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反复
    六月初林兰再一次入院，因为焦虑太过，休息不好，她在抓着栏杆走圈时晕了过去，当时陈大姐还在做饭，急得直接打了120。
    慕辰也在当天紧急请假订票，这一次他却不能只留些钱了。林兰的血压一直不稳定，又有动脉硬化症状，他在Y市待了近两周才返回N市。
    更糟糕的是还不到一个月，林兰就又入院了，这次是林红家事处理完给她打了个电话，各种诉苦让她情绪激动起来。
    慕辰专门给林兰买过电子测血压仪器，陈大姐看林兰情形不对赶紧一量，结果高得惊人，她再不敢耽误又拨了120，毕竟这样入院最快。
    慕辰接到电话后只好硬着头皮再去请假，这一次唐主任虽然也给他批了，却提醒他，9月份他工作就满一年了，面临续约，这样频繁的请假会对他的考评有影响。
    慕辰无话可说，他只能一边感谢提醒，保证他会尽快返回，一边为给大家工作中添加的麻烦道歉。
    在回Y市的飞机上，慕辰开始考虑林兰来N市的可能性。
    他不怪林兰，她的病本来就可能反复，她也不是心性坚定的人，身体会受情绪影响也是一定的。
    但现在，出院不到半年就住了三次院，这让他开始担心，不管什么原因，林兰都不能有事，不然，他如何给余勇交待？
    这次住院没有上次凶险，但慕辰还是等她情况稳定了才离开，这也用了六天的时间。
    其间慕辰认真讲了带她去N市的打算。包括会给她在医院附近租房，如果陈大姐愿意同去，可以给她加薪，如果不愿他也会再找合适的人，最主要的，是N市一院的医疗水平更好，她也能更好的康复。
    林兰却是不愿的，只不过她不敢直接拒绝而已，毕竟她这半年多接连入院四次，慕辰也才刚工作，受影响是一定的。
    但她知道N市湿热，她自己行动不便估计会很难适应。再者她住惯了现在这套房子，不认为到时能租到和这套相当的，别的不说，这样的马桶就不见得有，而它给她免了多少尴尬。
    还有，现在这套房是慕辰自己的，不用付房租，而在N市慕辰自己都在租房子，如果他们一起住多不自在？如果不一起住花费又那么大，她怎么好意思？
    最后，还是林红。儿子不在身边，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现在这个亲人也遭了大难，上次林红还和她悄悄提过，想代替陈大姐来照顾她。
    林兰其实心里已经答应下来，除开她们是姐妹，她的姐姐会更尽心之外，也能有一份收入。
    但这一点她没法说，毕竟陈姐也很不错，慕辰又一直不太喜欢她姐。
    她自己的吃穿用度就是慕辰在支付，现在又让自家姐姐来赚慕辰的钱，她是真的张不开这个口。
    所以现在，她知道她的反复发病影响了慕辰，虽然不想和他走，也不敢明确拒绝。
    张杰一搬走，张强就跟着邻居外出打工了，不管上不上学，他现在都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撑起这个家就是他的责任。他走后，林红来看过林兰一次，住了一天。
    林红对陈大姐的工资和工作环境都十分艳羡，所以和妹妹提起由她来照顾妹妹，慕辰给她开钱，哪怕少一点也行。
    慕辰不知道林兰的想法，只当她是担心不适应新环境，只能多方劝说，但林兰总是含糊着，他问得急了她也只说不想太多麻烦他，至于走不走，一直没有明确表态。
    慕辰自已的房子是期房，交房还得几个月，就是即刻装修人也不能马上住，更何况新小区里，单单此起彼伏的装修燥音就不适合病人住。
    最主要的，他也不愿和林兰同住，他的领地，不愿外人进驻。
    可他说了又说，林兰只是表示她出院后一定遵医嘱，努力锻炼，保持好心情，一有不好及时入院调理，却是不愿和他同行的。
    慕辰怀着不安的心情回了N市，这样频繁的两地奔波，他不断地欠班还班，作息一再被打乱，神经衰弱开始严重，入睡变得非常困难，而工作却还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
    人十分疲惫，吃饭也没有胃口，但他努力坚持着，尽量调整着自己，对姜城和余勇都没流露半分。
    只有顾宁，在同一所医院工作，他的情况瞒不住，而顾宁在发现之后拉着他做了检查，指标比去年差了很多，这也让顾宁非常生气。
