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我,龙涎香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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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并不奇怪。
因为那镇静剂的剂量可以让我昏睡足足一个礼拜。
不过奇怪的是,我居然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凶神恶煞丧心病狂的藏獒。而更奇怪的是,整个梦里我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追着颜九霄没命地咬,咬得他几乎魂飞天外命丧黄泉。
我——
昏睡了整整一个礼拜尚未完全从梦中清醒的我默默无语地抹了一把脸,盯着惨白惨白的帷幔沉思了半晌,最终把这奇怪的梦境归功于颜九霄那个老流氓太招人恨。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我的头脑才彻底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嘴里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似乎还带点甜,手腕脚腕火辣辣地疼,身上的肌肉骨骼也酸疼僵硬像是平白跟人打了一架。
不过这些都是发情期的正常现象,没有什么值得太在意的。
我心平气和地静躺了一会儿,发现短时间内再没有出现心悸发抖燥热盗汗的情况,才敢确认发情期第一波忄青潮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一般而言,正常的发情期会有三波忄青潮,每一波忄青潮都会持续一个星期,而两波忄青潮之间会有大约半天的间隔,我可以趁这个间隔的时间活动活动筋骨洗个澡上个厕所处理一下手腕脚腕勒出来的伤口然后换上新的营养液再打一针镇静剂静静等候下一波忄青潮的到来。
对了,我还可以趁机把我那遗漏了的毯子拿过来盖在身上。
我觉得一切又回到了正轨,没有一开始的匆匆忙忙急急燥燥火烧火燎,这么长的时间间隙我完全可以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地打理好一切说不定还能泡一杯下午茶。
非常完美!
然而等我踌躇满志地看向那梳妆台上时,却吃惊地发现那毯子已经不见了。
我——
我了个去?
毯子呢?
我连忙看向梳妆台四周的地面,没有,又看向旁边的床头柜,也没有,我立刻抓住挂在左手铁链上的钥匙给自己打开手铐拔了针,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打开脚镣走下床去……
下一秒,我就光溜溜地愣在了梳妆台前。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动作,难以置信地一点一点回过头去,然后——
我惊悚地发现那毯子就在我的床上!
我头皮发炸地呆在原地迟疑了两秒,又走回床边拿起那柔软干净带着几分香气却已经被我的信息素漂成了白色的毯子愣了几分钟,忽然对自己的记忆有些不太确定。
我瞪大双眼屏息凝神惴惴不安地向房间里扫了几圈,门窗紧闭窗帘紧掩地面整洁,并没有任何外人进来过的迹象。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觉得我可能是睡懵了。
就算那场大雨中和了我的信息素,外人可以阴差阳错地进入到我的房间,但在我那浓烈的信息素的作用下根本走不到我的床边,最大的可能倒是昏倒在我房间的地板上被我一眼抓个正着。
而唯一不受我芥末味信息素影响的颜九霄,说不定在我做梦梦见咬他咬得上天入地的时候他正跟他的对象花前月下醉生梦死呢。
我放心大胆地放下毯子,找出浴巾走向隔壁的浴室。
然而我刚一推门进去,立刻又意识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我看看自己的手腕,又看看自己的脚腕,我确定肯定以及坚定地认为我在戴上手铐脚镣之前并没有给自己缠半片纱布。
因为为了激励自己早点找到对象,我习惯在第一波忄青潮来临的时候不对自己的手腕脚腕采取任何保护措施,如今更没有着急慌忙之下还能闲情逸致给自己提前细细包扎的道理。
我皱着眉扯开胶条一看,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手腕的皮肤勒破了一层皮,包扎的地方被药水染成了黄色,这纱布分明就是在我手腕上出现伤口之后才包扎上去的。
难道真的有人来过?
我按捺着越来越沉的心紧走几步又返回卧室细细查看。
卧室里依然没能找到其他的任何外人入侵的痕迹,但是我却吃惊地发现我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丝毫不像刚刚经历了一波忄青潮,更要命的是,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卧室里信息素的气味儿变了!
本应该充斥着辛辣呛人的芥末味儿信息素的房间现在居然充斥着浓浓的琥珀的甜香,不,不对,是深沉的木香,不,好像也不对,是芬芳的果香,不,还是不对,应该是沁人心脾的花香……
我品红酒一样晕头转向地在这变幻莫测的香气里品了半晌,最后终于在记忆的夹缝里找到那么一丝似曾相识,然后无比震惊地发现,这香气不是木香不是果香也不是花香,而是众香交融的极品龙涎香,不,或许比极品龙涎香还要高上那么一点!
我觉得我有点站不住了。
事实上我也真的没能站住,无比震惊的我在想到龙涎香的那一刹那就已经顺着墙壁滑了下来瘫坐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震惊多一点还是狂喜多一点。
毕竟我从来没有想到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崽子消失了那么久之后会突然回来,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回来,而且还是回来找我。
我瘫在地面上苟延残喘了两个多小时,才从震惊和狂喜交织的浪潮里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我立刻手忙脚乱地穿了衣服,红着眼眶迫不及待地冲出房门去找他。
这个香气我百分之百地确定不会弄错,就跟我那违反进化规律全世界再找不到第二个的芥末味儿信息素一样,那极品龙涎香味儿的信息素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拥有龙涎香信息素的人,除了他,再不会是别人。
我喜极而泣,揣着幼年的记忆一路洒泪一路狂奔,然而我穿过一扇扇房门绕过偌大的湖泊找遍了小洋楼和园子的角角落落却根本没有找到半个人影,就连空气里那越来越稀薄的香气也随着越来越大的风渐渐消散了。
我停下脚步,茫然地站在湖边,任由胸膛急剧起伏手脚剧烈颤抖泪水肆意流淌,整个人像是突然失忆了一样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干嘛,接下来又要干嘛。
我觉得我可能出现了幻觉。
或许是因为发情期的缘故,我没能分清楚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实。
那个小崽子消失了那么多年,就算没有被人拐卖了做香料,恐怕也早已经成家立业儿女成群,怎么可能再记得儿时的几句戏言?
更何况,我们只见过有限的几面,甚至连对方的姓名都没来得及问。
这么多年过去,当时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他恐怕连曾经见过我这么一个人都已经忘记了。
风越来越大了,我颤抖着手指解开那系错了位置的扣子,又颤抖着手指重新系好,深吸了几口气,把泛起的情愫再一次深深地埋入心底,拖着两条抖得直抽筋的腿一步一顿地挪回了我那白得让人几乎雪盲的卧室。
卧室里的香气也已荡然无存,我机械地凭着本能上了厕所洗了澡换了营养液和纱布,然后给自己来了一针镇静剂戴了手铐脚镣闭上眼睛静静等待下一波忄青潮的到来。
然而,忄青潮和困意还没有到来,被我压下去的情愫再一次沉渣泛起,我直直地望着头顶惨白的帷幔,又忍不住想起幼年时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个晴朗的下午,想起他因为厌恶聚会而躲在花丛偷偷哭红的眼睛,想起他作为回报给我的那只掺了他自己信息素气味儿的冰激凌,还想起了我本要安慰他却反被他安慰了的他那天真无邪的豪言壮语。
他说:“哥哥,别难过,等我长大了,我跟你相亲!”
我遗憾地想,我相了那么多次的亲,可惜始终没能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