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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他留在里边了？”闻儒笙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是啊，我看他们方才有些误会。”
    “……你知道结界一旦成了，里边一草一木，都在结界人的掌握之中吗？”
    “？什么意思？”
    ————结界内——
    平静的夜如约而至，没有被邀请的人惊醒了该睡下的人。
    正如闻儒笙所说的一样。
    眉卯氷没有睡着，与那小女鬼姻颜正话着闲。
    “你在来这里之前，过的如何？”
    姻颜好奇的问，在这禁地里的一方院子，她们举头望着天，北境的也很深很黑，但星河却璀璨非常，那些极光时时刻刻变换着形态。
    是眉卯氷从未见过的。
    “有时候可以，有时候不尽如人意。”眉卯氷说，却并未详细的说明什么时候不尽如人意，“人生哪有事事顺遂的？”
    听她这么说，那姻颜的神情却黯然了，失神了好一会。
    “往后都会好起来的。”姻颜如是说，“卯卯有什么心愿？”
    “哈哈，你这般叫我，好像在叫只宠物。”眉卯氷笑着说，似乎没那么沉闷了，“我同师弟……那位笑道长来之前丢了些记忆，需得化神境以上的大人物才能解开记忆的禁锢。
    我想着能早一点解开，大伙都自由。”
    眉卯氷说着，也想了一刹那，今天笑长空怎么和闻姑娘跑过来了，却也没打声招呼躲在屋子。
    若是自己没看见，就会一直躲着吧。
    想想觉得怪怪的，胸口怪怪的，有些酸涩酸涩的。
    姻颜不知道她的小秘密，但是记忆禁锢这事兴许能托人帮忙，不过她转头看了看眉卯氷，疑惑问：“哪个是笑道长？睡着的那个？还是拿扇子那个？哦！是有婚约那个对吧？”
    “哦不不不，睡着和有婚约的是同一个，我说的是没婚约也没扇子的那个。”
    “啊？”姻颜显然没记住，但是她不会表露出来让眉卯氷笑话，反正先应着就是了，于是立马答道，“那我知道了。”
    眉卯氷只是笑，姻颜虽然如今年岁看起来同自己一般大，但言语之前还是那么像小孩子，叫人尊敬不起来。
    姻颜郑重其事的起身，要往外院子外头跑，没几步又回过身，哒哒哒跑到眉卯氷面前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喜欢的，要做的，都同我说，我来帮你达成心愿。”
    眉卯氷刚想笑她童言童语，可抬头却见她眼神真挚，又笑不出来了。
    “好。我都同你说。”
    得到满意的答复，姻颜就往外跑出，不难看出是去找闻家老祖了。
    这一方院子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院子很空，一些杂草一棵长寿的小松树。
    她只身坐在台阶上撑着脑袋，举头望天，眼里好像透过天，看到师父为她栽下的一树梨花。
    师父在树下练剑，庚彦不时提点几句，没过一会苍梧涯便会闻讯而来，骂骂咧咧的拿起小树枝加入指导的队伍。
    她只需要坐在廊下，在屋檐下的阴影里躲懒。师弟会在身后靠着她躲懒，要是被庚彦发现了，庚彦还会跳着脚过来，拎起笑长空作势要揍他。
    这里没有人了，眉卯氷一开始的那几天只当闻家兄妹都回家了，所以没人看自己，过了几天才发现自己好像在闻家的禁地里，所以没人来才是正常的。
    可是好空。
    她抱着膝盖，渐渐脑袋空空，心里空空，坠入梦乡。
    笑长空这才敢走出来。
    姻颜陪她坐了一会，她又自己坐了更长的一会儿，直到头埋入双臂之间，像个小鹌鹑。
    笑长空怕她是一个人哭了，这才连忙现身。
    他方才酝酿了好久说词，想了好久，一出来就又都忘了。
    方才想着的第一句是什么？是什么来着？
    可是走近了才发现她睡着了。
    又是一愣，会着凉吧，他连忙解开了外衣披在眉卯氷身上。
    就静静地在一拳远的地方坐着，克制着保持距离。
    “师姐。”笑长空把刚才的腹稿放回肚子里，静静的看着她垂下的头发。
    伸出指腹捻起自己的一缕头发，代替手指戳了戳眉卯氷的头发。
    她还是均匀的呼吸着，太好了，没有惊醒她。
    “你想撇开我。”
    笑长空闷闷地说，她方才换了好几个措辞，叫得同外人一样的生疏。
    “你叫我笑道长，叫我没婚约也没扇子的那个。来的路上明明你同我已经缓和，有时叫我师弟，有时叫我笑笑。”
