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5、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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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晚餐
一上车关好车门,余勇就从副驾上探过身来抓着慕辰,先在脸上亲了一下,“哥,想我没?我都好几天睡不着了!”
说完又把慕辰的脸扭了过来,在另一边大大亲了一口。
余勇表现的亲近欢快,其实心中极其忐忑。
虽然每一次通话,只要有机会他都会要求慕辰反复确认、承诺,活脱脱一个不安的小姑娘,一点也不符合他霸气侧漏的外表。
虽然慕辰也总是纵容着,从不笑话,从不拒绝,温言软语不知说了多少。但最坏的开始,分开的四年,还有这两年照顾林兰的艰难......
他不敢相信自己真有这样的通天气运,真能得到这个人。
慕辰笑着推开面前的大脑袋,“坐好,别让人看着。”
虽然说着要避嫌的话,但双手却在余勇脸上轻轻抚着,带着无限的珍惜,“瘦了。”
余勇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吻了一下,两人相视良久,都是一脸傻笑。
慕辰调头往出开着车,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一句,“回家了别胡闹,家里现在人多,你那大姨挺事儿的,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你就搁家待几天,咱别惹林姨不高兴。”
余勇心中稍安,但还是故意扁扁嘴,“哥,你到底想不想我呀,还说爱我呢,怎么就这么怕东怕西的,现在是在车上,到家我自然会注意的。”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慕辰的右手又放到唇边吻了一下。
慕辰心中很软,反手握住余勇的手,“傻小子。”
两人顶着越来越大的雪回到家,一进门余勇就大喊一声,“妈!我回来了!”
慕辰拉住余勇没让他再往里走,“先换鞋,等身上凉气散散再进。”
林红已经扶着林兰站起来往过走,笑着说,“你妈在窗户这看半天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慕辰没说余勇做好事来着,只说雪大路滑,开的慢。
余勇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没拆穿,先和林红打过招呼,又说想家里的好吃的,为了回家多吃点饿了好几顿,逗得林兰又是笑又是抹眼泪。
缓了一会,余勇走过去把林兰扶到沙发上坐下,但并没有抱一下。
这边慕辰挂起外套,换鞋走进厨房,一会功夫端出一大碗清亮的鸡汤,“先喝碗汤暖暖胃,我尝过了这汤不腥,你喝不下也少喝点。”
看余勇接过碗,又解释,“今天去市场早,好多店还没开门,我去的那家羊肉也不好,我跟他说了明天再给进点羊羔肉,到时给你辣爆。林姨,你们吃了没,要是饿的话也喝点汤垫一垫,我这就弄菜。”
余勇端过碗,四年前短暂的暑假工作让他再闻不得鸡味,但这是哥哥拿来的,他一定要喝,“嗯,还要孜然羊排。”
林红,“刚才给你林姨喝过了,这阵也不饿,你要弄什么我来帮忙吧。”
看看林兰,对方正看着余勇喝汤,显然没注意这边发生的事情,慕辰点头,“行,大姨你帮我洗菜吧。”
