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知眼前的幸福并不属于我，是属于雨阳——一个永远都不能与我公平竞争的敌人，但为甚么我的心强仍烈要求我留下来？
    是因为御扬的眼中曾经有过我的存在，证明我仍有机会吗？
    还是我不甘心输给雨阳？
    我甚么都不知道！我只想躲在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
    锁上房门，我感到全身乏力，跌坐在地上。
    即使深呼吸，也平静不了自己凌乱的思绪。
    我忽然想到甚么的，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漂亮的衣裳，好半晌后将目光转移至精致的房间。
    电光火石间，我明白到自己在他们心目中只是雨阳的替身，最起码在御扬御影的心目中是这样。
    「雁！雁！」御影拍着房门，急叫道。
    我没有回应她。
    「雁，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知道刚才的事对妳来说是一种侮辱……」
    我知道她是无心的，只不过她不忍心见到御扬苦苦思念雨阳。
    但让我住在雨阳的房间，让我穿上雨阳的衣服，再让我在满是雨阳影子的空间中生活，不是想我成为雨阳的替身吗？
    「我不知怎样向妳解释，无论如何，我想妳原谅我，原谅哥哥。」她见我仍没有回应，说罢离开。
    我原谅妳，亦原谅他，但我并不原谅自己！为何自己仍甘心以雨阳的身份站在他身边，冀望他回眸看我之时，在他眼中只有真真正正的我？我在心里吶喊着。
    我感到很疲倦，这样的爱消耗我太多精神，我爱得太辛苦了，是不是要放弃呢？这条没答案的问题在我心中浮现，我的脑筋强迫我去想答案。
    夜，悄悄降临，柔和的月色轻洒在我身上。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我只知道自己坐在地上坐到双腿麻痹，但思绪仍然凌乱。
    外面一片宁静，不知他们在干甚么。
    我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发现自己还穿着雨阳的衣服，便连忙换掉。只有穿着有自己气味的衣服，我才感到我还是我。
    我在房间里踱步，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陶瓷小精灵摆设看看。
    小精灵用它那双清澄的望着我，一滴泪水自它褐色的眼睛流出。
    它也为我落泪吗？
    但我发现，那是我的眼泪……
    这时，有人轻敲着房门。
    在我还犹疑是否开门之际，一把压低了的声音隔着门传到我耳中。
    「是我，承轩。」
    下午的事必定让他和佟青吃了一惊，心中有一丝歉意，于是擦掉眼泪，开门让他进来。
    「妳……还好吗？」一定是鉴于下午的事，他用词谨慎，语气有点怪。
    「没事。」我苦笑一下，将房门掩上。
    「我知道妳并不好受。」他望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教我有点心惊。
    他坐在书桌前，比以往更严肃正经的道：「我有些事情要告诉妳，这事连御扬也不知的。我想再不告诉妳的话，妳和他这样下去，最终也是会分开。」
    「是甚么事？」我也被他感染，紧张起来。
    「为了雨阳，这个秘密我也守了好几年。御扬是不是曾告诉妳，他自小便爱上雨阳？」他见我点头，便继续道：「但雨阳……雨阳是并不爱他。」
    我知道自己的脸迅速失去血色，心中不知是甚么情绪，只知道这消息非常惊吓。
    他看到我的神情，连忙解释，「或许我说错了，其实她不是不爱他，但那不是男女之间的爱，而是兄妹之间的友爱。妳明白吗？」
    我明，我怎会不明……但为何会这样的？
    我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问：「你……你怎会知道？」
    他落寞一笑，「我是她哥哥，相处的时间总比他们长，那又怎会不知道呢？妳也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我们不知她会何时离开我们，所以我、佟青和御扬都很小心翼翼地疼爱她。尤其是御扬，他是最溺爱她。她想要甚么，他都会尽力去做，只求她开心快乐。我想只要雨阳开口，说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满足她。自小开始就对她投入那么多爱的御扬并不清楚这样做是错的，虽然雨阳最黏他，但她不知道甚么男女之间的爱，在她眼中御扬是最疼她的哥哥。」
    「没可能……」我喃喃地道。这没可能的，一直以来御扬都是盲目地附出吗？
    「她一直在维也纳学习音乐，而我们就住在阿姆斯特丹。她离开前的半年，才知道自己对御扬的爱是兄妹间的友爱，因为当时她爱上她的学长。」
    「那……其它人为何会不知道的？」对，御扬至今仍爱着她，御影他们仍挂念她。若御扬知道了，对她的爱必定会有所变化，不会仍像现在般！
    「御扬爱她已接近盲目；佟青个性漂浮，不会太注意这些细节；御影还小，甚么都似懂非懂。我和雨阳是最亲近的，但知道时已经很迟。我曾经自己一个去维也纳找她，发现那时的她散发出一种美态，那是堕入爱河中的少女才出现的美，我已感到不妥，而且在无意之间还撞破他俩的约会。这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震惊，我知道我的好兄弟多年来所附出的，到是后都得不到回报。」他说得有点激动，紧握着拳头。
    「雨阳哀求我保密，让她自己解决事情。面对这唯一的妹妹，我就是硬不起心肠，答应了她。再过了一个月，他们也来到维也纳。一天，步夫人找她——」他有点哽咽，仍继续：「见到大家都流下痛心的眼泪时，我就不知怎样对御扬说出这残酷的事实。他的痛苦有太多，我决不能让我刺下最深最痛的一刀！」
    半晌，我才从这消息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见他的眼中闪着泪光，我不知说甚么好，只轻拍他的肩膀。
    「本来想等御扬忘记她时才说，但思念却日溢加深。我每次见到御扬怀念她的神情，我就深感歉意。」他低语。
    我深呼吸，轻声问：「为何要告诉我，也不告诉他？」
    「他外表坚强，内心只不过是只鸵鸟，知道后只懂逃避。雨阳离开那时，他就逃到不知那里去，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回他。」他握着我的手，轻放在脸颊边，「不知是否天意，妳出现了……我将妳当作妹妹般看待，雨阳没机会抓着她的幸福，所以我不想妳眼巴巴的让幸福流掉。」
    「承轩……」我鼻子一酸，眼泪滑下。这消息对我来说是值得高兴还是伤心，我还不清楚，但承轩对我的关爱让我感动。
    「别放弃，我会帮妳的。」
    不知何故，我的泪流得更凶，于是伏在他膝上痛哭，「但你我都知道，他还深爱着雨阳。我凭甚么得到他？」
    「就凭妳还活着。」他轻抚我的头发，「而且我察觉到他对妳和对雨阳是不同的，是妳让他要和步夫人作一次了断，因为他不想妳受到任何伤害。他是爱妳的，只不过他认为若爱妳的话，就会对雨阳不公平，始终都不敢再踏前一步。」
    我抬头望着他。
    「旁观者清，相信我。我有一个办法探出他的真心。」
    他觉得自己欠御扬太多，或者看到我和御扬在一起，他才会感到不再欠他、对不起他。反正都走到这个地步，我用我所有的爱去赌一把，看最后的结果是甚么，得到的是破碎的心还是御扬的爱？
    我坚决的点头。
    「妳会恨雨阳吗？」他忽然问。
    我不知道。
    「请不要恨她，她是善良的。她是最想让御扬重新找回他的真爱，但她来不及弄好状况时，就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