!这两项罪名一旦成立,那就不是三十年那么简单了,分分钟是终身监禁!这令黄佳怡有些措手不及。
    原来,在开庭前,毒枭证人鲍森突然找到警方,声称他还愿意指证麦克瑞贩毒!他告诉缉毒局的警察,麦克瑞前后共花了三百多万美元,当作一种投资,投入到了鲍森集团的毒品生意。警方立刻到银行取证,证实了从麦克瑞的私人银行账号中转了三百多万美元到鲍森的账户上。警方根据这一物证,加上鲍森的口供,检控方决定临时给麦克瑞加上一条贩毒的罪名。
    懂法律的人都知道,贩毒罪的罪名成立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即便麦克瑞给鲍森转了三百多万,而鲍森则用了那些钱去制毒贩毒,谁又能证明将那三百多万用于贩毒是麦克瑞的主观意愿呢?其实协助洗钱和贪污也是一样,像这种经济、职务犯罪,更多的是要靠证人证词,因为这和杀人放火不一样,没有DNA、指纹等铁证!
    总的来说,麦克瑞案件的大致脉络还是比较清晰的:麦克瑞不知如何与鲍森相识,鲍森将自己手中的三十七亿美元的毒资交给麦克瑞,让其帮忙将黑钱洗白,麦克瑞则从中抽取百分之二十的佣金,也就是七点四亿美元!麦克瑞将鲍森的钱投入到了在南美的一个基本上没有什么发展前景的项目中,同时,他利用他作为康士德集团董事局主席职务的便利,挪用公款三十七亿美元,交还给鲍森。
    具体点说,鲍森的黑钱扣除了七点四亿美元的佣金后,实际投入到南美项目的只有二十九点六亿美元,而鲍森到手的洗白的三十七亿美元,名义上就是他投资了二十九点六亿美元,赚了七点四亿,总共是三十七亿。而实际上那七点四亿美元的缺额,就是由康士德集团来填补!也就是说,这七点四亿美元,就是麦克瑞贪污的金额!不得不说这个麦克瑞真的是贪!
    三十七亿美元投入到了一个几乎没人看好的项目里面,受到损害的肯定是持有康士德股票的股民!姑且不说其中七点四亿美元已经进入了麦克瑞的口袋!
    但是,站在法律的角度来说,这只是那个毒贩的一面之词,现在不知道警方还掌握了什么证据,再加上法官没有作出宣判,所以现在麦克瑞还是个清白人!然而,即便是对于北美这个有着法治历史的国家的人民来说,早就已经开始猜测结果了,甚至有的人就已经认定麦克瑞罪名一定会成立!甚至,有的赌博集团就拿麦克瑞三项罪名是否会成立来赌博!
    2017年圣诞前夕,备受北美人民关注的麦克瑞被指控为协助洗钱、贪污、贩毒一案在洛城地方法院正式开庭审理!北美和中国一样,对刑事案件的审理都是公开的,为了尽可能保证庭审的透明,固然和中国一样允许公民前来参加旁听。对北美法庭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北美的法庭的空间并不大,加上这个案子那么突出,不一会儿就座无虚席。前来参加旁听的人中,当然就有被告人的老伙计:陈立德、陈国成等人。对了,至于陈凯恩和徐思瑶,听说他们准备移民了,他们的同事就算不舍与极力挽留,还是无法留住他们。不过,他们两个突然辞职申请移民,组织上当然要审查,以及签证没那么快批下来,所以他们没有随陈立德他们一道来北美。
    说着急,没人着急得过麦克瑞。在此之前黄佳怡已经和他接触过很多次了,这个麦克瑞显然是对这个黄毛丫头没信心。这种心情能理解,一个律师就跟一个医生一样,每个人都希望给自己看病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甚至脱发严重的老爷爷、老奶奶,要是一个年轻人,不管对方是什么医学博士,都没用!
