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君临天下  第八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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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滴泪落在那只捂着他嘴的手上,若非生离死别,他尚未哭过。可此次重逢,他却哭了。眼前之人,不是梁玉,可多希望他就是小玉。
    张玘替他拭泪,轻声说道:“随我走吧!”
    齐欢才发现自己禅房内竟有条密道,可通向隔壁禅房。从密道爬出,便遇见洞口站着一个年纪轻轻,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
    “我带你们下山。”
    齐欢听出他声音,“莫非你便是答我所惑之人?”
    那少年点了点头,“打洞本是前去行窃,谁知遇见你这不通佛法之人,便点拨几句罢了!说起那红布,我本以为是包着何值钱之物,可见着卖不得几个钱,便将其丢弃在那儿,未曾想果真是个不祥之物!不仅害了小和尚,亦害了你。”
    少年听见动静,忙警觉地示意他们蹲下。杂草蹭着齐欢身上被打出的伤痕,他强忍着又疼又痒的感觉,直到那些火光越来越远。不多时这野草竟噼里啪啦烧了起来,张玘拉着齐欢,在烈火追逐下向山下跑去。
    “父亲。”齐青跑过来抱住了他,“青儿好想你。”
    少年将那玉兰香囊递给齐欢,“我知晓并非是你杀他,才应老头所求救你。他是被他那些伪善的师兄害死的,那些叛军亦有此心,早想借此污蔑你,可晚了一步。他们囤兵在此,不知何人所养。快走吧!”
    齐欢握住那香囊,抱起齐青,张玘跟着他一道向已泛鱼肚白的东方跑去,跑了许久,直到朝霞布满天际。
    他们上了少年交代的那家车夫的马车,张玘才看清齐欢身上大小伤如此之多,鞭痕、刀伤……这一路他抱着齐青跑,却未叫一声苦。
    齐欢问张玘,“锦天城,到底如何了?“
    “数日前传出当朝太子奸杀佑元宫小和尚之事,而后圣上派兵屠东宫。太子妃自知不可离去,派人冒死送我与皇孙逃了出来。”
    齐欢心中一阵苦涩,“此后生路,欲往何处寻?”
    “父亲,不要哭。”齐青擦了擦他的泪,“青儿和小玘会陪着你的。”
    是非黑白,胜者在握。
    纵有清白又能如何,有人将其踩入淤泥之中践踏,使他清白不得。
    “听闻那废太子好男色,祈福之际,看上了那小和尚。这小和尚入佛门,便是想来世得女儿身,且有好私藏女子之物的怪癖。他寻得其肚兜,以此要挟,数次不成,便将其强占杀害了。”
    “据说那灵空死状甚惨,那处都被划花了,未曾想竟凶残至此。”
    “是啊!据说废太子府上从前那门客,亦是他所养之外宠。难怪其正妻一直无所出,原来是他有龙阳之好啊!”
    “何止如此,据说他早已野心暗藏,还意图率东宫之众谋反登位。见此事败露,其贼属刘绍烧了帝台行宫。好在圣上下令派赵係将军前往镇压,已将他们处决了。后又下令屠了东宫余党,才未有弑君之事。”
    “死得好啊!”那人拍手叫好,身旁诸多人附和。
    “想来那外宠便是不堪折磨,这才离去。听闻这废太子行房时好施虐,纵是男子亦难忍。”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非想攀附权贵,哪个男子愿为人外宠?本就是个不知羞耻的娈童,还说什么门客军师,笑话!”
    “是啊!”
    他们忘了是何人守锦国,忘了是何人祈雨,忘了是何人治洪。
    他心怀天下,梁玉便跟着他为天下安定受尽磨难。最后祈得甘霖,连命都丢了。刘绍为护他被赵係所杀,那反贼却成正义之士。
    他最不可忍,便是他与梁玉之事,沦为他人笑柄,变成淫乱之说,为人所不耻。他的小玉,沦为不知羞耻的外宠,惑乱人心之辈。
    有理便为真相,若是耳闻如同亲眼目睹般详尽,便可坦然信了那些毫无纰漏的谣言。
    “去哪儿?”
    张玘在桌上放了一锭碎银子,牵着齐青随他走了出去。
    上了马车,便见齐欢正闻着那早已无香的玉兰香囊,“此乃小玉自晔郡随我回锦天城后所赠,从前挂在车内,其后我佩于身。千古骂名我可背得,亦已习惯,可我容不得旁人说他半分不好。他不是娈童,不是外宠,不是知己,他是……吾心中眷侣。他气节如兰,高洁美好,他是我的小玉。”
    “勿管阳春喜我否,高雅洁白自芬芳。他便是如此,跟在你身边多年,何时管过旁人如何评说他?连神佛亦有人怪咎,这世间只言片语毁人者,从无倦时。你知他便好,你不误他便好,如有一日,还他清白名声便好。”
    齐欢解开那香囊,“如今香气散尽,待来年玉兰开时……”他本想将那已无香的内容物拿出,却捏碎了那些枯萎的玉兰花瓣。他满含柔情地看着那香囊,过了良久,红着眼哽咽道,“小玉当真……当真很喜欢我。”
    只见他从香囊中,取出一块铜符。
    这是梁玉断绝所有后路离他而去时,尚为他所留的生路。
    或许他一辈子都用不到,或许终有用上之日。
    当初藏于香囊中,是怕他不肯接受,亦怕知晓后,对自己欲去北荒之事生疑。
    梁玉递给他时,齐欢还故作玩笑,“小玉,怎学起女子赠欢哥香囊?”
    “不喜?”
    “喜欢。”齐欢将他抱入怀中,“只是此味道不及你身上之香长久。”
    见他没羞没臊,梁玉推开他,“既收了,便好生收着,将来纵使无香,亦不可弃。直到你……不,此生皆不可弃。”
    “小玉好生霸道,哪儿有何人一生只用一个香囊?更何况吾乃皇子,欲赠我香囊之人太多!”
    “不管!”梁玉搂着他的脖子,“君子一言!”
    “白首与共!”齐欢轻啄了一口他的脖子,“想与小玉定君子一言,一言白首。”
    “驴头不对马嘴。”梁玉笑着说道,“未已曾是玉树临风少年郎,老后定是老不正经白头翁。”
    齐欢解开他衣物,“玉树临风从未有过,倒是一向不正经。”
    梁玉欲躲开,可惜晚了。这床榻变软许多,行事时声会小不少。榻上二人,交颈贴尾,诉无尽柔情。
    可惜如今,齐欢还未白头,梁玉也见不到他的少年郎变成白头翁了。
    “他想让你好生活着,便是死,亦在护你。”
    张玘似乎明白了,他梦中那个人所言。
    他此生所独有,无外乎旁人所羡之容颜,他此心所有,便是他对齐未已之情。他珍惜的,无非齐欢一人罢了!他梁敬瑗心中,十分齐欢。
    “去青衣山,见见故人。”
    齐欢握着那铜符,闭上被泪水刺痛的眼睛。

    作者闲话:

    也惨也不惨,也悔也无悔。总之就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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