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0、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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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后悔
余勇上楼洗漱,睡在他前段时间才收到的订制睡眠床垫上。现在他在尽可能的维持好作息,就算没有睡意也会按时上床。
关了灯闭上眼,但脑子里完全没停:这个工程完全结束了,后续的也有了眉目,明天要再约请xx打个麻将了,还要提点现金......
把第二天的工作排了一遍,还是毫无睡意。
良久,他放弃挣扎,起身开灯,拿过手机打开邮箱。
从去年九月底的第一封报平安的信,到今年七月份的最后一封晒午餐的邮件,总共是八十二封,虽然有的很短,有的只是一些身边风景的照片,但算起来差不多一周两封的样子。
他的回信却只有十四封,还基本集中在前几个月。
当时到底怎么想的呢?可能是习惯了慕辰的包容多言,毕竟从前就是慕辰给他的信要比他的多很多。
但其实只是觉得慕辰不理解他,对他多有挑剔吧,为了避免争执他不愿多写,还自我安慰不愿慕辰担心。可现在回头看看,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余勇近来常有种荒谬感,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和慕辰走到了这一步,更不明白为什么他还不去改变,只是一味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可他依然无法行动,他一直以自己的执行力自豪,可现在却总找理由想着等再有点成绩了再说,等赚到了一千万再说,虽然心里明白那人不会在乎这些。
把邮件又看了两遍,更加的睡不着,他犹豫很久还是写了一封,“哥,最近好吗?课程紧张吗,今年圣诞放假能回国吧,到时我去N市找你,任你处置。”
想了想又添了四个字“我很想你。”然后发了出去。
久久没有得到回复,余勇心里开始发凉,他开始考虑去巴黎的可行性。
这几个月他都没有给姜城打过电话,不过寄了两次东西,一次是小米荞麦面,另一次是空运了一只羊。
姜城收到东西给他来过电话,不过只问了问他的近况并没有提及慕辰。
余勇心里有鬼也不敢多问,但看姜城待他如初,想来慕辰没有把他们的失联告诉人,心中稍安。
和顾宁他倒通过两次电话,都是工作上的事,通话结束后他有几次含糊地问起慕辰,每次顾宁只说句“他没事,你们自己没联络吗”?就让他不敢再深问。
但在他想来,慕辰应该是在法国读博的。
他英语就不会几句,法语更是一窍不通,现在很后悔好不容易到来的暑假他没有去N市追人。
这天起余勇几乎每天都会给慕辰打个电话发封邮件,然而电话永远是关机,邮件都是未读状态——他们都有对方的邮箱号和密码,能看到读写状态。
一开始余勇还只是认为慕辰在生气,在他心里无论多么惶恐也不相信这人会就此和他分手。
一直没联系时总觉得那人就在,但一心想联系了却找不到人就会越来越急迫,越来越慌张,终于这一晚他拨通了丁博文的电话。
丁博文有些奇怪,“小勇?”
余勇摸摸鼻子,“博文哥,你能联系上我哥不?让他接我的电话吧,我打过去他都关机。我本来想去法国找他的,可今天一问旅行社,行程十几天不说,巴黎也不安排自-游-行,我怕我哥不愿见我。”
丁博文叹气,“小勇,你什么时候才开始联系慕辰的?”
余勇有点点不自然,“就上周。”
丁博文有些奇怪,“阿宁没有告诉你吗?慕辰不在巴黎,他九月份就到了尼日尔了,作为无国界医生去的。”
余勇!
丁博文温言道,“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几个月不联系他,他走的时候也没和我们提过什么。”
余勇的声音有些艰难,“尼日尔在哪?还有无国界医生是啥?他不是在法国读博士的吗?为什么突然就”
丁博文赶紧说,“小勇你先别急,尼日尔在非洲,无国界医生是全球最大的独立医疗救援组织,最早法国成立的。它的救援行动有两种:紧急救援项目和长期救援项目,内容涉及了对自然灾害、难民,冲突事件和流行病几个方面,慕辰现在参加的是一个针对儿童营养不良发起的救援项目,属于城市医药和社会援助。他的安全是有保障的,只是生活条件肯定艰苦。”
余勇的喉咙发紧,“博文哥,你有他的新手机号吗?”