    麦克瑞在场外“候审“时那真叫一个如坐针毡,而黄佳怡呢,把公文包仍在一边,坐在沙发上喝着自己保温杯里的咖啡。麦克瑞在一个休息室里走来走去,他插着腰皱着眉头,瞪着黄佳怡,用极不友好的语气说道:“LawyerHuang,pleaseforgivemeforbeingrude。(黄律师,请原谅我的粗鲁)。”
    麦克瑞缓了缓,接着问:“PleasetellmeifyouresurethatIcanbejudgedforlessthantenyears?”(请告诉我你是否有把握让我仅仅被判十年以下)
    对于上法庭后怎么回答法官和控方的提问,黄佳怡都已经交代好了。面对麦克瑞的这番问话,黄佳怡表示非常理解。她看着麦克瑞,微微一笑,站了起来,用非常流利且标准的英语回答麦克瑞:“麦克瑞先生,我给你分析一下,根据北美的法律,控方指控你的三项罪名一旦全部成立,你就算不是终身监禁,刑期也基本上使你下半辈子要在牢房里过了!”
    一听黄佳怡这么一说,麦克瑞反而安静了。仔细想想,一个有水平的律师往往不会直接回答他的上述提问。他坐了下来,静静等待着下文。这时,黄佳怡缓缓地把保温杯的盖子盖上,站了起来,她背对着麦克瑞,说:“如果你相信我,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的。如果你对我半信半疑,你的判决结果就是个半信半疑的结果。”
    黄佳怡猛地转身看着麦克瑞,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如果你对我完全不信任,我保证,你可以准备进去蹲班房了!”
    麦克瑞看着黄佳怡的眼睛,木讷地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Dearladiesandgentlemen,Iamtheassistantjudgeofthistrial,andthetrialofthecaseisabouttobegin。Now,let‘swelcomethelordjudgetocome!(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我是此次庭审的法官助理。此次庭审即将开始,下面,让我们请尊敬的法官阁下进场)
    司法礼仪都一样,在场的所有人起身肃立,目视着身穿黑色长袍的法官步入法庭。和英国及英联邦国家地区不一样,北美的法官,检控官以及律师出庭并不戴假发。
    这位白人法官坐在挂有北美国徽的墙的前面,他缓缓地打开相关文件,抬头看了眼坐在一边的十二名陪审员。随后,法官杰斯森轻轻地敲了下法槌,很庄重地说:“请控方和被告方出庭!”
    这也和中国法庭不一样,在中国,是所有人起身迎接法官入场,而北美则是相反。在众人的注目下,三名洛城检察官肯亚特、梅德丽尔、约翰尼身穿西服,一人提着一个公文包,迈着铿锵步伐步入法庭。紧随其后的就是黄佳怡和麦克瑞了,旁听人员见到黄佳怡一个人作为麦克瑞的辩护律师,无不惊叹。其实,对于黄佳怡有多大的水平,还真没什么人能说的准。
    杰斯森法官再次敲了下法槌,说:“我宣布,洛城地方检察官指控麦克瑞先生协助洗钱、贩毒、贪污一案现在开庭。”
    和中国法庭一样,在正式审案之前进行身份确认是必须的。这三个检察官报上自己名字后,所有人都为麦克瑞捏了把汗,因为这两男一女是整个洛城乃至整个加州最厉害的刑事检察官,在他们手中的案子的被告人就没有被宣布罪名不成立的。
    相反,当黄佳怡用英语说,被告人麦克瑞全权律师黄佳怡一人为其辩护时,旁听席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法官敲了三下法槌,很严肃地说:肃静、肃静。也许杰斯森是出于一种善意吧,他看了麦克瑞一眼,说:“麦克瑞先生,根据美利坚合众国法律,你有权要求法官及任何一名检察官回避,在庭审期间你有权更换律师!”
    法官什么意思麦克瑞还不清楚吗?虽然他心里也很没底,但他还是对法官说:“法官阁下,我明白!我相信我的辩护人!”
    “OK!”杰斯森询问麦克瑞:“麦克瑞先生,控方以协助洗钱、贪污、贩毒三项罪名指控你,这一点你是否清楚?”
