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移花接木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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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三,云淡风轻,天气晴好。
    韩露撩开车窗窗帘,看着窗外柳吐新绿、鸟鸣枝头的怡人春光,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便慢慢轻松起来了。
    刚才出门前,楚家的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和楚夫人在厅中抱着哭成一团。哭声哀婉动人,绕梁不绝,似乎要生离死别一般,直哭得楚家剩下的寥寥几个家仆都跟着抹起了眼泪。
    韩露没哭,她招手唤过正在抹眼淌泪的柳叶来,把她昨夜交代过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柳叶拉着韩露的手,叫了声“小姐”便泣不成声。
    “别哭了。”韩露帮她擦干眼泪,嘴里轻松地戏谑,“等我做了太子妃,定会替你物色个好人家嫁了。”
    柳叶一听,既想笑又要哭,脸上的表情生动丰富。
    想到这里,韩露忍不住笑出了声。未来的太子妃可能会是楚家人,但却绝不会是她韩露。
    这一笑,嗓子里顿时一阵发痒,痒得韩露忍不住大咳起来,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她慌忙从袖子里取出红瓷瓶,倒了些药粉吞进喉间,一股熟悉的辛辣感瞬间顶得韩露眼泪直流。辛辣过后,咽喉浸在一片冰爽之中,咳嗽停了下来,眼泪却止不住了。
    他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受冻,有没有挨饿……这些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在被窝里偷想的问题,此时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不能流泪,把妆弄花的话,会很难看。韩露勉强平静下来,拿出手帕擦净了颊上的泪水,掀开窗帘,遥望远处越来越近的皇宫。
    都说宫深似海,果然不假。朱墙翠瓦交错,雕梁画栋掩映,楼宇繁复间甬道相通,却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饶是韩露这个记性特强的人转了几圈后,也不免眼花缭乱,晕头转向。
    迈进大殿高高的门槛前,韩露仰头望一眼匾额。在早春明媚新鲜的阳光下,“太极殿”三个大字闪着夺目的金光在她眼前一掠而过。
    待她们在殿中站定后,引路的太监便退至一旁。
    韩露初时尚能垂首静立,片刻后便按捺不住好奇心,抬头四处打量一番,目光尚未收回前,不期然撞上了太子段鸿然。
    段鸿然锦衣玉带,在殿上居高临下,长身而立。此刻,他正饶有兴味地望着韩露。
    韩露慌忙低头,脸上一阵燥热,却非羞涩而是慌张。她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祈祷:但愿他不会在甄选之前就发现端倪。
    不多时,一声悠悠的长喧声从殿后的某个角落里传了出来:“皇上驾到!”
    那一刻,韩露想起了小时夏日夜晚坐在故乡村头小河边的大青石上,看着黝黑的水面上滑过水蛇那长长的身躯时的感觉。这道又尖又细的声音像极了那条在水中游动的水蛇,微摆着滑腻腻的身子,滑进了寂静如水般的大殿里,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佩环叮咚声和衣裙曳地声过后,殿中静了下来。韩露同众女子一起跪行大礼,垂首静候在殿下。
    半天,殿中再无动静。
    就在韩露忍无可忍要抬眼偷望时,一双锦缎绣花男靴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韩露屏息,缓缓抬眼,便看到了一张修长干净的手和手里握着的一柄通体碧绿的玉如意。
    武朝宫廷定俗:得绿如意者为太子妃。
    段鸿然站在韩露面前,既不递出如意也不移步离开,似在踌躇挣扎。
    韩露收紧汗津津的手掌,咬咬牙,慢慢抬起头来。
    段鸿然神情复杂地看着韩露,嘴角微微**一下,向她递出了绿如意。
    韩露浑身一僵,暗叫不妙,怎么也不肯伸手去接。
    段鸿然眼底升起一股不甘认输的倔强,双手一动不动地擎在空中,直直地盯着韩露。
    正在两人僵持不定时,大殿上传来一道轻柔的语声:“鸿儿,你可看仔细了!”
    韩露循声望过去,看见了一位服饰华贵、气质雍容的中年美妇。她坐在主位之侧,正目光闪闪地望向这边。
    皇后之位虚悬已久,出现在这个场合的一定就是太子的生母段昭仪了。
    段昭仪轻启红唇,语气中多了威严和压迫:“金口玉言,岂容违逆?!”
