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殊途难归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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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花楼是东莱都城最繁华的秦楼楚馆,平时来消遣的莫不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不乏皇亲国戚、官僚商贾,利害纠葛更牵连甚广,而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其作为一个风烟尘所才能在天子脚下大行其道,并一举成为东莱都城最大的情报聚集地。
    接管万花楼的老鸨的的确确是一个半老徐娘的过气花魁。其人物关系单纯只谋钱财,自是无从查起。但却没有人知道万花楼的建立本就是当年太上皇为巩固龙脉,用情报收集的秘密幌子。
    秦逸轩从厢房内出来,由于此处是天字区,非身份地位显赫所不能及。而这些人往往追求隐蔽、安静,至使整个楼层都先有人迹。秦逸轩本是心存侥幸地向深处走,却没想到路过转角还真看到了一个身着披风的背影消失在了一扇门间。
    他轻声跟了上去,在确定没有被发现后,才偷着从门缝朝内瞧去。
    整个房间被布置的十分典雅,书画棋盘、古香古色,看上去倒更像是一间书房。那个不明身份的人进屋后背门挨着桌子坐下,而坐在他对面皱紧眉头的中年男人正是仇漪舟的父亲仇霖。
    “兄长着急唤我前来难不成是有了凝水珠的下落?”沉稳的声音处处表露着得体端庄,她褪下兜帽,浓密、稠重的头发挽作高髻,珠钗华盛明灭可见。仇霖只管抿唇倒茶,清澈透亮的汤色恰似少了一味清欢。
    “本来这神偷已被我们截获,招供不过早晚之事。”他将茶盏推至那人跟前,眸色不禁有些许暗淡:“可没料想到被人来了招偷梁换柱……”生气之余更是自责,并随着懊恼愧疚不已。
    “宫里人多眼杂,事到如今,兄长何必再为此事找我?”那女人有些不悦,言语中更是少了份耐心。
    “仇锦,小棠是怎么死的你我都再清楚不过了。”认清仇锦的态度,仇霖变得有些不满,于是出言警告。
    “哥哥!”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仇锦勾唇:“毕竟仇棠已经死了。仇家能仰仗的只能是我和我的儿子阿臻。”他如此言之凿凿,脸上的笑容也越发阴鸷狰狞。
    仇霖闷不做声,案上烛火跳动着,在他眼底悄然覆上一层纤翳。而屏隔之外,秦逸轩抓紧了门上的雕花木条。闻及此处,屋内的情况已是大概明了。只是仇锦如此轻松的提起他故去的母妃,秦逸轩还是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耳中。
    “不好!”秦逸轩暗骂。仇霖起身,那女人也立刻戴好兜帽闪退一旁。
    屏息凝神,像是瞬间没了声迹,秦逸轩见有人来,刚想离开便一脚踢到了门口的酒坛,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
    “谁?”仇霖大声呵斥到,心里也顿时没了底。
    “是我。”片刻,乔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您上次托我要的芦花鸡已经备好了,还请贵客早时品尝。”略微沉重的嗓音却便便拿捏着调子拉的细长。
    “好了,你下去吧!”闻言,仇霖凝起眉头,言语间却透出一股子无奈。
    “是的。”不做他言,乔姐退下,临走前还不忘踹了坐在一角抱着酒坛装醉的秦逸轩:“走了,乔姐我的时间可是金贵的很呢!”
    还是同以往一般阴阳怪气的语调,乔姐有心帮他,秦逸轩也便装出一副刚醒来的懵样儿轻声起来跟上了乔姐。
    “芦花鸡?我也要吃芦花鸡。”走过转角,看来已经走远,秦逸轩揪着乔姐的衣角眨巴着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道。
    而乔姐转身一愣,看着秦逸轩的眼睛也多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王爷。”她叹了口气:“快回去吧!仇公子可是正需要您呢!”秦逸轩有些不明意味,然而此时乔姐已经下楼,他也便没有多想回了厢房去看仇漪舟了。
    ……
    “不要。你住手啊!”厢房内,女子攥紧了自己的衣服,声音里带着哭腔:“仇公子,阿汐是清倌儿,只卖艺不卖身……”她奋力的抵抗,但又哪成想这几层薄纱能遮得住什么?