    “我清楚,法官阁下!”
    杰斯森继续问道:“那麦克瑞先生,你认为你被指控的三项罪名会成立吗?”
    麦克瑞盯着杰斯森说:“我认为三项罪名百分百不成立!”
    法官问这个问题是北美刑事审判法庭的硬性规定,其实也就相当于中国的刑事审判中法官问被告人是否愿意主动认罪一样。根据北美法律,任何人都有权在法庭上不说不利于自己的话,当面说自愿认罪不就是等于提醒陪审员自己确实是犯了案吗?
    说到陪审员,其实就是法官随机挑选当地普通民众。因为按照北美的法律价值观,法律的本质就是当地居民的共同契约,而宪法就是全国人民的契约。也就是说,法律反映的是公民的意志,所以说,认定一个人有没有罪,要由当地百姓组成的十二名陪审员一致裁定罪名成立或不成立。陪审团作出决定前会在一个房子里进行讨论,其中一个原则就是,只要对控方提供的证据有值得推敲的地方,就要认定被告罪名不成立!毕竟,宁可放过一千,也不能冤枉一个!
    说到底,英美法系的法庭,控方就是要想尽办法拿出证据说服陪审团裁定被告罪名成立。而要作无罪辩护,被告的辩护人就要想办法反驳控方证据,让陪审团不相信控方证据从而让他们裁定自己当事人罪名不成立。此外,既然陪审员是随机抽取的,那么那十二人就有可能是不懂法律的,以及是不同人种的,这就需要控辩双方如何能把握陪审员的心理了。
    举个例子,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北美南方还是实行种族隔离制度,当地白人极端歧视黑人。当时有几个从北方来的黑人在当地被杀害,FBI抓到的凶手正是当地的警官!按照北美联邦制原则,刑事案件必须要在案发当地由当地居民组成的陪审团来审理案子。这就惨了,当时的被告律师大打种族牌,当地居民种族歧视现象本来就严重,最终当然就是裁定被告罪名不成立!在北美,被告有权上诉,相反,一旦被宣布罪名不成立,控方就不能再次就此案指控被告!
    所以说,此时此刻,麦克瑞正穿着西装坐在黄佳怡身边,为的就是给陪审员们留个好印象。
    杰斯森法官看着控方席上的几位检察官,说道:“请几位出示对麦克瑞先生指控的证据。”
    “是,法官阁下。”肯亚特检察官站了起来,他走到麦克瑞面前,说道:“麦克瑞先生,其实整个案子也挺明朗的。你和芝加哥毒枭鲍森相勾结,鲍森要求你帮他洗三十七亿美元的毒资,并答应给你百分之二十的佣金,也就是七点四亿美元!而你,则挪用康士德集团三十七亿美元的公款,作为洗白了的钱还给鲍森,再将康士德的二十九点六亿美元投入到了南美的那个只要有点商业头脑的人都看得出来毫无赚头的项目离去,再次之前,你已经抽了七点四亿美元!就算那个项目会盈利,康士德也会白白损失七点四亿美元!我说得对吗麦克瑞先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肯亚特先生。”麦克瑞的表情十分平静,这也是黄佳怡告诉他的技巧,这正是做给陪审员们看的。
    肯亚特转身回到控方席,拿出了两张A4纸,走向麦克瑞,对他说:“这两张分别是康士德集团财务转账记录和康士德集团关于巨额投资的有关规定。康士德集团明文规定,要进行涉及金额那么大的投资,必须要经过董事局和股东大会的同意,而你,却滥用职权,挪用三十七亿美元的巨款!请你解释一下!”
    麦克瑞缓缓站起来,瞪着肯亚特看,恶狠狠地说:“你知道什么叫国际贸易什么叫市场经济吗?康士德是我一手创办的公司,里面全是我的心血,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当上董事局主席?”