    她的话虽轻,却如闪电般击得段鸿然一震。沉默片刻后,他挪步从韩露面前走过,步履异常沉重。
    而韩露却全然不觉,目光死死地盯段昭仪身后的一名宫女身上。
    这名宫女身材娇小,面容清秀,看到韩露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诧,随后便恢复了平静。
    韩露虽已从段怀点处得知林小宁与段昭仪同住,却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见林小宁毫发未伤,韩露大大松了口气,这才收回目光,看着太子将绿如意交给一位粉裙佳人,并携着她的手缓步走上大殿。
    那佳人腰间玉佩轻摆,更添婀娜风姿。
    看着太子与新选定的太子妃双双跪拜皇帝和段昭仪,韩露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了下去。她摊开汗漉漉的手掌,突然一阵乏力。
    月华晴柔,夜风微醺。春夜温暖的风带着花木的清香迎面而来,长发飘飞间露出一张素淡如水的面容。
    韩露站在洞开的窗户前,遥望春水月色。一阵丝竹喜乐声从柳叶花枝间穿过,隐隐约约地传入耳中,韩露的嘴角不由地上扬。
    春宵一刻,洞房花烛。太子现在应该正在新房内同太子妃共饮交杯酒吧,他是不是应该感谢自己?
    也不知站了多久,丝竹声渐渐消失,月亮也升上了中天。韩露的腿有些麻木,她从墙上取下琴来,在几前坐下,随意拨拉起来。几声离索,几声欢愉,信马由缰,不成曲调。
    几声零落的掌声响起,打断了琴声。韩露一惊,不期然手下一紧,指肚被琴弦割破,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她回头,看到了斜倚在门框上的太子。
    段鸿然身上的喜服还未换下,就这样施施燃地带着一阵浓浓的酒香走了进来。
    韩露起身,跪行大礼:“奴婢叩见殿下!”
    她现在是东宫的一名普通宫女,见到太子无论如何都不可缺了礼数。
    “平身。”段鸿然抬了抬手,在矮几前坐了下来。
    “本宫的安排,可合你意?”段鸿然以肘支手,半眯着眼睛看韩露。
    韩露不答,却反问:“新选的太子妃可合殿下之意?”朦胧的月色中,只能看见她的一双眸中闪出宝石般的光彩。
    段鸿然哼了一声,“你若戴着玉佩,本宫绝不会屈从父皇之旨选你。当看到那块玉佩挂在别人身上时,心里倒着实地高兴了一番,若不是母妃出言劝阻,现在身穿喜服坐在洞房中等着本宫的,恐怕是你!”
    韩露笑着低吟:“‘此生与卿相知相守,不离不弃,莫失莫忘。’,如此悱恻感人的誓言,难道不是殿下当日许下的吗?雪梅初绽,微雪轻飘,后门半开,君情缠绵。如今好梦成真,永达商行的少东家是不是应该好好犒赏一下成就好事之人?”
    段鸿然一愣,随即失笑:“原来,那日被你窥见了。”
    韩露颔首,复又摇头:“我非偷窥,只是途经。”她侧头望向窗外,喃喃道:“楚府之中,唯有三姐待我以真心。韩露身无值钱之物,只有父亲留下的玉佩尚拿得出手,便赠与三姐,嘱她日日随身佩戴,不忘姐妹情深。”
    “随便送她一段好姻缘?”段鸿然冷冷地接上她的话。
    韩露起身,跪下郑重地朝段鸿然一拜:“民女求殿下第一件事。”
    段鸿然点点头:“倒是商人本性不变,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好,你说。”
    韩露抬头,淡然道:“殿下既对我三姐许下诺言,便请遵守。有生之年,勿离勿弃,相守到老。”
    段鸿然一震,朦胧的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良久,他点头:“好,本宫答应你。”
    “多谢殿下。”韩露微一躬身,接着道,“民女求殿下第二件事:我想见一下林小安。”
    “林小安。”段鸿然沉默半晌,“你说的是那个在去往北疆途中,同你一起引走流寇的小和尚?”
    韩露一笑,语声在月光中飘荡:“不错,就是他。”
    短暂的沉寂之后,室内响起段鸿然低沉的语声:“你决定回府重冠楚姓参加东宫甄选,是为了他吗?”他一顿,“韩露,你究竟知道多少?”
    韩露默然,旋即抬头:“奴婢只知林小安兄妹是我救命恩人。欠债须偿,奴婢欠了他们的,必须要还。奴婢只为自己,只为别人!”
    “好,明天本宫就安排你见林小安。”段鸿然收起手肘,“你求本宫的两件事,本宫都应允了。为求公平起见,本宫也有两个要求。”
    “殿下请讲。”韩露微微垂首。
    “刚才的琴声甚是悦耳,可否再弹一曲?”段鸿然起身,自墙上取下琴来,放在矮几上。
    韩露轻轻摇头:“夜色已深,月光微弱,奴婢视力不济,恐无法满足殿下的要求。再者,奴婢琴技粗浅,不及太子妃万分之一,不敢辱殿下圣听。若殿下有心要听,可待明日天光大亮时,奴婢在太子妃的指点下为殿下演奏,岂不一举两得?”
