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天地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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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域外之域,亿亿光年之外。
星空浮沉、宙光明灭。无数广远无际的星体散落其间。
忽然冥暗中一颗沉寂的星体在此刻大放光华,深邃的星光瞬间穿越了无数时空。而毗邻它无数星途的同一位面,此刻有另一颗星也同时耀射万道华光。俯瞰整个星河,两颗星如同同时睁开的两只眼睛。是的,没错,就是两只眼睛。似乎亘古以来它就存在,一直在俯视着无限界域和时空。
一声轻语响起,如咒如吟。辽阔星域里先如风过松林般轻吟无状,瞬间却挟着龙吟虎啸、鹤鸣凤歌之声震荡了虚空。“砰”的一声异响忽然在这一星域传开,接着又是数声。
是几颗小星被这轻语声震裂了星核。突然星空飓风骤起,开裂的星核延着飓风的方向迅速凝成一团。这时,冥暗的虚空里出现了一张嘴。是的,一张嘴。这张嘴微微张开,无数星核凝成的物质象是一个黑芝麻球被吸了进去。
没有吞咽。星核物质如同回归了黑洞的尽头。星域里转眼回复了安静。似乎它一直就静止在时空里,而刚刚出现的那一幕只是时空的幻象。
星空里忽然又闪耀出一点金色的光束。光束不知从何而来,却瞬间放大。很快它显出型来,是一只毛绒绒的动物,似鼠非鼠,似兽非兽,浑身披着黄金一般的短毛,尖耳、长尾,它的双眼如炬,闪耀着地火岩浆一般的红焰。
这物匍匐于前,口吐人语:“伟大的创世神,您有什么召唤?”
星河里响起创世神的声音:“本尊每一次休眠的时间是一亿八千万个甲子”,他顿了顿,“但这一次才八千万个甲子我就醒来了,本尊想,下面的某个域界是否正发生着重大的事情?”。
那物继续匍匐着,道:“下界皆是蚁蝼和爬虫,每一域界都有它们的守护者,亿亿劫以来,上尊何时曾过问过下界之事?”
创世神低语道:“本尊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惊醒了我”。
那物正匍匐不语,虚空里忽然升起一道镜像。
镜像光衍万千,浮现出无数的空间画面:天仙界、地仙界、人间界、幽冥界、魔域界,各大陆、各浮岛,甚或虚空域、各星域。
镜像所示:仙、鬼、人、神、妖、魔及各种有灵之物在各自域界空间或动或静,或生或灭,或羽化或入魔,或涅槃或沉沦,或煌煌正气,或妖氛蔽日,或天地倾覆,或洪荒重演,一个定念间,十亿八千万画面轮流转换。
俄尔,镜面消泯,此星域复归冥暗。
创世尊者神谕:下间各域秩序沦乱,亦有魂果盈实,速速去收割一番。
那物五体倾覆,道声:“谨遵法旨!”,忽一道金色流光划过亿亿里星域,瞬间消失不见…
某天仙域。
一座千万丈巨大的黄金宝殿内,百丈神座之上,某帝君忽神魂一震,随即对座下一众天仙道:“魂果收割之劫即将到来,众卿且自行驻守在这一域界,如有妄动,小心入了魂榜,被抽取仙魂”。
一时众仙震惶,皆曰:“谨遵天尊法旨!”
某天魔域。
一众百丈天魔正匍匐于魔殿之中,白骨魔座之上,魔尊口吐青冥之气,道:“六方仙域自乱仙策,引动诸天大劫,祸乱亦至人间界、幽冥界,正是我魔界大兴之时,天地循环,一饮一啄,尔等可相机乱世,魔炼仙域,张我魔威!”
