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主题青楼 千年恋——晚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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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5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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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穿越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装淡抹总相宜。
徘徊在西子湖畔的苏堤上,杨柳拂面,反复轻吟这首千古绝唱,千疮百孔的心依然在痛与恨中纠结。
为什么?命运独独对我不公,为什么,我深爱的人竟然让我沦落风尘。那个曾把我从火坑中救出来,发誓深深爱我,呵护我一生的男子,却为了一百万就把我卖了,让我再次陷入无尽的痛苦中。
朦胧的山,清澈的水,无法洗涤我内心的悲哀和创伤。天空中响起了阵阵雷声,乌云从头顶黑沉沉地压下来,一道闪电从乌云中穿过,顿时,雨水如柱从空中浇了下来。
浑然忘记了雨水浸透衣衫的冰冷,我静静地走到苏轼的雕像前,注视着他,这位才华横溢的儒雅男子,为何在我的心中那么熟悉,我轻轻一颤,原来,他和那个负心背叛我的苏源眉目之间竟有几分神似。
我暗暗苦笑,同为姓苏,二人竟有天壤之别。
雨水迷朦中,我仿佛看见苏轼那栩栩如生的面容微带笑意,身穿白衣的他,手摇折扇,翩翩向我走来。
一声惊雷炸响,惊醒了沉思中的我。原来,天已经暗了下来,岸边的游人,早已如惊弓之鸟回到了自己的窝。
偌大的西子湖畔,只剩下雨中孤独的,瘦弱的身影。
缓缓离开冰冷的雕像,走道湖水翻滚的岸边,直到冰凉的湖水浸没了我的头顶,窒息地感觉让我意识到,我真的告别了这个污浊的世界。
西湖的水,会洗涤我一身的污浊。西湖的水,会让我在风尘中的伤与痛得到解脱。
来世,我想做个清清白白的女孩。
二、青楼
“云姑娘……你醒了?”缓缓睁开眼睛,一张扑着厚厚白粉的老脸落入我的眼眸。
这什么地方?我转动着眼珠,我不是投西湖了吗?为何却躺在这张雕花大床上,房内的布置竟是如此的古色古香,眼前这个女人,竟一身古装打扮。
“云姑娘……你终于醒来了,很多官人都等着你呢!”浓装艳抹的脸,依然抹不去岁月的雕饰。那喜及而泣的老脸,是那么虚伪而做作。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紧皱眉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对她的厌恶。
这是百花楼啊!
百花楼,多恶俗的地方。
原来,西湖投水,竟让我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手心满满攥出了冷汗,让我感到绝望地是,穿越了,我却依然摆脱不了妓女的身份。难道,纵使千万年,我依然摆脱不了妓女的命运?
“王朝云,你少给老娘来这一套,既然醒了,就得好好给老娘接客!”脸色突然转变,那张老脸变的漠然。
“王朝云……我叫王朝云,可是后来做了苏东坡小妾的妓女王朝云么?”内心猛然一惊,我这一穿,竟然到宋代来了。
望着铜镜中的秋水明眸,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我轻轻抚摩着,如此娇媚迷人的脸,也难怪苏东坡会对他倾尽宠爱。
但宠爱是宠爱,王朝云为苏东坡付出了一生,却终究没有被他真正疼惜呵护过,名士风流,骨子里依然鄙视她们妓女的身份,即使,王朝云在苏东坡的心上刻上了深深地烙印,而最终还是以悲愤出家,死后墓上落的个姬字而已。
这就是所谓风流才子的爱情。
难道,这将是我要走的路?
三、初遇
在老女人的带领下,我们来到旖旎的西湖上为一帮所谓的文人墨客助兴,在悠扬的丝竹声中,我浓妆艳抹,长袖徐舒,轻盈曼舞,淡然的容颜,如雪的肌肤,在雪白的轻纱中若隐若现,翩翩飞舞中,我看到了一双忧郁的眸子。那双眸子的主人,四十岁左右,面如冠玉,羽带纶巾,举手投足之间,大家风范显露无遗。
宴席上,众位才子谈古论今,在欢笑声中,我洗净浓装,黛眉轻扫,朱唇微点,一身素净衣裙,清丽淡雅,楚楚可人,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
“听闻苏大人做诗乃千古一绝,今日小生到敢情请教大人以当前美景赋诗一首,如何?”