    没等肯亚特接话,麦克瑞就大声说:“因为!我有出众的市场洞察力!你可以查一下我们集团过去的交易,噢我相信你已经看过了,经我手投资的项目,就从来没有亏损的!董事局、股东大会信任我,所以我就有那么大的权力!当然,从概率学的角度说这有风险,但这完全不足以证明我贪污,我对康士德的感情,不能被你们玷污。肯亚特先生,我真该考虑起诉你们!”
    麦克瑞的这番话都是黄佳怡为他量身定制的,麦克瑞接着补充:“法官阁下,诸位陪审员阁下。当年我刚从哈佛商学院毕业,从摩根大通贷款了几十万美元成立的康士德,经历了金融风暴、全球经济不景气,我这家投资公司好不容易才获得这样的成就,我对康士德的感情,早就超过了对金钱的感情。正如我们的国父,他在独立战争胜利后拒绝当国王,拒绝当终身总统,是因为北美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超过了权力。诸位陪审员阁下,请相信我,绝对不会作出检察官对我指控的事!”
    “那好,麦克瑞先生。”肯亚特把财务账单放在麦克瑞面前,继续盘问道:“这是FBI从你们集团搜查得来的账单,财务从集团账户上转了三十七亿美元到南美那是事实,但为什么你们集团在南美的那个项目账户上的金额只有二十九点六亿美元?请你解释一下!”
    “哈哈,这是在法庭啊还是在警察局审讯室?”麦克瑞调侃道。
    肯亚特冷笑道:“那是因为你在警察局一直保持沉默,警方无奈,只好零口供结案,我也只好在法庭上盘问你!”
    麦克瑞看着杰斯森法官,说:“法官阁下,我要求行使合众国宪法修正案第五条赋予我的权利!”(在任何刑事案件中不得强迫任何人作不利于本人之证词)
    “法官阁下!”黄佳怡突然站了起来,她拍了拍麦克瑞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她接过肯亚特手中的财务转账证据,来到法官面前,看着肯亚特,问道:“检察官先生,请问你有什么权力搜查我当事人公司的账户?”
    “法官阁下!”女检察官梅特丽尔拿了份文件走了过来,说:“这是FBI当时的搜查令,当时的搜查,完全合法!”
    “梅特丽尔检察官,根据宪法修正案第四条:人民之人身、住房、与财务不受无理搜查扣押之权不侵犯。虽然警方持有搜查证,但这仅限在北美境内有效。你们刚才说康士德集团在南美项目账户上的金额只有二十九点六亿美元,那么请问,是谁批准你们查看康士德集团在境外投资的账目的?”
    黄佳怡回到被告席上,拿出一份证明,那是南美基础设施投资公司的证明,证明该账户同属于康士德和这个投资公司!根据国际条约,北美警方要想搜查这个账目,不仅要有北美的搜查证,还要到那个南美国家取得搜查证!
    黄佳怡把那份证明上交到法官手中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两位检察官亦回到自己位置。约翰尼站了起来,反驳道:“法官阁下,根据北美的法律,被告辩护人的这份证明必须要在审前听证时上交,不然,我们的证据依然有效。”
    “同意!”杰斯森回答道。
    北美的法庭开庭前法官会召集双方开一个会议,特别审查控方的证据来源是否合法,只要来源不合法,就不能作为呈堂证供。比如说,一个小偷偷走了一部手机,在当事人的指证下警察找到了那个小偷。但此时,警察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翻开小偷的包,找到了那部手机。根据北美的法律,那部手机不能作为物证递上法庭!(警察在那种情况下要搜查,只能要求小偷在自愿的情况下把包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
    肯亚特检察官此时还不忘嘲讽黄佳怡:“被告辩护,看来作为中国人的你,还是不够了解北美法律。”肯亚特的这番话其实也是说给陪审员们听的。
    肯亚特还是太得意了,不只是失误还是一时脑抽,他话音刚落就意识到中计了。黄佳怡之所以不在审前提交那份证明,就是因为她也要像肯亚特那样在陪审员们面前降低对方的印象分。黄佳怡站了起来,说:“法官阁下,我不申请驳回控方的证据。但我想提醒诸位陪审员阁下,康士德在南美的投资项目,是和南美当地的一家投资公司共有的,其中账户也是共有的。”
    说罢,黄佳怡拿出了另一份证明:“这还是南美基础设施投资公司出具的证明,在证明上清楚写道,根据康士德和投资公司的协议,在南美项目中的账户,有南美方掌管。如果是这样,请问控方,你们有证据证明那七点四亿美元不是被投资公司取走而是被我当事人贪污的吗?”
