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变化
    第二天，姜城早早地下楼准备给两个孩子做早饭，却在厨房看到了慕辰，“怎么又起这么早，才五点。”
    慕辰，除了第一晚余勇老老实实地睡觉以外，后面几天都非常，折腾，哪怕只一次也漫长的让人抓狂。好在姜城白天不在家，他还有个喘息的时候。
    不过昨晚的余勇只是一遍遍地吻着，紧紧地抱着，万般地不舍，却很有分寸的没留下什么印迹，甚至他的回吻抚摸都没有让他有下一步，算是很好地休息了一晚。
    想到这些小体贴慕辰微笑起来，“没事，我回头飞机上睡。城叔，我们打疙瘩汤吧，我本来还想给你煮点粥的。”
    姜城心暖暖的，“好，我洗菜。”
    洗着菜，姜城又劝，“辰辰，你这么熬着身体能行吗？你们医院还要上大夜，不行就算了吧。随便找个私营的医院，上点轻松的班。”
    慕辰摇摇头，“没事的。城叔，这事儿我想过，我们院本来就远远比不上N市一院，但它好歹也是三甲医院，也是全省最大的医院，在这里病例还多些，我也不至于太退步。”
    看姜城认真地看着他，慕辰补充道，“在院里是几年也轮不上出去学习一次的，当然，就是轮上了，时间长了我也走不成，所以我还不想放弃。我怕我只吃老本，没几年就什么都不行了。其实现在我和顾师兄的距离就很大了。”
    姜城……
    慕辰打着面絮，“现在我们自已的医院已经营业了。顾师兄是实干家，管理方面的本事比他的专业能力还强，又有几个同学跟他一起干，都是精英，还挖了好几个大牛。我有投钱，还是大股东，他也说让我过去，带上林姨她们，毕竟是自己的医院，怎么都方便。”
    说到这里慕辰叹了口气，“可是这边林姨死活都不愿去，而且我心里也没底，我都没好意思说听他们讲一些新药新病例的，跟都跟不上……技术进步的太快，我还一直在原地踏步，再出了正规医院，估计就废了。”
    姜城蹙眉，“那你打算就这样？Y市我知道的，体制太落后，处处论资排辈，真的优秀人才留不住，留下的也没有好待遇，很多大夫主要收入都不在工资，哪有心思钻研业务，唉。”
    慕辰手里忙活着，“没事，我还年轻不是，看看林姨的情况，如果她能和我去N市是最好的，反正师兄说了，我什么时候去他都欢迎。而且，一个医院有大牛，肯定也少不了干基础活的，常见病常见病，还是常见的病要多。”
    姜城不赞成，“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迁就她吧，这一年她的情况不是很稳定吗？”
    慕辰笑笑，“也不是，城叔，我也就那么一说。其实你看你和我爸就是最好的大夫，可能你们接触不到很新的知识，但是你们也是实实在在地帮着人解除痛苦。说实在的我也不是什么研究型人才，嘿嘿。”
    看姜城还是皱着眉头，他又安慰着，“我踏踏实实地当我的小医生，每天也过得很充实。对病人来说，得大病得小病都是病都难受，我虽然只能治点小病，也不算虚度光阴，嘿嘿。”
    姜城，摸摸慕辰的头，叹了口气。
    吃过饭，两人和姜城道别，这一次余勇也壮着胆子给了姜城一个大大的拥抱。姜城拍拍他的后背，“你们都好好的，不要让大人担心。”
    两人郑重点头。车已经到门口了，分别总是难免伤感，两人很干脆地转身离开，姜城一直看到车转过街角才慢慢地回了屋，慢慢地开始洗碗。
    到机场时间已不早了，余勇的航班都开始登机了，他们匆匆打了登机牌，慕辰送他到登机口。余勇突然停下脚步，狠狠地抱着慕辰，却没说话。
    慕辰拍拍他，“你要好好的，我一直在。”
    回答他的是能勒死他的有力的拥抱。
    送走余勇，慕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开始发呆。
    四十天亲密无间的相守，这样的分别，他得消化很久。
    回到Y市是下午，先给姜城打电话报平安，然后直接从机场开车回了家。
    先去一楼和林兰打招呼，“林姨，大姨，我回来了，小勇也走了，我刚接到他的电话，人已经到驻地了，你们放心。”
    林兰，“好，回来就好，刚小勇也给家打电话说他到了。你城叔还好吧，这几年没见过了。”
    “嗯，好着呢，让我给你们带好呢。”
    “唉，你们走了几天，家里空落落的，我这几天都没缓过来。”
    慕辰微笑，“小勇今年就是士官了，按规定能有两次假，不过他们队任务重，不一定都能休上，可总比前两年好，估计一次还是能休的吧。”
    “那就好，要那样最好能放到过年休，或者他生日也好。”
    “是啊。”
    陪着林兰说了会话，慕辰说他有事要出去，晚上不过来吃饭就上了楼。
