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寒舍,又见蔷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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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什么,她生病别扭着不肯吃药,从银行抛下正在进行的会议,匆匆赶回家的尔雅亲自煲汤喂她。其实她不是害怕吃药,她只是想念他了而已,他在银行里她都整整一天没有见到他了,他难道不知道她生病了吗。
想到背包里那个精致的盒子,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是他每一次再忙再累都会亲手为她配置的药,他说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再然后,是什么,是了,严厉钢琴教师的玛利亚小姐说她的《Ricordanza。Andamtino》完全练不过关。她对玛利亚小姐做鬼脸,弹被她称为“恶魔一般的摇滚”的X-Japan的《Endlessrain》,疾言厉色的被批评后她躲在天台上偷偷哭泣。
尔雅找到她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到钢琴旁边手把手的教她。
那个夏天,他陪她练了整整一个夏天的李斯特,每天等她深夜入睡后再回到书房处理未完的公事,直到玛利亚小姐对她赞许的笑,而那个夏天正是银行改革的最关键时期。
手无意识地抚上脖子,那里挂着一颗水滴形的吊坠,银白色的外表,侧面有个小小的突起,轻轻一按,吊坠分成两半,精致像一个最美丽的贝壳。
两边各镶嵌着一张照片,左边的照片上一个白衣的男子,他站在班驳的树影下,对坐在秋千上的少女笑,茶色的眼睛里是弄的化不开的温柔,少女穿着一袭白色长裙,正开怀的笑,她的皮肤洁白,眼睛如墨玉一般黑亮。右边的照片上,少女趴在男子背上撒娇,表情娇俏,男子一脸的宠腻,两人依然都穿着白色的衣服,似乎是背着光,他们的身后一圈圆形晕开的光辉,衬的两个人恍若不在尘世。
尔雅,尔雅……为什么总是要想起你。
水汐彤手腕一扬,灌下杯子里剩下的酒,尔雅,我不能在想你了,一想你心依然会痛。
画面变得很纷乱,是一个宴会,人们却乱纷纷地像是在寻找什么,人群中心是一个白衣的男子。
他站在那里,任凭身旁人来人往,手里是一大束清丽的马蹄莲。
这是她最喜欢的花,所以也是他最喜欢的花,他想在等会的仪式上送给她,她会对他笑,温暖的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
可是她……似乎不见了。
他的嘴角噙着微笑,茶色的眼睛却透露着凄楚的意味,她还是知道了,所以选择了离开,而他却连她离开时的背影都看不到。
这是尔雅吗,尔雅不是应该永远带着那一抹和风似的微笑面对所有的世事纷扰的神一样的男子吗,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露出如此凄凉的受伤的表情。
蓦然一惊,她的表情和白衣男子重合,凄楚无比。
她想起来了,始作俑者正是她自己,她在那个盛大的仪式开始的一分钟之前抛下他独自离去。
她美丽的礼服胡乱的堆在更衣室的沙发上,她是在仓促间决定离去的,因为她得知了十八年前一个可怕的真相,离去的时候她甚至来不及擦去脸上精致的彩妆。
这就是她离去后他的神情吗,他不怨她吗,毕竟那不是他的错。
而她,后悔吗,这半年的时间没有让她忘却所有,却让她得到了那二十年里都不曾有的成长。
不经意转过头,看见一双关切的绿色眼眸,是的,她不后悔。
放下酒杯撩起濡湿的刘海,她对Sakura笑笑“我没事。”
Sakura觉得她的笑容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凄凉,他想他带小汐来见霍尔曼是不是错了,她刚才的表情是那样的痛苦。
水汐彤看向霍尔曼,眸子里只见清澈,“你应该什么时候也为自己调一杯,看看你的心里究竟有什么样的回忆,才能让你调出这样可怕的一杯杯酒。”声调甜美犹如对亲密的爱人倾诉情话。
霍尔曼看她的眼睛有片刻的恍惚,这个女孩的黑眼睛有着能看进人灵魂的魔力。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以高出尘世的姿态,为世上男女调一杯或痛苦或甜蜜的名为过去的酒,看尽世人挣扎的神情,却从来没有为自己调过一次,他的心里有着什么样的回忆,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
而这个女孩却用黑夜一般的眼眸,直视他的灵魂让他为自己调一杯酒,他原以为她会哭泣会黯然失神甚至像上次一样的落荒而逃,可她却如此迅速的恢复常态,怪不得Sakura会带她来见他,这将会是谁的劫?
她并不等待他的回答,径自走到钢琴前,熟练的打开琴盖坐下,透过琴上支起的透明版面看见Sakura担忧的神情,绿色的眼眸温柔的注视着她。
对他调皮地眨眨眼睛,我真的没事啊,你看,我只是想弹钢琴而已。
仿佛坐在了记忆里的大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有一整片海洋似浩瀚的马蹄莲花。
她闭上眼睛,任凭回忆的旋律带着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来回起舞。
《Ricordanza。Andamtino》的音符从她的指间一个一个流泻而出,开始微慢,节奏渐渐加强,蓦然,高潮处,节奏被舞的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Sakura在不远处看着她,她依然闭着眼睛,表情陶醉,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头微微向上仰起,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的往事。
一盏蓝色的水晶吊灯在钢琴上面将人和琴都镀上了一层蓝色的光芒,忧伤仿佛不真实的感觉。
虽然早料到小汐有着良好的出身和优秀的教育,可也没有料到她竟然会有如此出色的琴技,居然闭着眼睛弹下整首曲子,那些极具难度曾经不知道难到了多少音乐家的音符在她指下竟然都驯服的如最柔顺的小绵羊依偎在主人脚下一般。
《Ricordanza。Andamtino》
《回忆》
柔情绵绵,平静得近乎沉默的回忆,如同漫步在黄昏的夕阳下,带着对过去美好的回忆和留恋,充满了金黄夕阳香味的回忆。
她的弹奏有李斯特的温柔,还多了一份绵绵不绝的甜蜜情怀,听的心里微微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