众魔大喜,一时魔唱震天。
某神域。
虚空浮岛之上,一洞天之内,一鹤发道人从入定中醒来,忽从袖口中吐出一个青光葫芦,那葫芦在地上一滚,化成一个青衣童子伫立跟前。
道人道:“童儿,神皇劫时你眉间飞刀丢失了一魄,现允你去取回来”。
那童儿道:“谨遵老爷法旨”,转身推开洞天阵门,倏忽间投身青云之间…
地星位面。
某时,某人类居所。
天地突然陷入黑暗。黑云下端的树林、房舍、楼宇一处处坍塌,山川、河流之下,地脉瞬间开始紊乱,地下河流开始喷涌、冲刷大地,山丘和原野开始变形、翻滚、浮沉…
人类的悲恸之声没有来得及发出,自然之伟力沛然莫御,天崩地裂之间,这世界速速沦为炼狱…
一座高数百丈的立地石佛,在他的脚下正承接着人世的香火,没有人看见,这一刻,他紧闭了数千年的石眸里,忽然绽出了两朵泪花。
这一天是地星纪公园两千零八年五月一十二日,地星人类的信仰里,这一天是佛诞日。
佛身不远处,一个少年和一个小沙弥突然被远处翻滚而来的一口大钟撞得血肉横飞,魂飞魄散!
在地星这一伟大星球的地脉深处,有一道幽冥的入口,遥远的地宫里,一个佛陀发出了悲恸之声:“末法时代终于来了,阿弥托佛!”
自此,地星位面逐渐沦灭…
第一章、天地裂
1。梧桐深院锁清秋
地星位面。
地星纪,公元一千零一年。
吴国。吴城。
云鬓蓬松,黛眉轻蹙。
阁楼的明窗上天光开始泛白。晓露摩挲窗棂,幽声如述。
一灯枯瘦,燃着余烬。
远巷的更鼓声摇落,又一夜过去了。
如平常的所有日子一样,静守黑夜,也枯等晨昏,她犹豫着轻启了小窗。晓雾带着清秋的薄寒袭入怀里,她轻拢衣袖,掩着双肩。
远处迷蒙一片。院子里那两颗梧桐树如隐在暗处的巨兽。晓露凝成的水滴从树叶间滑落的声音格外清脆,“嘀嗒!”声此起彼落。
她怔怔的望着这一切,觉得陌生而心生疑惑。
院子外忽然响起一声短促的呼哨,很轻,很短,甚至都没有引起院里看门的大黄狗的警觉,但是她听见了。
她的心里升起莫名的惊惧,也莫名的兴奋。
她总是暗暗的在心里等待着有什么来破坏这里的一切。
呼哨声也惊起了另一个人。
梧桐树旁边有一个八角的石亭。石亭里长长的石凳上卧着一个昨夜的醉客。酒壶跌落在地上,他已烂醉如泥。晓露虽湿透了他薄薄的衣衫,却依旧冻不醒他。
不过院墙外轻轻响起的呼哨声却轻易的惊动了他。
有的人一生都注定了是这样的人,过这样的生活,为了别人而守护。就像院子里的那条老黄狗,骨子里天生有一种对危险的警觉,临到老死,它也无时无刻不坚守着自己的家园和信任自己的主人。但这条老黄狗已经老了,听觉退化。他也不再年轻了,但他知道,他不能老,他要永远在这里守着,保证她的安全。
想起她,他的心里就泛起一阵酸楚和甜蜜。
他望向阁楼上。阁楼朦胧一片,隐在浓雾深处。
他在石凳上伸展了四肢,困倦和麻木了很久的肢体忽然爆出铁锅里炒豆子的声音,一阵酥酥的脆响。
呼哨声过后,院墙内几不可闻的响起几声夜行人越墙落地的脚步声。很快,这几处脚步声就被他身体里爆炒豆子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他翻身坐起来,三十年的内家功夫确保了他十步以内的夜视能力。
他警觉而从容的看着从雾中飘过来的几个人。
大黄这时候从狗棚里咆哮着冲出来,石屑破风声响起,“噗!”的一声轻响,大黄被击倒,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几个黑衣人迅速围聚过来,奇怪的服饰,一袭黑衣从头上拢到脚下,看不出身形。黑色的面罩下,他看见了狼群面对猎物时的凶光闪烁。
其中一个领头的人做了一个进攻的示意,立即有两个黑衣人围了上来,刀光乍出,一前一后。
他捋了捋纷乱的头发,双目中精光回复,就象是一头刚刚睡醒的狮子。几乎没有见到他动,他口中突然一道酒剑和着秽物喷出,正击中迎面而来的那人的脸上。那人吃痛声还没发出,他已跃在空中,如狮子搏兔,拳出如风,一拳已击在第二个人的脖子上。
如干柴般断裂的声音响起,他右手的第二、第三个指节准确击中了对方的喉咙,喉骨碎裂!
