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苦劝
    陈大姐去做饭，慕辰坐在林兰床边，“林姨，如果我哪句话说得不对让你多心了，我跟你道歉。我没有嫌你拖累的意思，更没有看不起谁的意思，我自已又不是啥了不起的人，还敢说看不起谁？”
    “......”
    “我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好起来。你看，前段时间你和陈大姐处得挺好，你恢复得也就好。最近你总为你姐的事烦心，你的血压不就忽高忽低？这种情况很危险。”
    “......”
    “我平时又不在，肯定希望你能保持心情愉快。再说了，你姐光和陈大姐这么吵也不行，每个人都有自已做事的习惯，陈大姐的习惯和你姐不一样也很正常，没必要让她们为这些吵。”
    “......”
    “吵起来了你又劝不住，还弄得自已情绪激动，这对你就不好，所以我才希望她俩少见面，你也不用夹中间为难。”
    林兰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
    慕辰接着说，“我看你还是和我去N市吧，我现在租的房子只一间住不开，到时候给你和陈大姐另租一套，肯定也让你们住的自自在在。”
    “......”
    “我们N市第一医院是全国都数得上的好医院，你住院的时候我就把你的病历找我们院的主任看过，这次过去了你再好好看看调调，肯定还能再好些。”
    这些话这几天里说过无数次，林兰一点反应都没有。
    慕辰耐心地劝着，“林姨，我的话你好好想想，不要为了你姐就放弃去N市，现在这个社会，只要肯吃苦，都能有饭吃，你姐只要好好干肯定也有她的出路。”
    看林兰还是闭目不言，慕辰站起身，“她好手好脚的，你不用为她太担心，倒是陈大姐，我觉得你应该给她道个歉，不管你去不去N市，以后总归你们还要相处的。”说完起身出去。
    慕辰去厨房给陈大姐说了大概情况，强调林兰对她并无看法，相反这会儿很愧疚，平息了一下陈大姐的反感。
    果然陈大姐听了表示，如果林红不再来搅和，她还会一如既往地照看林兰。
    慕辰看陈大姐的情绪缓和下来，又说，“林姨现在太激动了，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我晚上的飞机，这会儿上去歇一下。陈大姐，我走以后你还是劝劝她，你们要是去了N市，她姐也就离得远了，大家都好。不然我一个人在那边上班，心也总提着踏实不了。”
    陈大姐点点头，“我尽量吧。”
    慕辰临走前下来道别，林兰态度依然很冷淡，慕辰还是请她考虑下去N市的事，她也不置可否，只点了下头。
    慕辰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也只能无奈出门。
    返回N市的慕辰依然很不安，他只能更多地打回去电话。
    但林兰病后情绪比从前偏激很多，这一次更是伤透了心的样子，又或者是把从前隐忍的情绪都发作了出来——她始终不愿来N市，对慕辰也一直非常冷淡。
    陈大姐也说林兰最近一直不高兴，常常会哭，她劝也没用，林红最近倒没怎么上门，不过常打电话，她也不好多问。
    郭亮的电话里，林兰最近和陈大姐关系不大好，陈大姐带她做的一些复健动作也不如以前那么配合，陈大姐也有些不耐烦了，现在家里这两人都不怎么说话了。
    郭亮没说的是，家里气氛太压抑，他都不想登门了。
    慕辰听后知道林兰是有些抑郁的状态了，这已经比他预料的要来得晚。
    他也清楚即使他回去，对林兰目前的精神状态作用并不大：他不是她的儿子，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上，他都无法与她太亲近，更遑论做她的知心小辈，时刻关注她的精神需求。
    慕辰性格内敛，再多的心意也不会宣之于口，更何况只是因承诺而起的责任，让他甜嘴巴舌地哄她开心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以林兰比从前更敏感纤细的神经，即使没有对他的敌意，也很难改善她的抑郁状态，甚至对他的敌意，也是一种对现状的发泄。
    他明白一切，却感觉非常无力。
    时间已进入九月，马上到了续签合同的日子。周末在顾家吃饭，饭后聊天时说起来，两人都劝他留下来，但慕辰还是拒绝了。
    “师兄，博文，我也知道我回去作用不大，至少在她的精神层面估计是没什么用的。可是怎么说呢，万一有一天她突然出事了，离开了，估计我的余生都会在想，”如果我当时在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个结果我承担不起。”