    他是在顾宁家吃饭时看到的报告，丁博文还在担心，顾宁却是毫不客气地把他教训了一顿，并且警告他再这么下去，他就要把情况告诉姜城和余勇了。
    慕辰乖乖听训，顾宁的火也发不下去。
    丁博文在问明情况后却开始担心，“那慕辰，你的身体也扛不住这么一直下去呀，你打算怎么办呢？”
    慕辰偷偷瞄了眼顾宁，看他不再那么生气了才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
    那两人都一愣，慕辰讲了他劝林兰来N市无果的事，又说了他已经开始考虑回Y市工作的打算。
    丁博文一听就有点急，“慕辰，你们一院不是那么好进的，你要是身体吃不消放弃也就算了，可现在为了余勇他妈妈这么放弃，就太，太”
    丁博文说不下去了。
    顾宁却说，“其实她这个病头一年不稳定是正常的，我看她的指标还不算太坏，照你说的她那样的性格，你就是跟在身边也不会多大改善，这些你应该明白的。”
    看慕辰点头，顾宁又说，“小辰，不用担心你的考评成绩，我前两天问了，你除了请假多点别的方面都不错，不会影响续签。咱们医院虽然比不上三零一那样的，可门槛有多高你也清楚，如果你这辈子还想当医生，我劝你还是再考虑下。”
    慕辰叹气，“师兄，博文，我在Y市就开始考虑了。我爷爷我爸都是大夫，我也喜欢这个职业，我连锦绣苑的房子都买了能不想留下吗？”
    看那两人听得认真，慕辰低声说，“可是我真的害怕，她这样的状况，如果真有个闪失，我怎么跟小勇交待？我前脚儿跟他说你安心走吧凡事有我，后脚儿就把他妈妈扔给保姆只顾着自己跑了。”
    说到这里叹口气，“本来我这心里也过不去。而且师兄你知道的，其实第一年的恢复是最重要的，现在请的这个大姐虽然不错，但肯定没我专业。”
    丁博文皱眉，“那再和她好好说说，来N市不行吗？至少我们都在这儿，也能出点力。”
    慕辰无奈，“我也想的，回来后就找了好几个中介想找个合适的房子，价钱就不说了，咱们一院附近的都是老房子，没有电梯。一楼出租的只有一家，我去看了，房子破败的很，原来是按单间租给家属的，不大收拾压根儿没法住。”
    看顾宁想说什么，又补充，“再远一点的倒是有，我一提要加装栏杆人就不愿意了，说租给个瘫痪病人会把屋子住脏，问了几家都是。”
    顾宁，丁博文，“......”
    慕辰又叹口气，“锦绣苑的房子还没下来。就是下来了，还要装修散味儿的也来不及，再说那也不是精装房，到时候光是装修的吵她也受不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而且说实话我也不愿和她住一起，也不想她和你们做邻居，所以这不没辄了。不过其实我知道，房子不是大问题，现在最麻烦的还是她不愿意来。”
    顾宁皱眉，“那你是决定回Y市了？”
    “其实上次回去陪她住院，我就在医院问过了，对方说他们每年只接收应届的毕业生，往届的不要。我说了我的情况和我愿意入职的原因，他们让我留了下简历说要研究一下，现在还没回复。”
    顾宁，“要不我问问我叔叔，看他有认识的人没有？”
    慕辰摇头，“先不用，师兄，我看上次和我谈的那个副院长对我挺看好的。他们那儿就是本省医学院的学生为主，还很多是本科，我这个D大的研究生还是有些优势的，再等等吧。我还打算下周再回去一趟，最后试一下看能不能劝动林姨过来。”
    顾宁又问，“那我帮你打听打听房子？”
    慕辰苦笑，“师兄，你有当无地问一下吧，我估计劝动林姨的可能性不大。她这人看上去没主见，其实很偏执。”
    看丁顾两人盯着他满脸的不赞成，慕辰低声说道，“说真的，我很不喜欢她，可现在没有办法，还要瞒着城叔，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已是犯贱。”
    “别胡说！”这两人异口同声。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丁博文先开了口，“慕辰，你只是善良，别这么贬低自己。”
    顾宁接口，“无论是为喜欢的人付出，还是为责任付出，都没有错。我们只是见不得你太忽视自己，担心你的健康，你一天都瞎想什么呢？”
    慕辰......其实我只是随便吐个槽，怎么一个两个的反应都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