他很满意!看着被他口中喷出之物击倒的黑衣人在地上挣扎,他明白自己吐出的这一道酒剑至少还保持了800斤的力,加上酒精烧灼,对方的双眼肯定是废掉了。
“七伤拳!领头的那人低呼,继而问道,“你是…金毛狮王的第几代传人?”
他冷冷笑道,“某家是谁你不需要知道,反倒是铁衣卫的威名某家早有耳闻,如想活命,就告诉某家你们此行是受何人指使,目的何为?”
领头的黑衣人目光如锥,低声道,“你既已知道我们是铁衣卫,那更不能让你活着了”语毕,余下的五个人一起掏出怀中兵刃,首尾相衔,围攻而上。
在阁楼上她早听见了楼下的刀剑争鸣之声。她自然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也不知道这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心里已知道,今天,将会是一个绝不寻常的日子,这个早晨,将会是一个流血的早晨。
她信任他的能力。因为她知道他是金毛狮王谢逊的第三代传人。他的七伤拳造诣登峰造极,直逼当年狮王在最巅峰时的功力,他的狮子吼功也早已炉火纯青。
他叫谢客,很有趣的名字。他的人生也曾波澜壮阔,年轻时雄霸之名就已传遍武林。
只是为了她,他远离江湖已经很多年了。也许江湖还有他的传说,但他却已不属于江湖。
如今,他只属于这个小院,属于她。他为了她放弃了他曾经荣光的一切。他说,他要用一生来守护她。她说,她会给他带来不祥,要他远离。但他坚持始终,至今已八载光阴过去。
她也曾想过将这红尘中的余年交付与他,与他相随,但,她总也越不过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她这一生都与另一个男人纠缠不清,她这一生都在被他背负和抛弃,但她心里却永远只属于他。
想到心中的那个男人时,她的心就象那根快要燃烧殆尽的灯芯一样满是不甘和痛楚。只是,与那根灯芯一样,她(它)们也许永远只能属于黑夜,伴随的将是那永生的孤独。
窗外的寒意越来越重,她轻轻的欲要阖上窗,忽朦朦胧胧中听到了一片箫声响起。
箫声穿过薄雾与清晨,不知从何处来,却转瞬间弥漫了这一片时空。空澈的箫声悠悠,激荡了她的愁。愁思萦动,她平静许久的心中的那一面湖水忽如冰面绽裂,让她立时崩溃欲坠。
“李郎!。。。。。。”,她哑声道,泪如雨下。
箫声忽左忽右,明明飘荡在窗外,这一刻却已在她身旁。她刚想到要往铜灯里去添灯油时,却听见一个声音在耳旁轻语:“香儿,是你么?”
“是我,是我”,“李郎,是你么?”她回过身子,伸手去探,身后并无一人。
箫声又响起。箫声转入缱绻,如低述,如轻喘,如枕边的情话。
她的魂梦深处浮现出白日丽天,桃花三月,柳岸清溪。她又回到了怀春少女的年龄。他白衣胜雪,正是白马春风的少年。
“李郎,我只属于你!。。。。。。”她紧闭着双眼,如一条离开海水的雪鳗。
朦胧里,她感觉到李郎的手打开了她的罗衫。
“天地裂,乃敢与君绝!”幸福多过悲伤,她以为,这就是归宿。这一刻,心中有一种歌吟在血液里穿行,经久不息。
忽然,天地间一阵猛兽的咆哮--狮吼声响起!吼声穿云裂石,震荡许久。她心神震动,猛的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秀榻之上,有一双手正探在胸间。
“你不是李郎,你是谁?”,她惊怒、急怒、悲怒!她一扬手,抓下一物,手中柔软,是一张人皮面具。
她正挣扎欲起,却又转瞬跌倒。电光石火之间她已被点了穴道。
她软软的倒在秀塌上,心中惊惧无状。
谢客还没有赶到阁楼上来。院子里呼喝之声不绝,看来他被缠住了,来的一定都是高手。
“你究竟是谁?”她语声急颤。
“桀桀!”一声短暂的怪笑声响起,如枭鸟夜哭。
她如坠冰窟!
窗前响起断断续续咆哮的语声,“我是谁?我是谁?。。。。。。我是魏铁衣”他问道:“魏铁衣,你听说过么?”