    段鸿然冷哼一声,再不做声,算是默认同意,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春宵一刻值千金。洞房花烛大婚之夜,太子跑到宫女屋中与之长谈,迟迟不肯离去。此事若传扬出去,这宫女怕要遭殃。
    韩露苦笑一下,只得再次出声:“不知殿下所求第二件事是什么?”
    段鸿然起身踱到门边,却停了下来:“这第二件事,便是——”他拖长腔调,一字一顿道,“本宫尚未想好。”
    韩露一怔,再抬头时,敞开的房门前早已没有了段鸿然的踪影,只有煦暖的春风扑面而来。
    走在阴暗潮湿霉气扑鼻的刑部天牢中,落脚在并不很坚硬的泥地上,韩露顿时产生了一种塌陷的错觉。因此,这段不长的路,韩露却走得异常慢。
    令韩露欣慰的是,林小安虽消瘦不少,精神却很好。看到韩露时,从高墙的窄窗中透进来的曚昽日光正映进他眼中,化为一片璀璨的星光,却只闪耀一下便全数熄灭。
    “你怎么进来的?”他转过头,语气冷淡得不带一点温度,似一盆兜头冷水般浇得韩露一怔。
    韩露强笑一下:“我是东宫宫女,只要打通关节就能……”
    “你走吧,”林小安背转身,截断她的话,“我不想见你!”
    一股莫名火起:自己费尽心机、历尽周折地见他一面,为何非要受他冷语相对?韩露深吸口气,暗暗收紧双拳:“我没在外面等,只想快点见到你。事已至此,你怨我也无用。”
    “你已经见到了,是不是可以走了?”昏暗的灯光下,林小安如雕像般纹丝不动。
    韩露的心慢慢冷了下来,原本已到嘴边亟待倾诉的相思之情被她生生吞回肚里。她盼望林小安能同她说上几句话,等来的却是漫无边际的沉寂。
    韩露并非柔顺之人,如今被林小安顶得性起,骨子里的倔强便钻了出来,索性赌气起来。
    而门内的林小安也卯足了劲儿,一声不吭。
    就这样,直到狱卒来催韩露离开时,两人也再没说上一句话。
    韩露有些后悔可惜了这么难得的相见机会,边在心里暗骂林小安,边磨磨蹭蹭地挪着脚步。行至拐角处,林小安却突然开口了:“你若真有本事的话,怎么进宫的再怎么出去!”
    韩露身形一顿,咬咬牙疾步朝外冲去。
    春雨如酒,绿柳似烟,皇城笼罩在一片如烟似雾的雨幕之中。
    忘记了如何从刑部大牢中走了出来,韩露只是失魂落魄地在宫楼甬道间穿行,恍惚中不知身在何处。
    激愤过后,心中一片澄澈:自己莽撞地踏入宫廷,却并未想过该如何脱身。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林小安的担忧并非多余,也难怪他会动怒发难。
    “你不明白,”韩露停下脚步,仰望薄雾笼罩的天空轻声低喃,“你因我之故入狱。我进宫,誓与你共进退,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雨雾轻扑,片刻间便打湿了韩露的脸。她低下头,颊上荧光闪亮,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回到东宫时,正赶上太子贴身内侍刘全在大门口低头哈腰地送客。韩露低头垂手,迅速闪到一旁。深紫色的袍角在她眼前一闪,便隐入了停在阶下的那顶青呢小轿中。
    “刘公公,刚才那位是……”待小轿消失在雨幕中后,韩露才抬头恭敬地向刘全询问。
    刘全在太子身边服侍,知道韩露与太子妃的关系密切;又因安排宫女住所时,在太子的亲自过问下,韩露得以独居一室,因此,他对韩露格外客气。
    “是二皇子,”他轻咳一下,压低了声音,“他是来向殿下贺喜的。”言罢又接着道:“你别急着回去,殿下要见你。”
    潮湿的雨气通过洞开的门窗扑入室内,更显得屋里春寒料峭,幽冷的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酒香。段鸿然一袭白衣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正手持酒杯临窗而饮。
    韩露走过去跪下,低低地叫了声殿下。
    段鸿然回头微一颔首:“你去见过他了?”他语气飘忽,眼神朦胧,一开口便喷出熏人的酒气,显然已经有些醉了。
    韩露看了看段鸿然手中的酒杯,皱皱眉头,仍低声答道:“是。”
    段鸿然微微欠身,伸手一指矮几对面,含混地吐出了一个字:“坐!”