    慕辰继续说，“说真的，我这也不是什么高尚的行为，也不是多关心她，只不过觉得，我在，是尽我的力，我尽了全力，再坏的结果我也不会内疚不会遗憾。说实在的，人这辈子最怕的不就是追悔和遗憾吗？”
    顾宁被他强大的逻辑震住，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我早说过，你不要画地为牢，不要画地为牢！既然知道是无效行为，就为了一个不可知的推测断送自已的前途？”
    看慕辰有些愣住，顾宁缓了语气，“她既然想让她姐过来，那就过来好了，你又不是付不起一份工资？和现在的保姆和不来，那就让她们姐俩重新找呗，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算。”
    说到这里顾宁更加语重心长，“小辰，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儿，你要再为这搭上自已就不是蠢而是太蠢了！”
    丁博文用胳膊肘捣了一下顾宁，“慕辰，阿宁话说的重，可我觉得你的思路真是有问题的，解决的方法不是只有你回去这一项吧？你再想想。”
    慕辰有些动摇，这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方法。三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陈大姐。
    陈大姐是来辞工的，原来前几天林红又一次和雇主发生的矛盾，搬回了慕家。
    当时陈大姐就要给慕辰打电话，是被林兰阻止了，她的理由是她姐住不了一两天，慕辰又对她姐有偏见，知道了还要说她，陈大姐看她很激动也就没有坚持。
    但这几天下来，林红一副当家人的样子，事事都要挑毛病，而让她寒心的是林兰一句公道话都不说就算了，对慕辰要求的复健活动也不配合，她让她活动时她说累，不想动，林红拉她起来时也就起来了……
    陈大姐拉拉杂杂说了十几分钟，结论就是她实在是不想干了，慕辰的工资发到了这个月底，给她个卡号她把后几天的给退回来。还有剩余的生活费一千多，看是给他打回来还是留在家里，那个都有账。
    慕辰头疼地挂了电话，想想又给家里拨了过去，电话还是陈大姐接的，慕辰让她转给林兰，“林姨，你是决定了让大姨过来吗？”
    林兰没有说话。
    慕辰的声音很温和，“林姨，你要是决定了不用陈大姐，我就放她走了，她在咱们家干了这么长时间，真要走也好聚好散，没必要弄得太难看。”
    “我”
    慕辰半天没有等到她的下文，只能说，“没事的，林姨，如果大姨来了你更舒服，对你更好那也行，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是真的下决心请陈大姐走吗？”
    林兰语气有些怯怯的，“我，是，我们现在疙里疙瘩的，两个人都别扭。”
    慕辰点点头，“没事，我知道了，那我再最后问你一次，林姨，你愿意来N市吗？和大姨一起来也行，我照给你们租房子，你在这边好好复健。”
    林兰这一次很坚决，“我，我还是不去了，我在这边也还行，都适应了。”
    慕辰闭了闭眼，“这样，林姨，你和大姨商量一下再决定吧，我还是希望你们过来，我过两天再给你打，陈大姐等她找到下家，或者租了房子再让她走，这两天你们不要催她好吧。行，那就好，你先把电话给陈大姐。”
    陈大姐，“小慕？”
    慕辰的声音很温和，“陈大姐，真是抱歉了，我刚给林姨说了，你不用着急走，先去找，有合适的下家或者是租上房子了再搬，没事，那点工资不用放在心上，我再给你打五百过去算搬家费吧，没事，是我不好意思了，真没事，行，生活费就留家里吧，我知道，我相信你，好，知道了。”
    放下电话，看看一直盯着他的丁顾二人，慕辰苦笑，“那就这样吧，既然她跟着她姐更舒心，那就随她去吧，我还是在这边好好工作，以后我也就一两个月回去一次，也不用那么累。”
    丁博文笑了起来，“这是对的，慕辰，谁的人生不是人生呢。”
    顾宁也笑，“别想那么多，你觉得她姐姐靠不住对她不好，可她觉得好，如果这样她心情能好，那对她的身体也有好处，也许是个好事呢？”
    慕辰苦笑，“但愿吧，不过我不敢抱那么大希望。”
    过了几天慕辰又打电话到家里，陈大姐第二天就离开了慕家。而林兰依然不愿意来N市，至此慕辰也不再劝。
    他没有再回Y市，而且打算以后也不再那么频繁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