她心中震动,迟疑着问道:“阎王三更后,夺命魏铁衣?”
桀桀的怪笑声再次响起,魏铁衣道“你果然还是有见识,不愧是他的女人”
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后,她反倒渐渐恢复了冷静,淡淡道:“江湖上最有名的杀人组织,号称夜不留人的铁衣门声威之盛何人不知?你魏门主被武林正道通缉一十二年,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呸!”,魏铁衣暴怒道,“那所谓的武林铁血令有什么用?本门主还不是纵横无碍。”“反倒是你,你这个贱人,你今天如果不能交出他的行踪,我魏铁衣可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
她冷冷道,“妾身正奇怪,以你堂堂魏门主的身份怎么能干出采花贼的勾当来,原来你是为了他而来。不过,你也应当记得,我只是一个被他厌弃了的江湖女子,你也太高看我了”
她叹息了一声,道:“以你铁衣门无处不在的情报能力,你应当早已知晓,妾身这个地方,他已很多年不来了,我如何给你他的行踪?”
魏铁衣恨恨道:果真如此,那我就只能把你带回铁衣门,等到他主动来找我的那一天”
她悠悠叹道:“这样甚好,我也很想再看一眼这个世间最无情的男人,如果我真有这么大的作用,那死也值了”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他带不走你,除非我死了”
是谢客!
他身中三刀、一剑,但他终于将围攻他的那些铁衣门的杀手击毙。幸好,她没事。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窗没有关。魏铁衣是翻过这道窗进来的,谢客也是。天已经开始放亮了,但雾却更大,浓雾从窗户口涌进来,一切显得亦真亦幻。
谢客眉发皆张,怒视屋中一身黑衣的魏铁衣。黑衣之中,隐隐有黑气和浓雾缠绕,眉目不辨。
魏铁衣转身,“很好,很好,当年的小狮王谢客果然名不虚传,我的七煞组竟然在你手中无一人生还。想我铁衣门纵横江湖多年,杀人无算,还鲜见如此铩羽之事。你很有幸,我得亲手送你上路了”
“来吧!”谢客一声暴喝,猱身而上,七伤拳中最凶戾的一式“伤心裂魄”挟怒而出,劲风激荡,震动楼宇!
魏铁衣轻喝一声,“那就来吧,让我领教一下阁下的七伤拳的威力”
语毕,黑衣晃动,未见拔刀,刀气已割面而来。
谢客招式未老,间不容发之间身形微微一滞,左脚错开半步,仍是那一招“伤心裂魄”直进直出,刚猛无俦。
刀光未现,刀落无声。
“嘭!”的一声轻响,魏铁衣身形轻轻一晃,却是左肩中拳。谢客急退,但仓猝间只觉肋下一痛,他心里知道,肋下已带刀伤。“阎王三更后,夺命魏铁衣”的刀果然杀人于无形。
谢客正欲发力再战,却忽觉得肋下伤势牵动,已无力发招,不由得一声闷哼。
“你怎么了?”她听得出他已伤重,心里惶急却无力相助。
“没事!”他轻轻喘息道。
“桀桀桀!七伤拳不过尔尔,我的无形刀从你肋下第五根肋骨切入,你的肝已将不保,你活不过今日了,你还能说没事?”
“你。。。。。。魏铁衣,你堂堂铁衣门门主竟趁人受伤而落石夺命,真让人不齿!”她急怒攻心,身子动弹不得,唯口中嗔骂。
晨风轻荡,满室更增寒意。魏铁衣冷冷笑道:“香儿美女,你的话是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了,我魏铁衣杀人为生,杀人为乐,何时光明正大过了?我如果要光明正大这铁衣门还能在江湖中存在么?岂不早就让那些所谓的正道之士给灭了?”
她一时词穷,唯心中更是凄惶,嘶声问道:“谢客,你还好么?”