    此时,黄佳怡再次拿出了份证明,那是康士德集团和南美公司的合作协议,上面的款项恰好能证明黄佳怡的话。黄佳怡用余光看了看麦克瑞,麦克瑞正悄悄给她竖起大拇指呢,就像官司已经赢了一样。
    三位检察官确认过了眼神后决定,亮出他们的王牌。梅特丽尔站起来对法官说:“法官阁下,我申请我们的证人出庭作证!”
    杰斯森点了点头,敲了下法槌,用洪亮的声音说:“传控方证人出庭!”
    和黄佳怡不一样,麦克瑞从没上过刑事法庭,他很好奇地看向门口。这时,两名身穿警服的警察带着一名身穿橙色囚服的白人男子进入法庭。他就是臭名昭著的毒枭,他浓浓的胡须以及带着杀气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杰斯森法官问道:“鲍森先生,你即将为控方作证,请问你能为你的证词负责吗?”
    鲍森是个基督徒,于是他手按《圣经》,进行证人宣誓:“IswearbyalmightyGodthattheevidenceIshallgiveshallbethetruth,thewholetruthandnothingbutthetruth(我对万能的上帝发誓,我提出的证据应当是真相、真相,只有真相)”
    这是一个仪式,就跟我国要求证人签署一份保证书一样,保证自己不会作伪证,不然愿意承担法律责任乃至刑事处罚!
    肯亚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来,再次走到麦克瑞跟前,他指着毒枭鲍森问道:“麦克瑞先生,请问你认识他吗?”
    麦克瑞微笑着回答道:“检察官先生,我相信任何一个看过新闻的人都知道,这位是传说中的毒贩子,鲍森!”
    “没有!”麦克瑞回答的斩钉截铁。
    “Ifuckyouman!”鲍森瞪着麦克瑞。
    法官呵斥杰斯森:“证人,还没轮到你发言!”
    肯亚特将手上的那张纸放到麦克瑞的面前,原来那是麦克瑞的私人银行账户的转账流水记录,其中他总共给鲍森的账户转了三百多万美元!肯亚特紧接着就是盘问麦克瑞,为什么要给鲍森转账?!
    麦克瑞立马回答:“那是因为他勒索我!”
    “你胡说!法官阁下,他作伪证!”鲍森气急败坏。
    肯亚特在杰斯森的同意下,要求鲍森指证麦克瑞。鲍森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非常详细的描述了他如何找到麦克瑞、在什么地点、如何涉及洗钱方式。此外,鲍森还指证了麦克瑞参与自己的毒品买卖生意,三百万美元,一旦这个量的毒品全部卖出,麦克瑞将会获利五千万美元!
    显然鲍森是法庭的常客,他还给陪审员们详细讲了毒品交易的详情,以及相关毒品的市场以及价格。目的就是要告诉陪审员,麦克瑞即便拥有万贯家财,毒品所带来的巨大利润,是他作为康士德老板也无法触及的。
    当鲍森讲完了之后,就连杰斯森也呆住了,这实质是法庭指证,但这更像是毒品市场营销学,让在场的所有人明白了毒品带来的利润的魔力。杰斯森看着黄佳怡,问道:“被告辩护人,你是否有要向控方证人询问的?”
    “有,法官阁下!”
    黄佳怡放下手中的文件,缓缓走向鲍森,所有人注意到,黄佳怡看鲍森的眼神充满了杀气,就连原本胸有成竹的三个检察官都感到不安。
    鲍森作为一个贩毒的,根本就不吃黄佳怡那一套,他也是凶神恶煞地盯着黄佳怡。黄佳怡的眼神变得轻柔了起来,她来到证人席前,将手放在桌面上,以聊天的语气问道:“鲍森先生,我想问一下你被逮捕后,将会接受什么罪名的指控?”