    他来时特意去买一副皮手套，好在当真有效，隔开了肌肤，有时不小心手指碰到了她的手腕也是没事的。
    仍旧不敢大意，他用手指去勾了一缕眉卯氷的头发来，分了三股与自己的三股缠绕起来编辫子。
    辫了很长的辫子，他的头发偏粗，并不柔顺，毛毛躁躁的，她的却细腻又柔软，紧紧的相互缠绕。
    好似没有距离，因为头发缠着，又好似距离很远，隔着一拳和一层层隔阂。
    “真是像个鬼一样阴魂不散。”
    声音响起的同时，眉卯氷周深便亮起一圈结界，笑长空眼看着头发也跟着被截断，那结界的色泽与鬼问灵最外那层虹膜一致。
    “你谁啊？”姻颜质问的声音都低了些。
    “那个没有婚约没有扇子的。”笑长空面无表情的说，没有过多尊重但有耐心，因着面前二位待卯儿很好，“晚辈，阆风岑笑长空。”
    他有耐心的补充上自己的姓名，但显然闻家的女子并没有太多耐心。
    上前就要推开笑长空，拉开他与卯儿的距离，但没成功。
    “你怎么回事？”姻颜不满，瞪着他。
    他只默默低头看自己的衣摆，姻颜跟着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的衣摆被紧紧拽着，甚至她还试图将整个衣摆扯进结界里，压在自己的脸颊下边垫着睡觉。
    哦，原来是走不开。
    “笑长空。”姻颜念了念，恍然大悟，“你就是跟卯卯一样被禁锢记忆的那个？”
    “阿娘！我说的就是他！”
    “嗯。”不远处的老祖静静看着他，满是打量。
    “这诅咒怎么来的，你们能同时被诅咒？”
    “娘，是不是忘了他两都被禁锢记忆了？他哪里能知道。”
    “娘只是觉得，会不会有些太巧了。”闻家老祖轻轻扫了一眼。
    “老祖能解除禁锢？”笑长空抱拳一拜，问她。
    老祖宗默了一会，回道：“老身能力有限。”
    垂眼看那台阶上的眉卯氷，上前去用灵力包裹着她，然后灵力慢慢收拢，往她体内聚拢，不多时又恢复原状。
    她安静得待在虹膜中，像是水晶球中的精致雕塑。
    “……果真有禁桎。”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眼前的少年，慢条斯理的收拢手指，“没道理白白帮你们。”
    “老身只能帮你恢复记忆。同样的，老身要你恢复记忆后，说说她的来到鬼问灵之前的所有经历。”
    “为何？”笑长空不解，他也有一些法器傍身，若是抵出去他也不会心疼，怎么她们要的，只是师姐的过去？
    “这便不是你该问的了。”
    “……”笑长空思索了一会，便回绝道，“不可，这与师姐相关，倘若你想知道，得先让她同意。”
    “……呵”老祖宗笑了，觉得年轻人很幽默“老身倒也没有在征求你的同意。”
    笑长空只觉得后背一凉，身体比脑子反应得更快，他转身便想破开小结界带走师姐，却没想小结界将他挡在外边，而朝着他面门而来的一鞭子破空而下。
    他险险躲开，可那些黑气从鞭子击碎的地面狰狞爬起，奔着笑长空而去。
    一根鞭子与黑气织成的大手，同罗网一般网住了笑长空，先是黑气同蛛丝般攀附上他的脚，而后像扎了根一样，紧紧束缚住笑长空的腿。
    笑长空尝试反手划开黑气，但没有效果，这些黑气切不开。
    另一条腿企图蹬开黑气，却被顺势攀附上了，登时双脚都被困住，蔓延的黑气没有停止，直到将他整个人都捆住了。
    老祖宗最后抽下一鞭子，将眉卯氷拽住他的衣角，给鞭开了。
    “你是要自己说，还是老身亲自搜你的魂？”
    “娘会不会过了些？他对卯卯也没有恶意。”姻颜有担忧，她下意识觉得这人对卯卯可能不一般，不然怎么会只有卯卯跟他一同来到鬼问灵，还只有她们两人有禁桎。
    这不对劲。
    老祖宗撤开了保护眉卯氷的结界，反而让结界，包裹住了笑长空，随着结界收拢，老祖宗的眉毛逐渐加深，再解不开似的愁。
    那张结界也渗入笑长空的躯体，就像是一张渔网，她缓缓的梳理着，有一条鱼，四处逃窜着，碰撞着那张虹膜似的网。
    老祖宗猛地往回一拽，笑长空不受控制的一战栗，从他体内，拽出一个模糊的老头子。
    “？”笑长空愣住了。
    “？这谁啊？”姻颜也一脸茫然。
    “？”老祖宗那解不开的眉头压的更低了。
    “卿安？”笑长空试探着叫那老头子，可未等卿安答应，下一刻，老头子便被老太婆的鞭子给困住了。
    “不对劲。你不对劲。”老祖宗的目光在卿安与笑长空之间来回停留，最终停留在卿安身上，却没说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