    几天没回来，一楼的卫生又恢复原状，本来想说林红几句的，可想想实际上前段时间打扫的人也一直都是余勇，再看满屋子那人留下的印迹，感觉再坐不下去。
    回到二楼，先开窗，再擦灰拖地，最后把余勇的洗漱用品一一收拾起来，连着柜子里没有带走的衣服，都整齐地放进收纳箱里，又放进衣柜最上面的一格。
    虽然不用睹物也会不停息地思人，但还是，都收起来吧。
    最后是收拾晾衣架上的衣物，那是他们临走前一天换洗的，离开那天一早出发，就没顾上收。现在，慕辰一件件地取下来搭在胳膊上，床单，枕巾枕套，他的衬衫长裤，和，一件迷彩背心。
    慕辰拿下来，按在鼻尖深深地嗅着，只有洗衣液的清香，没有那人的一点味道，又深吸了一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这么花痴的动作，暗骂自己真是矫情，真忒么以为是个少女？
    把一堆都抱到床上，一一折好，放进衣柜。
    然后，想了想，把背心套在了那人靠过的软枕上。
    看看实在辣眼，又恨恨地脱下，折好，又抖开，折好，再抖开，在手里摩挲着，又套上去……
    最后，把它塞进被子，强迫症都克服了，看着两个不一样高低的枕头，傻笑起来。
    第二天假期结束回归日常，慕辰照旧在家和医院间忙忙碌碌。但慢慢的，他感到了林红一些奇怪的抵触：
    以前虽然她也懒，但慕辰只要指到明处的活还是会完成，比如开窗户通风，比如擦干净灶台，现在却很敷衍。
    而且，虽然慕辰基本不在一楼吃饭，但他要是饭口时在一楼肯定会问一下他有什么想吃的，至少，问一句他是不是也一起吃，好去准备，但现在，没有询问了，仿佛他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今天慕辰是早班，下午四点下班后他回家先去了一楼，问了问林兰的情况，又把给她新开的药拿过来。
    今天他把林兰的各项指标说给了谢主任，谢主任把她原来的药调了一下，减了一种，换了一种，慕辰一边给她整理药箱一边讲着谢主任的判断和注意事项。
    林兰挺高兴的，要说她对慕辰回Y市最满意的地方，那就是她不用一两个月地到医院排大队复查了。
    常规检查慕辰在家就能做，量血压，听诊，包括抽血都能在家完成。至于必须借助仪器的检查，慕辰也会安排好时间，他亲自推她去做，都是事先约好的从不用排队。这让她大大地感到了轻松。
    记得从前和陈大姐去复查，即使陈大姐已经算很熟悉医院的人了，每一次她都会提前几天开始紧张焦虑：
    怕人多，怕等不到，怕结果不好，怕给大夫说不清楚，而这种种在慕辰回来后就结束了。
    今天因为给她问诊拿药，慕辰回来的就晚，讲完新药，又给她把一周用药都按天分装好。林兰一抬头，都快六点半了，“小辰，我们晚上吃臊子面，今天买的羊肉挺好，一点也不膻，你也一起吃吧。”
    慕辰还没说话，厨房里的林红就先抢着来了一句，“你也没说他要留下吃，我面和少了。”
    慕辰淡淡说，“不用，我晚上还有事。大姨，天热了，我看林姨床上铺的有点厚，回头你给撤掉一条被子，或者换床薄一点的。”
    林红撇嘴，“我们比不了你们年轻人，现在白天热，晚上刚刚好，还不用撤褥子，再说了，那是人家儿子给铺的，咋着也得多铺两天不是。”
    慕辰的眉头皱起来，还没等他说话，林兰感觉不对先开了口，“姐，你咋了，咋说话怪里怪气的，家里不是还有早市买的面条吗，我吃那个就行，让小辰吃一碗再走，我看你臊子都做好了，现在就擀面吧。”
    林红……
    慕辰，看林兰有些着急的样子，想着也许是林红在外面和谁发生冲突，他自已也是又累又烦的，也就没再说下去。
    起身换鞋，又和林兰打声招呼，“不了，我赶时间，林姨你们吃吧。”
    慕辰离开后林兰慢慢挪到厨房门口，“姐，你今儿咋了，咋不高兴？连饭都不留小辰吃？说话还那么冲。”
    林红神色古怪地看了看自己妹妹，半晌还是含糊了一句，“我没事，就是见不得他那个样子，好像多了不起似的。他不是看不起我们吗，还看得上我们一碗面？”
    林兰不明所以，“姐？”
    慕辰并没有到哪里去。直接到了楼上，简单地煮了碗面吃掉，收拾干净房间就去洗了澡上床。
    顾宁前些天给他的邮件里有很多新内容，还寄过来一些发表着相关论文的杂志，他还一直没看，准备现在上床开始学习。
    拉过被子，发现那人留下的味道更薄了，味道原是最无法保存的，但他为了这一点贪念硬是打破了自己每周换床单的习惯，想想也是够拼。
    不过虽然自嘲苦笑，还是把那个穿背心的枕头抱在怀里，打开笔记本开始看起论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