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签字
    王主席重新温言劝解，刘律师也开始细化各项赔偿，最后，在吴平安保证不和林兰再来往的前提下，终于谈好了私了的条件。
    除去医药费，吴天宇的补课费，营养费，王芳夫妻看护的误工费，林林总总算了一万四千多，精神损失费没有被支持，其中大项是慕辰承诺的一对一的补课费。
    慕辰对金额没有异议，答应明天过来签正式的协议时，就把赔偿款一并送过来，还有他的笔记。对吴天宇他是真心想补偿一二的，但也要求王芳不要再骚扰林兰，并且要把这一点写进协议，就如同王芳强调吴林二人不能再来往必须写入协议一样。
    出了病房慕辰又邀请王主席和刘律师去吃饭，吵吵了快一个下午，这会都五点了。但王主席没有接受，只感叹慕辰也不容易，而他是厂里的人，管这些也是应当应份，算不上给谁帮忙。
    最后慕辰他们只和刘律师吃了晚饭，又把他送到宾馆请他先拟协议，还要找地方打印。
    慕辰想着最好晚上能让林兰把字签好，这样明天不影响余勇上学，他是打算明天起大早送余勇去学校的。
    丁博文一直没说话，只在告别时说了一句，“明天我就把笔记都给那小孩找出来，不用复印了，也没用了。”
    慕辰阻止，“别别，你拿来我去印，原件你好好留着，以后小勇考大学还要用呢。”
    丁博文……
    本以为已谈妥的事在晚上又有了变故。
    林兰先对赔偿金额提出异议，除了营养费高以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补课费，这几千块钱在她是不能想象的。
    慕辰给她解释是一对一的补课，费用按小时收时，林兰就骂王芳坑她的钱，言辞中对刘律师也有不满。
    慕辰看她说话难听，急忙说明是他主动提出的，是为了取得王芳的谅解。林兰虽不再说什么，但脸色非常难看。
    一份两页的协议看了二十分钟，还是刘律师开口，“林女士，你看要没什么问题了就把字签了吧，钱你准备好了吗？最好明天也带过去。”
    林兰抬起头，“这个字我不能签，我和吴平安都是一个厂的职工，不可能不见面，她王芳意思还要我见了他们绕着走吗？”
    慕辰！这是什么脑回路？
    刘律师，“林女士，我想你误会了，这上面说是”私下不来往不接触”，这走在路上碰上了很正常，肯定不在这个范围内。”
    林兰摇头，“那我也不能签，你们是不知道，王芳是个多不讲理的人，她要是一口咬定我们碰见就是见面那我也没办法。”
    慕辰，这什么意思？
    刘律师，“其实你多虑了，这个协议最重要的是解决余勇伤人的事，这个只是个条件，明天吴平安也会在上面签字，如果非要写得特别明白，比如”私下不能保持特殊关系”什么的，反而不好看，你说呢？”
    林兰不说话，但也没签字。
    刘律师皱了皱眉，“那么，你的钱准备好了吗？”
    林兰的眼神有些慌乱，“我下午给我姐打电话了，她说她们刚买车，手头也没钱，只能出去周转一点，看能借到多少。”
    刘律师，“林女士，这个协议下午谈得并不轻松。我们能快点把它结掉对你小孩也有好处，我听慕辰讲余勇明天就开学了吧。你这么拖下去……还是你有什么要求？”
    林兰还是不说话，但眼泪却开始流了下来。
    刘律师叹了口气，“我把协议放在这，你们晚上考虑一下，我明天早晨再过来，不过我希望明天你能有个明确的意见。”
    慕辰起身送刘律师下楼，再进来时看到林兰还在哭，余勇木呆呆地坐在一边。
    慕辰关好门走到余勇身边坐下，揽住他的肩，“晚上吃得什么？”
    余勇摇摇头没说话。
    慕辰勉强笑着，”正好，我晚上也没吃饱，你看厨房有什么，给哥弄点饭，要不下楼买点面条？挂面也行。”
    余勇点点头起身进了厨房，之后又换鞋出了门。
    慕辰直等到脚步声走远才对林兰说道，“林姨，你下午不在场，没见到吴平安在王芳面前的那个样子，他可是当着一屋子人面说他是不会离婚，保证以后好好过日子的。”
    看林兰神色震惊，又说，“我说句不好听的，你签不签这字对你们的事根本不会有影响。吴平安不会念你的情，他现在巴不得王芳不找他麻烦呢。唯一倒霉的就是小勇，真把王芳激怒了，她要去报警，小勇是一定会坐牢，是会有案底的，他这辈子就算是毁了，你真忍心？”
    林兰抬起头，嘴唇嗫嚅了几下没有说出话。
    慕辰表情很淡，“林姨，我不知道你图吴平安啥，不过看他今天的表现，他以前无论给你说啥你都别当真。他那个老婆不是好相与的，她找你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吴平安护过你一次没有？”