    仇漪舟分明存心要她,骑在她的身上几番撕扯,便己是衣不蔽体露出大片雪白。
    “怎么?连你也看不起本公子?”仇漪舟满眼通红,脑子里都是林砚拒绝他时的清冷语气。于是更加粗暴的吻了下来,而身下的人愈发拼命的扭动着身体挣扎,偏过头去避开了他俯身栖下的一吻。
    仇漪舟原本只是以为林砚生性清冷,却没想到面对苏灿,他竟然可以撇下面子求他。他的孤傲,他的冷淡,都可以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温暖如初。
    “贱人!”清脆的巴掌声落在阿汐脸上,她喘息着便也彻底的放弃了反抗。而身上的男人皮肤滚烫像是沦为欲望支配的野兽,啃食着阿汐身上每一寸的肌肤。
    谁来救救她?大抵是搭上了一辈子。神志越发的迷乱不清,身体像是欲拒还迎,竟然开始锲合着仇漪舟给予回应。
    “呵!”他嘲讽着,眼神里尽是不懈与厌恶:“你的清高呢?不是看不起我吗?你的身体可是诚实的很!还不是一样被我压在身下?”
    仇漪舟讨厌那人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于是偏偏用话激他。既然配不上他干净美好的一面,那便将他拉入泥潭变得和自己一样污秽不堪!
    他俯身下来,炙热而绵长的拥吻着。悄无声息的,一滴泪水划过脸颊,咸腥中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仇漪舟睁眼,女子的身上尽是淤痕,她蜷缩着脸上泪痕狼籍,床上更是一片污秽。
    “……对不起。”他突然清醒过来,抽离之后低声喃喃道。
    而这时,秦逸轩推门而入将当下春色尽收眼底。巨大的屈辱将她吞噬。顾不得犹如撕裂般的疼痛,阿汐披着仇漪舟掉在地上的外衫离开。
    “……仇,表哥?”阿汐出去,秦逸轩把门插上,对于眼前的画面倒是不置可否。
    “求你。”仇漪舟掩面:“快别这么喊我了。”他万般无奈地闭着眼睛,紧致的腰身裸露在空气中尽是未消退的潮红。
    “你怎么能欺负人家呢?”燥热的空气中残存着不久前的暧昧,秦逸轩看着混合着污血的单子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酒水浇灭了炉子内的余香。
    “我看以后哪个姐姐敢嫁给你!”说着他又打开了向外的窗子,夜色寂静,一席凉风扑面而来倒是清醒不少。
    “……谁说我要娶那些女人了?”仇漪舟将被子裹在身上小声嘟囔道:“别说是我爹,就算是皇帝殿下想要赐婚怕也难找到愿意的主。”他挑眉,额前的青丝垂落下来遮盖了眼前的一抹落魄。
    “人们愿意相信的总是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真相又有那么重要吗?”此时此刻,秦逸轩倚在窗边,倒是分外清醒。就像仇锦昔日所为,大多数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啊!”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仿佛看到了一丝转机,眸底在月色胧照下平添了一分深意。
    这琵琶怕是不能再弹了。仇漪舟呆呆地望着摔断的琵琶,只要你来这个地方,谁又会在乎你到底是不是清倌儿?没有人会给你守这个规矩。他突然想到阿汐脸上的泪水,有倔强、有不甘、还有最后不留余地的妥协。勾了勾唇角,他失望地收回了看着那琵琶的视线。
    “没了清白又和外面那些娼妓有什么两样?”仇漪舟像是低声语道,眼里霎然茫然无措:“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他像是得出了答案,于是便如此释怀的笑了。
    “最好还是这样下去,倒要看看落个什么下场。”仇漪舟出声对上秦逸轩的眼睛,言语中又恢复了平日的纨绔意味。而他大概也能看得出来,秦逸轩和自己本就是同一类人。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此刻秦逸轩大抵也被风吹得有些凉了,于是合上了窗子。他是个识趣的人,有些东西自己知道,又何必说出来呢?真相的揭露必定鲜血淋漓,与其说是等待一个成熟的时机,不如去创造这么一天。他和仇漪舟还是有本质上的不同。