忧郁暗淡地眸子落在我的身上,沉吟片刻,千古绝唱就此诞生: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装淡抹总相宜。
原来,此诗是这样得来的。
四、拥有
西湖泛游之后,我成了他的小妾。原来,我只是在走王朝云的老路,现在的我,即使知道苏东坡的命运,但我仍然无法去改变什么。
也许我来自现代。虽在风尘中打滚,但大学历史系本科毕业的我,通晓古今诗词,能知晓历史有名才子的过去,更能吟出苏东坡从未听到过的现代诗,和唱一首活泼的现代曲子,他对我备加宠爱,呵护有加。
从这个古代才子的身上,我体会到了从未体会过的温情。
在苏府的日子,我的心是安宁的,一股温情在心中流淌。苏府的每个夜晚,在他宽大温暖的怀抱中静静睡去。
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我和他紧紧相依,似乎,我已经淡忘了那个叫苏远的男人。
一个小妾万千宠爱在一身,必遭人嫉恨,在他的背后,我依旧没有摆脱妓女的身份,在下人的眼中,我依然是个肮脏的妓女。在他妻子王闰的眼中,我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她美丽的大眼中那嫉恨的眼光,那眼光,如一把把利剑直刺我的胸膛。
在清苦的生活中,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我寻到了心灵的依托。
五、富贵
四年的清苦生活一晃而过,就如我在他枕边的细语,有朝一日,相公必将飞黄腾达。终于实现了,他不仅担任了龙图阁的学士,还兼任小皇帝的侍读。而我,却感觉到他离我越来越遥远,午夜梦回,枕边是空荡清冷的。那温暖的怀抱,那温情的细语,仿佛已是坠落的流星,永远无法回到湛蓝的星空。
原来,一切的情,一切的爱,都是那么虚伪和造假。在大学士的背后,我只是个隐形人,原来在他的心中,与在下人得心中一样,我只是妓女,一个肮脏的妓女。
无法忍受他的漠然,无法忍受下人们鄙视的目光,无法忍受王闰眼角的嘲笑,我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行李,离开京城,再才来到秀美旖旎的西子湖畔。
什么时候,我的命运已经和王朝云偏离了历史轨道。
六、诅咒
二年之后,如我所料。西子湖畔,烟雨蒙蒙中,四目相交,悔恨、痛苦、原谅在空中流淌,两手相握,我还是投入了他的怀抱。
原来,妓女也懂得原谅,也许,妓女只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妓女,怎能奢望灵魂和肉体想融的恋人。
妓女,要想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份真爱。
也许为了弥补她的过失,他对我的失而复的,狂喜之余,更是对我疼爱有加,我仿佛回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和他初次相遇的情景。
同样的爱,对王闰来说,得而复失的爱,让她的心频临破碎的边缘,从此她一病不起。在她病入膏肓之际,她背着相公对我诅咒:“这辈子,你夺去了相公的爱,我以我的灵魂交换,我诅咒你,王朝云,不管你怎么轮回,生生世世你将是一个无耻肮脏的妓女,永远得不到男人的心!”我很难想象,这一连串的恶咒竟出自这世人眼中端庄贤惠的女人口中。
“我不要做妓女!”疯狂地摇着她……原来,现世的我,不管我怎么努力,依然要做妓女!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诅咒。
“你在干什么!”一声怒喝把我从疯狂中拉了回来。“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我苍白的脸上。
他的眼神充满愤怒,往日温情的脸,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寒意从我心地源源不断的生出来。
“哈哈……我是妓女!”我狂笑着朝西子湖畔奔去,大雨滂沱中,分不清苦涩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纵身一跃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头戴纶巾的他,踉跄地向我奔来。
“朝云!”在凄厉地呼喊声中,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七,回归
灵魂渐渐剥离了身体,我空中,我看见他指挥人把我,不,把王朝云的尸体捞了上来,她扑在冰冷的尸体上,放声大哭。那一刹那间,他仿佛老了十岁。
我的心隐隐作痛,泪水汹涌而出,原来,短短几年相处,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相公!”我哭着大喊,才知道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才骤然明白,自己已经是虚无飘渺的灵魂。
一阵狂风袭来,飘渺的身子仿佛快四分无裂。眼看自己被卷如狂风暴雨中,一道白光从我面前闪过,一位美丽如仙的白衣女子立在碧波上,那种美,动人心魄,那种美,摄人心魂。
“你是?”难道她是传说中的白娘子,心似乎有点激动。
“她摇了摇头,轻轻浅浅地笑着道:“我是钱塘苏小小!”
原来,她是南齐有名的妓女苏小小。难怪,宛如天仙下凡。
看到我紧紧盯着痛哭的相公,她的明眸中流转着深情:“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命运的罗盘不在他的身上,你走之后,我会待你照顾他!”说罢,她轻轻地化做一道白光朝王朝云的身子射去。
我也在那一瞬间,卷如浪涛中。
“沁儿……”是谁在唤我,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那紧紧注视着我的男人,和苏东坡有一双一样的眼睛。
“是你啊……”我淡淡地看了苏源一眼,疲倦地闭上眼睛。
“沁儿,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但我求你不要做傻事啊!”
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原来,在古代的几年中,在现世,只有短短一周。而那叫苏源的负了我的男人,一直守侯在我的身边。
翻开历史,寻找苏小小代替我的人生,岭南流放,二人两命相依。朝云逝去以后,他更是陷入了对她深深地怀念,有诗为证:
玉骨那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风,
海迁时过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
素面反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
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而他,更为了怀念朝云,修建了闻名的苏堤:
苏堤留恨处,荒冢对沧溟;
流水空千古,香魂倚一亭。
波涵三岛绿,柳锁六桥青;
寂寞栖禅寺,金刚何处听?
在晨曦中,我反复读着这两首诗,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暖暖地。厨房里,传来叮叮冬冬的响声。
“沁儿,吃早餐了。”对面那身穿白色休闲服,望着我微微笑的男子,我仿佛看到了羽扇纶巾的他,缓缓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