余勇终究只是喝了小半碗就放下了碗,林兰把他剩下的喝完。然后余勇扶着林兰在几间屋里转了一圈,又扶她在客厅餐厅间的空地往返走了十几趟,之后才把她安顿好,进厨房送碗。
厨房的油烟机一直响着,灶台上已经摆了几个做好的菜,慕辰正把今天从徐医生家拿来的丸子下到白菜粉条锅里。
“大姨,你把餐桌摆好,小勇,你从我大衣兜里找楼上的钥匙,把行李提上去,先换身衣服,再把厨房里的牛腱子取一个下来,给,用这个盘子。”
余勇接过盘子,另一只手摸出兜里的钥匙晃了晃,笑,“我带回啦。”
慕辰看他笑的得意又满足,也笑起来。
上到二楼打开门,地垫上摆着两双同款的棉拖,屋子和他两年前走时没多大变化。
向阳的大卧室里还是那张拼装而成的2*2米大床,新添的床头柜就是他们年少时坐过的那两把实木方椅。
床上铺的是灰色的床单,浅灰米白相间的条纹被套,两只同花色的枕头,上面摞着两只软枕,再加上深灰色的窗帘,简单清爽。
两个椅面上各安一盏金属罩的台灯,原来的羊皮灯换成了简约的金属边顶灯,和台灯很配,给房间添了几分质感。
床上摆着一套浅灰色的格子棉睡衣。余勇没穿,只拿出自己行李袋里的作训裤和毛衫换上。
卧室的一面墙衣柜原是两个双门衣柜摆放在一起拼成的,余勇伸手打开。
一个显然是自己的,因为柜里只有一个透明的收纳箱,里面是自己小时候的宝贝:集邮册,弹珠,烟盒纸折的三角,存钱罐......还有那几把铁片砍刀。
另一个慕辰的,东西却也不多:横杆上挂着几套西装,五六件衬衣,其余四季的衣服也不过塞了两个格子,两层九宫格一层装着领带和袜子,另一层有一半是内裤,一半空着,所有的东西都卷成小卷整齐地摆放着。没有一件饰品。
余勇有些呆住,慕辰样貌出众,条件优渥,从小关注他的女孩子不知凡几,光是被他赶走的就不少。这两年来,不管慕辰怎样承诺,他心中的不安从没有去过,只是不能宣诸口罢了。
可是他也没想到慕辰的生活竟然是这样的,朴素,或者,单调。
他还记得慕辰从小衣品就好,姜城爱给他买衣服,一直是流行什么穿什么,到后来去N市上大学,更是走在时代的前沿。
而且慕辰皮肤白,衣服鲜艳的居多,就是上次他见到的,也是白色毛衫配宝蓝色羽绒服,非常亮眼。再看现在柜子里的,几乎就是黑白灰。
......
好一会余勇才回神,把自己的常服挂好,又把行李包放进衣柜底层,里面的衣服也没拿出来。然后到厨房拿了一块腱子下楼。
门虚掩着,进去才发现餐桌已拉开,上面摆得满满当当,手撕鸡,油焖虾,清蒸多宝鱼,辣椒炒肉,芹菜炒肉,韭黄豆干,白菜烩丸子,清炒鸡毛菜。
慕辰接过盘子,很快地一盘酱牛肉也摆了出来。
慕辰开着瓶红酒,“林姨,今天小勇回来,你也喝一点吧。大姨,你的杯子呢?小勇,现在能喝两杯吗?我这还有几瓶茅台。”
余勇,“哥,我不喝酒,把你的好茶给我泡一杯就行。”
林兰,“怎么部队上不让喝酒吗?今天过年,想喝就喝点。”
余勇,“嗯,部队不让喝。我饿了,我要先来碗米饭。”
林红站起身给余勇盛米饭,还劝着,“回家还管什么部队规定,你们领导也不会打电话查岗吧,就是来电话,大姨帮你接,就说你睡了,哈哈......”
余勇只笑笑没接话,慕辰泡着茶也没说话。就如同杨丽走后他再不能吃火腿香肠,余勇在余建国死后也再不愿碰酒。
这是他们年少时的伤,即使表面痊愈,云淡风轻,内里也是鲜血淋漓不可碰触。
慕辰泡了一杯普洱,洗过一遍后先给余勇倒出一杯,自己倒了半杯,茶太酽,他要是喝一杯晚上就别想睡了。
看到余勇已经给老姐俩倒好了两杯红酒,慕辰率先举起杯,“咱们还是别为难小勇了,来来来,先碰一杯,欢迎小勇回家。”
碰杯之后余勇先给林兰夹了一筷子手撕鸡,“妈,吃这个。”
林兰笑眯眯地吃下菜,“这菜拌得好,比小郭拌得都好了。”
余勇转向慕辰,“郭亮?他不是去上海了吗?”