谢客喘息着道:“香儿姑娘,我这点伤暂时无恙,你别为我着急”
雾慢慢开始散了,房里的情形已隐现轮廓。一人榻上,一人地上,一人抚刀而立。
远处的鸡鸣和狗吠声此起彼落,天快亮了。
魏铁衣漠然道:“时候不早了,林香儿,你的李郎还未出现,我们走吧”
谢客心里一急,道声:“休想”,忽按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林香儿凄凄一叹,“谢大哥,香儿对不住你了,香儿拖累你多年,无以为报,今日黄泉路上与你同行,只愿来世为你结草衔环”
谢客心中一痛,这刚烈汉子,威风大侠不觉潸然泪下,道:“香儿姑娘,你且不可寻了短,我想,李公子定会来救你的”喘息片刻,他又道,“这么多年来,你能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已很知足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等着念着李公子的,你一定要等着他来”
旁边魏铁衣讥诮道:“小狮王,你肉麻不?本门主生平最厌恶你等这样婆婆妈妈的大男人了,我权当成全你,让你先去,免得再听你的啰嗦”
语毕,魏铁衣略略躬身,正要发出刀势,忽听见一声叹息响起!
风中的叹息,滑过晨光,在雾中飘过,若有若无。不但他听见了,林香儿也听见了,谢客也听见了。
“谁?”魏铁衣毛骨悚然,住身。
又是一声叹息!
叹息声很近了,幽幽如梦,飘飘如风。
林香儿浑身的血液都升到了脑门,这叹息声这世间没有人比她更熟悉的了。
一个声音响起:“魏门主,你不是要找我李某人么?”
雾霾渐淡。
魏铁衣回身狼视,拔刀戒备。
以他夜视的功力,可以清清楚楚看见一白衣人伫立在窗前。
他是何时到来的?
何以他刺杀教主的警觉都没能提前觉察?
这又是如何的一个人?
白衣、高额、朗目、厚履。咋看一眼,有睥睨天下的王气,不怒自威;再一眼,却是市井中的布衣公子,温润出尘;恍惚间,又成了松林间的隐士,正欲踏鹤而乘风。
魏铁衣一眼生出三种感觉,心中畏怯,呲道:“你果真是李玉良李公子?”
白衣人哂然笑道:“蒙魏门主青眼垂顾,难道竟不认得我李某了?”
魏铁衣眼中目光惊疑不定,口中却道:“果然是一刀留仙的李公子!”
李玉良淡淡一笑,道:“江湖抬爱,虚名罢了。魏门主今日造访,兴师动众,不知有何见教?”
魏铁衣话语一滞,半晌道:“久仰李公子威名,本门主本无意叨扰,奈何受人所托,定要亲见李公子代传一口信。”
“哦!”李玉良微微诧异,道:“江湖盛传铁衣门只做杀人收数的买卖,你魏门主威震江湖多年,让多少武林中人胆寒,不曾想多年不见,你今日里竟干起了这替人跑腿的营生。”
魏铁衣听出他口中的讽刺之意,只是恨恨道:“等闲事,武林中能有谁敢差遣我魏某人?正是这一次让魏某人传信之人魏某实在是不敢得罪,所以才。。。。。。”
“哦?”李玉良诧异之意更浓,问道:“天下间还有你魏门主畏惧之人?你铁衣门二十年间纵横杀人无算,曾怕过何人?”
魏铁衣被这话一激,本已有两分傲气盈然,不知为何,心中忽想到何事,转眼目光中又露出恐惧之意。他拔刀戒备本势如山岳,这一刻竟也因心中的恐惧而身形微颤。
李玉良含笑不动,温润如玉,只是道:“久闻魏门主无形刀神鬼辟易,没想到心境却是差了”
魏铁衣刀势含而不放,目光闪烁不定,口中却道:“李公子不知魏某人难处,魏某有口难言,纵是掏心置腹只怕李公子也不会相信”
“哦!君子不诘人之难,那长话短说,请问魏门主有何口信带给在下?”
说到这里,魏铁衣反倒迟疑了起来,半晌道:“李公子,你近几年忽然在江湖中消失了,俗话说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不然,估计这个苦差事也不会落到我魏铁衣身上,而我也不会来为难你的朋友”
李玉良微笑如初,道:“那看来是在下害得魏门主舟车劳顿了”
魏铁衣全神戒备,只是道:“江湖久传,李公子刀不虚出,诛仙灭神,魏某人并不想来一捋虎须,只是希望这口信传到,我魏某人能被人垂怜,可以多活几日”
李玉良见他神情怵然不似有假,不觉动容道:“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铁衣门主如此畏惧?”