    鲍森感到有些奇怪,一来这和本案没什么关系,二来这个问题黄佳怡应该早就知道了。但出于证人的义务,加上这看似对他也没什么不利,鲍森便回答了:“谋杀、贩毒、洗钱、走私军火!”
    黄佳怡继续问道:“指控你的谋杀罪名都是一级的,而且多达八十项。加州并没有废除死刑制度,如果你被宣布罪名成立就算不是死刑,终身监禁肯定少不了。我说得对吧?”
    鲍森撇了她一眼,不以为意:“你是律师,你说是就是吧!”
    “法官阁下!”肯亚特站了起来:“被告辩护的问题与本案无关,且有威胁证人的嫌疑!”
    “法官阁下!”黄佳怡立刻反驳:“我问的每一个问题都与本案有关,我要求控方保持安静!”
    “控方,你不要打断辩方。”杰斯森法官用很严厉的眼神盯着肯亚特看。此时的杰斯森也不敢小瞧黄佳怡了,他也很想知道黄佳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接着,黄佳怡在法庭上给这个鲍森进行了普法:“根据北美刑事判例,如果你愿意做污点证人,提供关键的证词,对你的处罚将会大大减轻。如果真是如你和控方所说的,我的当事人当真犯了那么重的罪,而你又能使他入狱,那你的刑期很可能就减为三十年以下!”
    鲍森没有说话,黄佳怡一转话题,和鲍森聊起了毒品交易。黄佳怡提到了这一年年初中国维和警队在南美抓获的大毒枭庞薇薇(见《正义征途》)。庞薇薇这个人大毒枭的对外身份是个合法的企业家,她的副手哈那夫是实际的毒品生意经营者,基本上垄断整个北美、西非、和西欧。根据警方的调查,这个贩毒集团和别的贩毒集团的不同点是,他们从来就没有洗黑钱。洗黑钱的是作为幕后黑手的庞薇薇,她并没有直接参与毒品生意。
    对于毒贩的心理研究一直是一个热点话题,是犯罪心理学家必须要研究的课题。黄佳怡就和鲍森就贩毒这个话题在法庭上侃侃而谈。
    在聊了二十分钟后,黄佳怡突然问:“你从贩毒到被逮捕的过程中有洗黑钱的打算吗?”
    “当然有了,我不是庞薇薇,我的毒资必须要洗白才敢花!”
    “撒谎!”黄佳怡一句话改变了法庭的氛围,使法庭重新恢复紧张!
    “抗议!”肯亚特站了起来:“法官阁下,被告辩护在主观臆测!”
    具有丰富审判经验的杰斯森法官知道黄佳怡绝对不是在主观臆测,而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他转头询问黄佳怡,要求她出示证据。
    黄佳怡回到被告席上,拿出了一支录音笔,请求法官批准当庭播放。法官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播放。此时,虽然尚未得知录音内容,但三位检察官的心里却咯噔一下,知道大事不妙了。在场的也就只有鲍森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法官助理将录音笔连接法庭的电脑,当场播放,录音里传来了鲍森和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嘿鲍森,钱都收到了,一千万美元现金全部到账!”
    “很好,你知道怎么处理的。”
    “明白,老大。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可以垄断整个地区的毒品交易了。”
    “哈哈,我的目标是,垄断整个北美的毒品交易,成为北美的庞薇薇!她是我的偶像!对了,欧尼,你在中国怎么样了,你手上可是有几千万美元的货!”
    “放心吧老大,我昨天刚进入中国境内。我觉得你这个决策有些不妥,毕竟中国毒品的禁地!还有,我跑到了中国,你就不怕我耍滑头?”
    “我从来就不怕中国!我告诉你,我每天要和你通一次电话,只要你超过两天没跟我汇报交易情况,我就当你叛变,我会直接和中国警方联系!你知道,那些货在中国,足够被枪毙无数次了!”