丁博文点头,“有的,我一会发给你,不过那边信号很差,电话一般打不通,慕辰和我们的联系也是邮件多。你放心吧,他现在情况还不错,我这儿有他发来的图片,要不要发给你?”
余勇点头,“谢谢你,你能把他所有的邮件都发一份给我吗?我想看看。”
丁博文叹气,“没问题,我这就发。小勇,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想想你们走这一路有多不容易。”
余勇没等他说完直接说,“我知道,博文哥,都是我的错。”
丁博文又叹息一声,“小勇,有时候事情是没有绝对对错的,单看你站在什么立场上。我理解你在这段感情中的压力,以前我就和慕辰说过,因为我和你一样,在感情中得到太多回报太少,所以我们心里是惶恐的,是不安的。这一点我想阿宁和慕辰可能都不太明白。”
余勇,“......”
“但是小勇,不管怎样,人这一辈子,路很长,什么时候都要记得最初你是为什么走的,别走着走着把自己丢了。”
“谢谢,博文哥。不过这次都是我的错。”
“......先别多想,等联系上了好好谈,我也会联系他让他给你回信。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嗯,谢谢。”
余勇呆呆地坐在桌边,一会儿丁博文的邮件发了过来。
一共五封,第一封讲了他刚到地方的安置情况,第二三封是讲当地医疗资源的匮乏和各种病例,其中一封写得很长,但中间大量的术语他都看不懂,只是能感觉得出慕辰在焦虑。
第四封慕辰情绪似乎有所缓解,讲了他现在主要的工作。
最后一封是两周前发的,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和五个孩子的合影:
几个黑黢黢只能看出眼睛牙齿的孩子把他围在中间,他们都在笑,慕辰穿着白大褂,怀里揽着两个黑黑的小孩子,微笑着,说不出的温柔。
余勇觉得他一下就不行了,这一刻他如此迫切地想念这个人,可却隔着千里万里。
这个人有慈心有仁术,心思澄澈,他怎么能一边对自己说着“你要知足了,余勇,他待你已经是极致了”,另一面还要求他一定要理解他的累他的付出他的低落他的商业手段?
他后悔了。
比第一次伤他还要后悔。
另一边丁博文把电话放到床头柜上,看了眼身边正在看书的顾宁,“为什么不告诉他?”
顾宁没抬头,把书翻过一页,“为什么要告诉他?”
丁博文,“......”
顾宁看着他的少年,虽然已经三十岁了依然如初识般纯粹,忍不住轻笑一声,“你不觉得余勇太小了吗?我是说,虽然他成长得很快,但小辰还是太累了。你们俩一样,都习惯付出和迁就,我怕余勇时间久了会忘记。不破不立吧,闹点小矛盾也让他心里分得出轻重。”
丁博文不赞成,“不怕闹散了?”
顾宁笑,把书合好放在床头柜上,“怎么会?慕辰就是他的命,就像你是我的命一样,要不我会这么帮他?”
丁博文不解,“那你还”
顾宁吻着爱人,含糊地解释着,“分开一次,让他长个记性:为了什么都不能委屈自己的人。别以为是自己的人就总有机会补偿,就可以让他受伤。”
丁博文,在顾宁越来越炽热的亲吻里为余勇点了两排蜡。
Y市的深夜,余勇坐在桌边许久,电脑黑屏了他再点亮,一次又一次。屏幕上只有一张照片,那个在孩子们中间微笑的人。
很久,他才开始百度无国界医生,尼日尔,非洲,难民,疟疾、艾滋病、血吸虫病......看每一篇相关的文章,直到天亮。
揉了揉疲倦的双眼,余勇写了今天的新邮件:
“哥,今天从博文哥那里知道了你的近况,是我让你太失望了,本来再不想和你说对不起的,却又伤了你,我很想你,给我回个信吧。”
关机,洗澡,一夜未睡却并不觉得困倦。
他出门跑步,吃早点,去工地,去银行,打电话约人......一点点施行昨天的计划。
无论发生多少事,生活都要继续,他没有资格报怨,更没有资格止步。
余勇自己也奇怪,他似乎也没少吃几口,也尽量地早睡早起,哪怕再睡不着也到点上床,执行着慕辰要求的规律作息,可还是迅速地瘦了十几斤。
慕辰一直没有回信,问过丁博文说这是正常的,慕辰本身工作繁重,还有培训当地医生的任务,经常出入没有信号的地区,让他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