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初入  第十一章 死里逃生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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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咳!咳咳……”感到腹中一阵绞人的翻云覆雨,我剧烈咳嗽起来。
    黑暗中恍然出现一点昏黄的光,随后这一点黄渐渐酝开,形成一片温柔的光晕。
    我缓缓睁开眼,只见不远处一张素雅的木几上,一灯如豆,散发着微弱的光,灯旁一尊精致的紫角小鼎,轻烟袅袅,淡香柔和在空气中,若有似无,让人不觉中宁神。
    “姑娘醒了?”一声轻柔的嗓音响起,我闻声抬头。
    只见昏黄的光晕下,一名轻袍缓带的男子走来,在小几旁坐下。他一身白衣胜雪,墨发漆黑,柔和的眉眼中有着淡淡的关切,嘴角温软含笑。
    “……天使?”我脑海中浮现出昏迷前的那抹白色身影,一时竟有些心神恍惚。
    “姑娘?”他有些疑惑地出声唤道。
    我这才回神过来,心中暗暗嘲笑自己头脑不清。
    “多谢公子相救。”
    “夜里风大,姑娘的衣裙未干,当心着了凉。”他的声音清澈如流过松间的潺潺溪水,带着让人安心的神韵。他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淡然地注视着小几上的灯台。
    我这才低头注意到身上的舞裙,交叉的大领被浸湿,胸前的薄纱紧贴着肌肤,本就若隐若现的雪乳立时春光乍泄。
    我一时间心中大窘,面色绯红,急忙转过身去整理领口。
    身后传来他掀起舱帘“哗”地一声,“船过一阵便会靠岸,姑娘安心休息吧。”
    随着身后的舱帘放下,我转过身来细细打量着船舱。
    不同于画舫的华丽奢靡,这舱内周身的木质材料,在昏黄的灯光下,隐隐泛着一片暗哑的光泽,坚实而有质感,透着一股淡淡的清冷孤傲。
    看来我这次是命大没死,唉,可不知大难不死,会否有后福呢?上天究竟舍不舍得就此放我去过平静的生活?
    这样想着,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是被绑在高加索山上的普罗米修斯,恐惧的不是雄鹰日日的啄食,而是这样不堪忍受的煎熬却不知尽头。
    忽地,舱帘外传来一缕清幽的箫声,如泣如诉,乘着夜风,清晰入耳。时而低徊迂回,时而婉转而上,箫声清旷如同幽泉,仿佛在倾诉着那来自远古的孤寂凄清。
    我不禁挑起舱帘,向外走去。
    夜风中,那名白衣男子侧立船头。他双目微闭,月色映照下,纤长的睫毛在他眼前投下斑驳的阴影,如蝴蝶翩然的翅膀。他临风而立,手执玉箫,指尖轻触着通体翡绿的萧身,长袍下摆随着夜风的吹动而衣袂飘飘。
    我远远地看着他,却不敢上前。月色朦胧,他置身于这天籁一般脱俗的箫声中,绝尘而独立,飘渺如谪仙。
    一曲终毕,我却仍旧沉醉其中,未能回首。直到他转过身来,看着我淡笑问道:“姑娘怎地出来了?”
    “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尊名?”
    “在下不过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心。”他的声音随着月光轻柔地流泻入耳,透着淡淡的清幽疏离。
    那言下之意,在我耳中听来便是:我出手相救纯属道义,你亦不必以身相许为报。
    敷衍的话我听得多了,可不知为何,面对着他那温润无暇的双眸,我却总也开不了口,去说那些心里盘算好的话。
    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酸涩,我可以怡然自得醉笑陪君三万场,可以虚与委蛇化百炼钢为绕指柔。而此时此刻,面对眼前这个气宇超俗的男人,我竟有些手足无措,连开口都显得这般生涩。
    一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火红的舞裙,与身旁白衣胜雪的男子,就好似妖红的血与纯净的莲,形成令人窒息的鲜明对比,它们根本不属于同个世界。
    他这般不染尘埃的男子大抵是不齿于我的,一时间心中的自我厌弃立刻无所遁形。暗暗自嘲,我,终究是落了俗。
    紧咬下唇,渐渐地,内心的酸涩凄楚通通化作一声冷笑,广袖一甩,莞尔转身回了船舱。
    舱内,一灯如豆,映照着我内心深处愁云惨淡的伤疤。
    午夜深深,乌篷船终是靠了岸。
    我如释重负地走下船,享受着双脚踩在大地上的踏实感觉。
    我静静地看着他,微微一福,“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铭记于心。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转过身向前大步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这一世,我再不愿成为任何人的包袱。
    月色摇晃树影,我走在郊外的林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换下。好在夜深人静,又是郊外,这一身火红的舞衣才不至于招来麻烦。我借着稀疏的月光,捡了些地上较为干燥的枯枝,掏出方才问船夫要的打火石。
    记得前世刚出道时,一次在郊外拍古装戏。我饰演一个痴心丫鬟,与少爷沦落山野,依旧不离不弃地服侍他。其中一场戏,为了学会使用打火石,我整整NG了十二遍,还险些烧伤了手。
    真是世事难料,万没想到那场灾难一般的外景,竟成了我此刻的救星。
    商朝的打火石远没有21世纪的先进,不过多试几次,终于还是闪现了动人的小火花。
    按锥形架好柴堆,点上火。不一会儿,火光莹莹生起,照耀四周,我将冰冷的手脚尽可能地凑近火堆,汲取可贵的温暖。
    茫茫黑夜中,那一团莹莹的火光是那么的美,如一股簇新鲜活的生命力,提醒着我,孤身一人活下去并不是多么困难。
    过了很久,身子渐渐地回了暖,舞裙也差不多干了。有了这火堆,还可以驱赶野兽,只是火堆终会熄灭,若要在这过夜是断断不行的。
    我正寻思着如何是好,远远听得隐约有人踩着落叶的脚步声而来。
    糟了,我心中警铃大作,这火光驱赶了野兽,莫不是也招来了山匪?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脚步声愈加逼近,我来不及多想,赶忙连扑带踩弄灭了火堆。
    四周霎时陷入一片黑暗,我不禁有些难以适应。但那脚步声忽地就消失了,我却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逼人的寒气,就连颈后的寒毛也不由自主地颤栗。也许这是人在面对危险时本能的直觉反应,我肯定,有人就在我身边!
    我心中极度恐惧,身体僵直着不知所措,脑中一片空白。
    “铮——”的一声,有尖锐的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我下意识地侧身望去,那长剑在月下反射出赫人的光芒,正以迅雷之势直刺而来。
    我还未来及惊叫出声,那剑尖在离我喉头只差分厘之间,猛地煞住了。
    四周的空气凝固在这一刹。
    我惊魂未定,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这个黑衣男子。稀疏的月光下,他尖削的脸庞散发着逼人的杀气,薄唇紧抿,双目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我。
    “……是……你……”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像是从喉头硬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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