    “那,老大,我们现在手头上有了那么多钱,是不是应该找一个人洗白。我知道洛城有很多洗钱的公司,我可以亲自去一趟。”
    “不需要!我不需要洗钱,我还要当着警察的面花那些钱!”
    录音到此就结束了,三位检察官脸色惨白,要知道对于警察来说获得这样的录音证据是很难的,没有派卧底是绝对不可能搞到这些录音的。鲍森在咆哮,也许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得力手下很可能是一个卧底警察,但这是绝密的,没有人知道。根据北美的法律,黄佳怡可以不说出是怎么得来的那些证据,所以检察官也没问。
    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这个录音看似不能得出什么结论,但别忘了陪审员们定罪的原则:只要控方证据有值得推敲的地方,陪审员必须对这个证据予以否认。具体点说,鲍森在法庭上说他的毒资要洗白了才敢花,但录音上显示的结果却恰好相反,也就是说他的证词是不可信的。现在控方的人证物证全部被否决了,如果检察官无法拿出有力的证据,麦克瑞就要被判无罪了。
    这时,麦克瑞再次悄悄地对黄佳怡竖起了拇指。一般来说,英美法系的国家的刑事审判要进行很长时间,但这个案子现在看来几乎就要到了尾声。既可以认为黄佳怡很有水平,也可以认为控方的证据不足。
    或者这么说,控方抱有侥幸心理,他们就算知道自己证据无法形成铁证,但考虑到这涉及毒品犯罪,和毒贩有关,认为辩方律师无法获得有力证据。
    除了录音这个物证外,黄佳怡还有人证,那就是陈凯恩和徐思瑶。录音上中的欧尼在北城落网,他在北城进行毒品交易的同时还涉嫌谋杀,然后就被缉毒大队和重案组轮流处理,而且,陈凯恩和徐思瑶还是欧尼案件的主办警官,负责对欧尼的审讯,可以证明那个录音的真实性。
    但是,徐思瑶和自己父母的关系很不好,现在又闹翻了,所以她辞了职,陈凯恩也就陪着他辞了职,准备来北美。之前也提到,中国内地不可能让两个警察高层人士那么轻易出国,他们两人也就无法立刻来北美作证。
    因此,在法庭上,黄佳怡正式向法官提出,要求法庭联系联邦司法部,向中国提起司法合作。她的根据是,中国近几年多次向北美提起反腐败追赃的司法合作,现在双方已经有了一定的合作基础。再加上,只是请求中国方面加快对陈凯恩和徐思瑶的审查,看他们是否有涉嫌违纪违法的情况。黄佳怡还通过法庭向联邦移民局申请,给陈凯恩和徐思瑶先行批一个临时入境签证,由立德集团进行担保。他们两个向北美驻华使领馆申请的是移民签证,没个一年半载的估计批不了。
    在此,黄佳怡彻底的把控方孤立了,让他们在法庭的存在感全无,就像这场官司已经赢了一样。其实这也是庭审技巧,对于那些作为平头老百姓的陪审员们来说,哪里了解什么国际司法合作。黄佳怡在法庭这么胸有成竹地申请,就是给陪审员一个错觉,让他们觉得辩方这边很有底气。其实,有了这个录音证据足够了,陈凯恩和徐思瑶来不来作证不重要。
    不过仔细想想,黄佳怡的这番安排应该还有她的另一层考虑,那就是作为律师的她也是受雇者,同样要讨好自己的老板陈立德。她知道,陈立德很希望陈凯恩和徐思瑶能到北美,虽然他们两个来北美是迟早的事,但她这么做,就可以完美地增加她在自己老板的印象分!
    黄佳怡引用的是北美宪法修正案第六条:在一切刑事诉讼中,被告有权以强制方式取得有利于自己之证据及辩护律师之协助。所以说,被告方有权要求联邦司法部向中国提起司法协助。
    同样,杰斯森法官同意了黄佳怡的请求,将他们的诉求上报联邦,于是他敲下了法槌,宣布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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