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地远心自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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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呦呦鸟鸣中醒来,水汐彤下床推开木格子窗,清晨特有的清冽空气迎面而来。
窗外一片深深浅浅的绿,院子里生长的十分茂盛的菜园是嫩绿,院子的篱笆上爬的牵牛花叶是浅绿,远一点的树丛是深绿,树下不知名的花丛上的大叶子是碧绿,远处的山是一片浓浓的墨绿色。
一片深浅不一的绿色,一直延伸到湖边,被包容到了那幽幽的蓝绿色湖水中去,温润晶莹,在晨光中微波荡漾,与碧蓝的天空水天一色。
四周非常寂静,除了鸟鸣,便是远远从湖上传来的渺茫的情歌声,一路被水汽氤氲的湖风传送而来,分外飘渺。
若世上真有世外桃源,怕也不过如此吧。
水汐彤又在心里感叹了一遍,这几乎已经成了她每天早上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
门外的走廊上放着两把安乐椅,坐在上面会缓缓摇摆。
她在左边的椅子上坐下,望着眼前那一片碧绿,带着植物清香的晨风轻轻吹拂,惬意而闲适。
如果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那该多好,这样美好连在束河都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看着右边空着的那把安乐椅,唇角不由自主的往上飞扬。
Sakura可真是个懒家伙,一说不去湖上写生就睡的这么晚,生生错过了如此大好晨光。
原以为自己是第一个享受着清晨的闲适的人,一抬眼,却看见娜姆大娘和Sakura从湖边走来,两个人手上都提着什么东西。
看见走廊上呆住的水汐彤,Sakura开心的笑,大声的叫她,“小汐……下来,大娘说烤鱼给我们吃呢。”
下得楼梯,站在院子门口等着。
“你怎么都不叫我啊。”一等Sakura走近,水汐彤便埋怨他,撒娇似的嘟起了嘴。
“你自己起不来还得怨我,大娘你说,有这样的人吗。”Sakura哈哈大笑,甩一甩头,落在额上的刘海被甩到一边,露出少年秀气的眉眼。
娜姆大娘在一旁看着这对少年,他们站在清晨初升的阳光里,身旁是一大丛绽放的牵牛花,蓝蓝紫紫,凝着未干的透明露珠,让她想起自己曾经有过的年少时光。
“小汐你看。”Sakura炫耀似的提高手里拎的网袋,里面装着几尾新鲜的鱼,鱼鳃仍一开一合的动着,银白色的肚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你买的?”
Sakura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什么叫我买的,你就这么不看好我,这可是我一大早自己去钓的。”
水汐彤抿嘴笑,故意不看他的样子,转头去问娜姆大娘:“大娘,你拎的是什么呀?”
大娘依然是一脸慈祥的笑,脸皱的仿佛是一朵盛开的墨菊:“转山节快到的时候,湖边会长很多野菜,这不快到时候了,我就去湖边看看有没有,还真有,摘点回来给你们做汤喝,不算什么好东西,味儿倒是不错,就当尝个鲜儿吧。”
说着,她接过Sakura手上的鱼,向屋子里走去,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来笑笑:“这鱼啊,还真是这孩子一大早起来去钓的,阿次大叔还和我夸奖他来着呢。去洗洗脸,一会烤鱼吃,让你们呀也见识见识大娘的手艺。”
“谢谢大娘。”
大娘走的很慢,也许是上了年纪的关系,身子开始佝偻,走在充满生机的早晨的阳光里,居然让水汐彤有点点心酸的感觉。
“大娘……”旁边的Sakura低低的叹了一声。
水汐彤抬头看他,看到少年的嘴角噙着抹微笑,带着些许暖意,些许回忆,还有些许伤感,她从没没有见过这样的Sakura。
“Sakura?”
“我想起我奶奶了,大娘让我想起了我奶奶。”Sakura低低的说,追忆的语调,一双绿色的眼眸直直的望着前方,倒映着一整片蓝绿色晶莹的湖水。
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他的家人,“你奶奶……”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我四岁的时候,那天是我生日,后来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她了,直到她去世的时候也没能见到,虽然……”
自嘲似的笑了一声,他话锋一转。
“那天,你包饺子给我吃。小汐,你知道不,那是我这十八年来第一次吃饺子,四岁生日那天,是我最后一次吃奶奶包的饺子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了,没有人再像奶奶一样,给我包饺子。所以,小汐,我对你……”
“恩?”
像是突然惊醒一般,Sakura蓦地打住了口,不大自然的笑笑,“在湖边的几天日子,好象小时候和奶奶在一起的感觉,自由自在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时候我会想,要是一辈子都不出去,就在湖边过下去也挺好的。不过,也只能是想想罢了……小汐,你是不是觉得我讲的很奇怪啊?”
Sakura略略低下头,看身旁那个娇小的少女,她穿着白色的裙子,一头长发随意的披在肩头,在阳光下泛着绸缎一般柔滑的光亮。他想,她也许会觉得他在讲的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可是,她却抬起头,在晨风中对他微笑,乌黑的眼睛像是嵌在白玉上的两颗墨玉,温润清泽。
她说:“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呀,我也想,要是一直都住在这里也不错。每天早上可以闻很新鲜的空气,踏着朝露看日出,喝大娘煮的茶,划船去湖上,下午一起骑马去草海,看日落,看星星。什么都可以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
欣喜的感觉在心底肆意蔓延开来,Sakura想,要是人的心上可以长出花来的话,现在他的心上一定能开出一朵玫瑰花。
原来小汐……也是这么想的。
他张了张嘴,正想接着刚才被他给咽下去的话继续说下去。
水汐彤却突然伸手牵住他垂在身侧的手,笑着说:“走吧,我们去找大娘,大娘说要烤鱼给我们吃呢,我都饿死了。”
刹那间,仿佛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他唯一能难受到的就是在他手里的那只手。
柔软微凉的手,轻轻的钩住他的手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汐居然会主动来牵他的手。
唇畔无法抑制的上扬,Sakura握住她的手,牢牢的。
两个人一起往屋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