    看林兰仿佛受到巨大打击的样子，慕辰又冷冷地说，“这次是小勇给你出了头，刚好也吓住了王芳，她才会在上面签字，承诺以后不找你麻烦，这不挺好？你总不能让她一次次地作践你，也不能让小勇一次次地为你拼命吧。”
    林兰喃喃，“他说等他儿子考上大学就离婚的。”
    慕辰摇摇头，“林姨，他骗你的。我不知道你们的事，但我想这不是他对你的第一次承诺吧，那么他以前说的话可有兑现过的？你没见他今天的样子，他一句为你为小勇辨白的话都没说，确切地说，在王芳面前他什么话都不敢说，这么一个男人，你怎么相信他？”
    林兰捂住眼睛摇摇头。
    慕辰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催促，“林姨，小勇马上就回来了，我这么跟你说吧，今天这字你必须签，钱没有我先给你垫上，明天这事一定要结束掉。我不能让王芳有借口报警，我不能让小勇毁在这儿。”
    林兰吃惊的抬起头，脸上泪痕狼藉。
    慕辰的声音很冷淡，“吴平安你如果实在放不下，那你也先等几天。我先带小勇去N市上高中，或者让他去当兵，我不能让他再为你打架。”
    说到这里慕辰的声音尖锐起来，“他是不可能眼看着自已的亲妈被人作践没反应，可如果这种作践是他亲妈自找的，那我也不能让他做这种没意义的维护。”
    慕辰是第一次在林兰面前表现出这样的锋利，林兰也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才大声说，“你没权力这么做，小勇是我儿子，你没权力把他带走。”
    慕辰表情很冷，“你要真当他是你儿子，那就不要做让他丢脸的事，不要让他因为你让别人说三道四，也不要让他现在就为你拼命，他还小。”
    说到这里慕辰的神色开始鄙夷，“你自已被王芳作践可以忍着，还觉得能在吴平安面前落个好。可你想想小勇，他能看着他妈被人欺负无动于衷？他现在下手这么没轻重，你是真想把他逼进监狱吗？”
    林兰终于大声地哭了起来，“你们都逼我，你们都逼我！”
    慕辰走过去把笔往林小兰手里塞，“你把字签了，我带小勇走，以后你爱怎么样都行。如果你不签，那我也不管了，我明天就回N市，回头王芳报了警小勇要坐牢不说，该给的赔偿一分都不会少。”
    说到这里声音更加嘲讽，“你看你是能问你家亲戚要来钱呢，还是卖房子还账，还是吴平安能给你把这个账免了。”
    林兰的手躲闪着，慕辰抓过她的手硬把笔塞了进去，厉声道，“快点！小勇马上就回来了，你是想让他看到他妈为了个男人不管他的死活吗！”
    林兰终于还是呜咽着签下字，慕辰收好三份协议，又去卫生间给她拧了个热毛巾。
    林兰没有接，慕辰依然塞到她手上，这一次语气缓和下来，“你不要怪我，其实你们现在这么断了是最好的，小勇也能好好上学，王芳也不会找你麻烦。”
    林兰……
    慕辰耐心地说，“你年龄又不大，长相也好，又有正式工作，干嘛不好好找个人好好过呢？小勇又不会拦着你，你要真找的话条件差一点也没啥，小勇以后上学我供他。”
    林兰只是哭，不说话。
    慕辰叹气，“林姨，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是放不下，那你也别拦着我带小勇走，他现在状态很危险，不要真的害了他。”
    刚说完余勇开门走了进来，慕辰接过他手中的面条和几根黄瓜，一玻璃瓶芝麻酱和一小瓶香油走进厨房。
    哥俩站在灶边，洗过手一个接水煮面，给面过凉水，另一个洗黄瓜擦丝，调汁，没有说话却非常默契。
    一会功夫调出了三碗凉面，一大两小，慕辰又煎了四个荷包蛋，先在一个小碗上码了一个，余勇给林兰端了出去。
    慕辰把剩下的三个蛋都码在大碗上，和自己的一小碗一齐端上方桌。
    余勇还要把蛋搛给他，慕辰没要，只说自己已经吃过一顿了，不饿。
    三人默默地吃完面，慕辰对余勇说，“收拾书包，还有要带的东西，今晚住我家吧，明天我们得起大早往Y市赶呢。”
    余勇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慕辰很平静，“林姨协议也签了，我明早先送你上学，上午再去医院也来得及。”
    余勇的眼睛又转向林兰，林兰的声音很压抑，“你和你辰哥去吧，好好上学，不用惦记家里。”
    余勇本来还想问一下赔偿款，但看林兰神色难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