    风挟着细如轻愁般的雨丝扑进屋来,韩露不由打了个冷战。“奴婢不敢,”她咬咬嘴唇,“殿下醉了,容奴婢告辞。”
    “你坐下!”段鸿然一把拽过韩露,大力将她按在榻上,用迷离的醉眼睥睨着她:“当朝太子要与你同榻饮酒,你竟然不受宠若惊?”
    见韩露垂首不语,段鸿然替自己倒满酒,将杯子推到韩露面前:“换做别人,我只怕连瞧都不瞧一眼。可你,怎么就不领情?”他的舌头有些打结,这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韩露微一犹豫,拿起酒杯来,仰头一饮而尽。
    “好!”段鸿然拍拍手,又把酒杯夺过来,斟满后自己也喝干了。
    “韩露,”他以手支腮,喉咙似被烈酒灼伤了似的哑着嗓子道,“本宫……最欣赏的,就是你这股大胆果敢的勇气!”
    韩露抬眼,沉沉答道:“殿下谬赞,奴婢愧不敢当。”
    坐在对面的是武朝太子、未来的天子,可不知为何,韩露竟在他眉梢眼角捕捉到了几丝微不可见的无奈和悲哀。
    仿佛看出了韩露脸上流露出来的怜悯和同情,段鸿然深吸口气,擎起酒壶倒酒,手却抖得厉害:“你入宫来,只是为了报恩?”不等韩露回答,他便笑了,“自然不是!”
    “你孤注一掷,不过是想助他全身而退吧?”他饮尽酒,有去倒酒,却洒了大半在几上。
    韩露去抢酒壶,不期然触到了段鸿然的手。他的手冰冷、微颤,一如深冬枝头上仅剩下的那片孤叶,在风刀霜剑的逼攻下顽强地坚守。韩露缩回手,不自然地笑笑:“小饮怡情,暴饮伤身,殿下还是少喝些得好。”
    “你在关心本宫?”段鸿然脸上的落寞尚未褪去,嘴角又勾起了一抹笑意,眼眸中极快地闪过星点希翼。
    韩露轻舒口气,取过段鸿然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举袖轻试嘴角:“奴婢只是心疼这酒。”她将酒杯放回几上,抬头道:“这半壶甘露饮原浆至少要耗时数年方可酿成,这也是奴婢母亲过世后留下的遗物。殿下这般喝法,简直是暴殄天物!”
    段鸿然长笑几声,似乎在掩饰什么:“若能日日饮此美酒,好过得道成仙。”
    韩露像怕他浪费似的,一把夺过酒壶:“奴婢家乡的酒窖中倒还藏有一大缸甘露饮原浆,只不过受过些……玷污。若殿下想要,尽可派人去取来。”
    “瑕不掩瑜,”段鸿然晃晃脑袋起身,踉跄着走了几步,“本宫要你亲自去取!”
    韩露慌忙起身扶他,手还未沾上他的衣角,便被他推开了:“太子妃身边没有贴身侍女。你与她姐妹情深,去陪她吧。”
    楚韵一身红衣,满面喜色,见到韩露时眉梢嘴角一弯,便勾出一抹娇羞动人的笑意。不等韩露向她行礼,她便遣退宫人,拉起了韩露的手。
    “六妹,你知道太子是谁吗?”两抹红晕染上楚韵两颊,更显得她楚楚动人。
    韩露违心地摇摇头:“不知道。”
    楚韵拉她在榻上坐下,垂首抚弄衣角半日方才低低地道:“他便是那日你撞见的人……”说了半句便以手掩面,娇羞万分。
    “三姐心好,自然会得好报。”韩露摇摇她的手,真心替她高兴。“不过,”她话锋一转,“我们在宫中,万事都要小心。今后,你我还是不要姐妹相称了。”
    楚韵点点头,像想起什么来似的,转身从几上拿起一样东西递给韩露:“你看,今天早晨……他教我玩的。”
    九个玉环环环相扣,在上午明媚阳光的照耀下流动着温润的光泽。
    韩露知道,这叫九连环。九个玉环要经过无比繁复的程序才能环环扣在一起,而要逐个解开,也需得耗费打量的时间和精力。
    “早晨时,殿下很轻易地把它们扣在了一起。我解了半天都没解开,你来试试。”楚韵把九连环塞到韩露手中。
    结果,韩露用了一整天的时间都未能将九个玉环解开。
    她看着繁杂相扣在的玉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其中的一枚,正陷入了与其它玉环无止尽的纠结当中,苦苦地期盼着被人解救出去。
    “我解不开。”她把九连环还给了楚韵。
    “我也解不开,”楚韵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恼,不过瞬间便笑颜如花,“不要紧,殿下说他能解开。”
    看着楚韵雀跃地捧着九连环向内室走去,韩露猛然打了个哆嗦:是啊,这个局,恐怕也只有他能解得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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