    介时,一记很重的敲门声响起。秦逸轩和仇漪舟面面相觑,突然想起了什么。而门外,仇霖敲门未果后,也是没了耐心,上去一脚就将厢门的木门给踹开了。不出所想的是,厢房内当真一片糜烂之相。仇漪舟这混小子更是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衫压在另一具肉体上纠缠。
    “畜生!”仇霖的反应可想而知,只见他气急败坏,颤抖的拿起前不久前秦逸轩用来扑灭熏香的瓷杯便是朝着床上的仇漪舟狠狠掷去。十分完美的弧度,瓷杯重重地砸落在那人突起的脊背上,然后弹至地板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碎落声。
    而仇漪舟因事前早有防备,对于其父仇霖的动作自是早有察觉,于是细微的错身,便用背部生生挨下一击。
    “仇漪舟!你还要不要脸?”如此指名道姓,仇霖言辞厉色,己是怒火中烧:“百闻不如一见,我仇府的脸面当真是让你小子给败尽了!”
    “呵。现在是嫌我丢人了?”仇漪舟嗤笑一声,系好衣服坐在床沿:“我是给您丢人了。”他大方的承认:“大不了,您和我娘再生一个好了!”
    “混账东西!”还未来的及反应,仇霖一巴掌已经落在了仇漪舟的脸上:“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你了?!”他的手抽的发麻。看着仇漪舟一脸挑衅的神情不由冷笑连连。
    “很好,很好!”仇霖手背青筋暴起,他一字一顿捏紧了拳头转身便一脚踢翻了后面的桌子。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瓷器碎落的声音声,之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仇漪舟。”须臾仇霖开口却是异常的冷静:“你,我可以不管。但你小姑可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他最后提醒,两人皆是一惊,而未等仇漪舟他们细想,仇霖已是拂袖而去,徒留一记重重的摔门声,仿佛还回响在耳畔。
    “你说,他是看出来了吗?”这时,秦逸轩探出脑袋轻声问道。
    “应该不会吧!”仇漪舟有些不太确定,但看到秦逸轩一副严肃的表情,更是恶趣味般的揉了揉他披散着头发:“你说咱俩混在一起也不是一两天了,虽说是你纠缠的我,但外界可都认为是我带坏小朋友的。”他笑的痞味十足,秦逸轩却连忙矩闪一旁。
    更重露浓,诸事皆有不便,等到仇漪舟将有些变形的木门勉强重新封好,秦逸轩这边的床榻也算收拾的差不多了。于是两人熄灭蜡烛共卧一铺,仇漪舟原本还想最后再说会儿话,但此时的秦逸轩背过身去似是已经入眠,寂静之余更是繁华落尽,喧嚣声重更道晚来天凉。
    自从雨庐回来,鸾珮就给人感觉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孟习不放心又去了雨庐一趟,希望能借机查明老麽身份,结果可想而知,还是一无所获。
    他有些失望的往回走,夜晚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是在他离开没一刻钟,一个矮个子男人走进了原先的破败雨庐,如果孟习晚几分钟见到这个男人,那他一定认得出来,这人正是仇漪舟的随从仇肆。
    水牢里的那个女人还是不肯说话,从她身上也是得不到什么线索。所以丞相派他今晚来解决掉那这个女人,不过都是要死的人了,就这么死了,不是有点儿可惜吗?想到这里,仇肆笑的越发可怖……
    其实又何止是阿汐呢?就差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今夜之后殊途难归。
    (本章完)

    作者闲话:

    问:仇爸爸误会了什么?  _  ?他其实只是知道舟舟带小轩逛花楼了,还真没看出来别的。(  ω  )
用林砚的话说仇漪舟其实就是一孩子,从小就缺乏爱与安全感,但要知道任何行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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