魏铁衣正欲接话,下一刻却突然全身僵直,面目变得越发狰狞起来,其握刀之手一手握刀,一手回掐,正掐住了自己的喉咙,转眼间口中白沫已下。
谢客、林香儿皆惊疑不解,房中变化说来时长,不过是瞬间之事。唯李玉良这一刻双目岑岑,静观其变。
须臾之间,魏铁衣口中忽露出两颗獠牙来,其声若兽语,断断续续到:“终于找到你了。。。。。。”但口中话语已绝不再是魏铁衣之前的语声。
谢客在两人对话之时已封住自己的肋下穴道,阻住体内气血外溢。这时不觉惊呼道:“这不是魏铁衣,他是?。。。。。。”
李玉良喃喃道:“他是魏铁衣,只是现在被什么妖邪一时占了魂魄。”
谢客惊道:“天下间还有这事?真是闻所未闻,难道人世间真有鬼神之说?”
那“魏铁衣”忽的哂然一笑,獠牙森然,喉间发声更是如鬼哭狼嚎:“这不过是本尊降下的一道神念拘了他的魂魄,占了他的肉身”
他然后道:“本尊此行都是为了你而来”这话当是对李玉良说的。
李玉良已无之前那么安然,心里暗暗戒备,喝道:“何方妖物?”
那“魏铁衣”桀桀笑道,:“休问本尊名讳,本尊下降此间,只为一物”
李玉良道:“何物?”
“斩仙刀!”
李玉良神似茫然:“何为斩仙刀?”
“魏铁衣”双目中黑光一现:“斩仙刀就是你,难道你不自知你的本来身份?你就是那斩仙葫芦里逃匿的刀魂之一,人间数岁不过一瞬,你能逃得了哪里去?”
李玉良高声道:“哪里来的妖邪,休要妖言惑人”
“桀桀桀桀桀!”
“魏铁衣”嚎笑道:“这一域人间界很快就将大乱,看来你还未觉醒,正好拿了你去!”
他这嚎笑声非人间所有,榻上的林香儿早吓得“呀!”的一声惊呼。“魏铁衣”本对她未感兴趣,这时不觉回头打量了她一眼,“桀桀”笑道:“看来人间界的血食也很美味”话音未落,黑袍里忽伸出一只手,几有丈长,未到一息之间手臂忽然缩回,林香儿已落入他的掌握之中。
谢客大呼:“快放开她!”
李玉良失声道:“你要如何?”
“魏铁衣”冷笑道:“你只是那斩仙刀的一丝刀魂夺了人间的宿体而已,何以堕落,竟在这人间界用情?”
李玉良淡淡道:“何为用情?不过是守护罢了。何物为斩仙刀?我等皆凡夫俗子,血肉之躯,听不懂你所说何意!”
“守护?”“魏铁衣”诘问道。
“你这妖邪之物,自是不懂得这守护二字。”
“时候不早了,先拿了你再说”魏铁衣咆哮道。话音未落,一手臂展开数尺,凭空一个大手印狠狠拍下。
空气中忽闻“呛!”的一声,却是刀声。刀声入耳,一道惊天动地的刀气瞬间贯穿楼宇!
“好刀!”魏铁衣回手抚颈,叹道:“可惜这不过是人间的刀法,还无法伤到本尊的肉身”话音未落,却见他两指间正夹着一枚薄如蝉翼的飞刀。
这一刀本已惊得谢客的动容,林香儿的欣喜。但转眼这惊天动地的一刀却石沉大海。以谢客的眼光,这一刀天地间罕有能匹敌之人,但这一刀竟已被“魏铁衣”收于两指之间。
李玉良的心也沉到谷底。
林香儿被“魏铁衣”另一只手扣住脉门,瘫软在地,但口中却道:“李郎,你快走,留得青山在,方能谋久长”
李玉良苦涩笑道:“天地虽大,可能已去不得了”
“魏铁衣”哈哈笑道,“不错,本尊如此涉险来到此域,必然要拘得你的魂魄归去”语毕,忽闻天地之间一声钟鸣声响起,悠久不绝。
“是大觉寺的钟声!”李玉良怔怔道,神情之中仿佛灵魂出窍,凭空生出刀意。
“李郎!”林香儿嘶声,惊恐地注视着他。
李玉良双目尽赤,眼瞳中流出血来,十分可怖。
“来吧,兵解!”李玉良一声凄厉长啸。
“魏铁衣”黑暗双瞳之中燃烧着激动和战意,“来吧,你只属于本尊,快快解开此界封印”
谢客暴喝道:“李公子,不要”语毕人忽如雄狮一跃而起,咆哮如雷,却是狮子吼功掩着七伤拳的最后一式“拳伤天下,只求一死”
一时吼声、拳风杀到,有如地裂。
林香儿脉门被扣,劲力已失,狮吼功首当其冲,一时七窍迸血,口中却道:“谢哥、李郎,已至如此了么?”