慕辰给他搛了块牛肉,“嗯,他去年冬天走的,这道菜也是以前跟他学的。其实我这也是瞎对付,真的手撕鸡要用三黄鸡,更不能煮这么久,这个只能算是不浪费东西吧,不过林姨挺爱吃的。”
郭亮半年前离开Y市去了上海,一方面是对大城市的向往,对自已手艺的自信,另一方面是郭父终究还是知道了他的现状,开始不断纠缠。
郭亮不胜其烦,又不能真把自已老爸怎样,好在他一直住宿舍,郭父还不知道他买了房子,无奈之下郭亮索性狠下心来卖了房子跑路。
贷款和借慕辰的钱他都已还清,因为房价上涨,最后还剩下了近十万。临行前和慕辰道别,郭亮拿来了一万块钱,只说是作为这四年来所有借款的利息。结果被慕辰拍着头教训了一顿。
骂完之后,又盯着他把钱收好,慕辰才说,“小郭,以后你在上海也好,其他地方也好,安定下来后还是先买个房子,哪怕小一点,旧一点都行,慢慢再淘换大的,如果需要用钱,就和我讲。”
这两年来郭亮即使打着两三份工,也一直保持着每周一次来家的频率,来了会下厨,会帮着照看林兰,会忙里忙外。
在慕辰心里,虽然他还抵不上余勇,但也算是半个弟弟了。他清楚郭亮对于一个家的渴望,更明白他的自尊心。
晚餐吃得还算愉快,除了林兰又小哭一场。对此慕辰无奈,也无感。
余勇以前会嫌烦,很烦,会无动于衷,毕竟她的哭泣是常态。
但现在看着这个只有半边身体能活动的妈妈,除了病态还有老态,说起来她才刚满四十岁,心里也酸酸的,只好一直劝着,又哄着她喝了半碗汤才结束晚餐。
林红收拾碗筷,慕辰帮着林兰洗漱。
还是和早晨一样,挤牙膏、拧热毛巾、打开护肤品的盖,直到林兰都打理好才扶她坐在沙发上,然后端来洗脚水。林兰自己脱掉右脚袜子,慕辰抬起她动不了的左脚,袜子脱掉,放进盆里。
林兰泡着脚,慕辰洗过手后把她的头发解开,用双排齿的梳子上下梳着。
看余勇在一边看得发呆,解释着,“头上穴位多,按摩头皮。”
之后又斜着松松地梳了个大辨,“林姨头发长,翻身又不便,要是头发散着容易压到,也掉得多。”
头发打理好,再看林兰的两只脚泡在盆里一直没动,慕辰说,“林姨,你把脚搓搓,再按按我给你说的那几个穴位。”
林兰慢慢俯下身,一只手伸到盆里揉搓着脚,有一下没一下的。
慕辰正要说话,洗完碗的林红走了过来,“唉呀,你怎么又自己洗,快别动了,我给你洗。”
边说着,边蹲下身,先把林兰的手拿出来,就近撕了两张抽纸擦干净,又双手伸进盆里搓了几下,然后拿起毛巾擦干。
慕辰看她准备给林兰套鞋子了,开口阻止,“大姨,还没按摩。”
林红,“噢,噢。”把正要套鞋子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在大脚趾下按压起来。
这个穴位的按摩是预防老年痴呆。林兰病后,起初都是慕辰给她洗脚,洗过之后都会按摩一下。后来陈大姐接手过去,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慕辰就开始让她自己按,记不住多的穴位就只按压这一个,也是对身体和手的一个锻炼。
但林兰不相信按按脚就能治病防病。如果别人给按着,很舒服也就算了,自己按压要扭着身体,她觉得吃力,并不爱做,只不过天性软弱,不会怎么反抗罢了。
林红来后自是能省则省了,等慕辰回到Y市后就发现林红非常敷衍,这个步骤常被省略。慕辰若不高兴了,林兰还会为自己姐姐找借口,说重了还会哭......
慕辰不胜其烦,到后来只要他在家,这也就是他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