李玉良血肉兵解,全身沐血,只叹道:“此处已非人间,可惜你生在这里,对不住你了”语毕,周身皆是刀吟之声,如神兵破匣,须臾间刀光纵横,一刀破空!
这一刀已惊碧落黄泉界,是为留魔?是为留仙?是为守护?
“魏铁衣”一声狂笑,周身黑气激荡,忽一声如霹雳爆响,浑身黑气震破阁楼楼顶,正现天光银白。
钟鸣声响起第三下,钟声悠远。。。。。。似欲穿过红尘岁月和万千域界,这佛门的慈悲钟声里忽在这一刻生出戾气和肃杀。
亿亿里时空之外,一道璀璨神芒正追星逐月撕裂虚空破域而来。。。。。。
一时天地震荡,颠倒星空和尘寰。。。。。。
大觉寺的钟声还在虚空回荡,那一道刀光从李玉良眉间喷出,天地间瞬间静止。
世间再无李玉良,小李飞刀成绝响!
李玉良与魏铁衣的躯体一起从屋顶坠落,两人魂魄气息皆失。
而那道射出去的刀光似要刺破青冥。恰在这时天穹之上,浮现了一朵黑云,黑云之中一只百丈白骨魔手轻轻一抓,那道刀光立时被定在指间,挣扎欲去。
黑云间传出一道魔语:“天地虽大,你即已入我魔手,怎么还逃脱得了?”
话音未落,虚空里一阵轻微震荡,一道金光忽的穿越天地,在天地间布下一道结界,遮蔽住了这一方空间。
随即天穹之上出现了一个青衣童子。青衣童子淡淡说了句:“我的东西你也敢要?”见他伸手一招,道声:“回来”,那魔指间闪烁的的刀光忽的就挣脱了魔手的掌控,向青衣童子飞去。
刀光如有了生命一般似有欢欣鼓舞之意,围着青衣童子绕飞一圈,旋即停在青衣童子眼前。青衣童子微微一笑,额前忽地又有一道刀光飞出,跟先前的那一道重叠到一处。只见那重叠到一处的刀光一振,瞬间生出了眉眼和双翼,一时毫光四射,仿佛要穿透结界。
猝然间生出了如此变化,黑云中魔手一伸,魔气翻腾,似乎要打破结界破空而去。
青衣童子冷冷道:“既然你想染指它,那就留下来吧”口中念一声:“疾!”,并指所向,刀光攒射如流光飞电,无声无息间射入黑云之中。
黑云中一声闷哼,却是之前依附于魏铁衣肉身之中的那一道魔念已无所遁形,电光石火之间被飞刀斩灭。
青衣童子挥手间撤去结界,不做任何停留,化为一道金光须臾遁去,瞬间无影无踪。
天地间复归平静,大悲寺的钟声隐隐飘落。如果不是此间阁楼狼藉,似乎之前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林香儿怔怔望着天光穿过破开的楼顶,记忆力好像突然间被什么神奇的力量抽取掉了一部分。她傻傻的站着,一时不明白到底身在何处。
一旁的谢客终于停止了呼吸…
作者闲话:
初来乍到,感谢“连城读书”给予的宝贵交流机会!
希望在这里历炼出个人成长之路,一如修仙,不求笑傲,愿得众书友捧场、指点、交流!
读者也是老师,喜和不喜,欢迎吐槽!友情提示,如果手中有板砖,建议不要对自己的手机或电脑下手!
70后的记忆和情怀难免有古龙、金庸、温瑞安、梁羽生的痕迹。这是个人为文的发轫之处,也是局限性。如果只看小白文的朋友,也许我的文字是不讨喜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