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音作歌,昙花寻路 第七回、归尘|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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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其委屈努了下嘴,咬牙切齿咒骂道,“昙蜉,你这无耻的混蛋!”
然粗鄙之辞除却泄愤,并不能起到任何实际性的用途。好在昙蜉还算安分,并未游走乱窜他周身,只是盘踞在肋骨心口附近。却他的那四片叶子总也暖不温热,许久仍还是冷如寒冰。
如此窘迫模样,想要回去客栈怕是不成了。倘若被那柳絮发现了端倪,届时在李清欢面前添油加醋演说一番,而李清欢又丝毫不知情,一来二去的,自己岂不要露了馅。但若继续坐在这院子里,周围之景早已看得厌烦,花字令也不想再玩下去了。况无事可做也就罢了,偏偏总无端忆起李清欢儿童之时的情景,看他可怜兮兮任人欺负,实在叫人心烦意乱。
“无妨我四处走走。也不知这司桐琴舍里可有什么玄机?”
花礿将包点心的油纸重新折紧称塞进了前襟,又用手铺了铺胸前,把鼓鼓囊囊的衣襟压平展了些。
“昙蜉,你给我听着,我且容忍你一时。待你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作速从地上站起身,目光草草打量了一巡四周。
不复堂坐北朝南,气势恢宏。堂门前抄手游廊雕饰精致讲究,廊子往左行,约摸九步被一道黑青石影壁阻挡了去路。影壁上绘有图案,手法简单,寥寥数笔便是一株参天挺拔树,两行齐飞云中鹤。右下角用了上古时期的文字题写:风雨招摇。又这四个字扭曲歪斜,好似爬虫过境。写下这字的人若非心不在焉敷衍了事,便就是他原本就字形丑陋晦涩使人难辨。
花礿看那“招摇”一词十分熟悉,又复在嘴里喃喃念了两遍。兀的他想起了简轲的折扇上亦写有“招摇”,只是修饰之词与此处不同,他的乃为“顾盼招摇”。花礿暗自思忖,莫非司桐琴舍早先的主人也是招摇山人氏,与那简轲是为同乡。
他适才进到过不复堂里面,除了几把木椅和几张方几外再无他物。顺着右面廊子,兴许通往琴舍的后院,不知那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他立即踏上台阶,进了廊子。搭眼张望了眼不复堂里,恍惚间疑似见有一人正襟危坐在高堂左侧的圈椅上。
月白长衫衣袂覆手,妃色长袍衣摆遮脚。眉宇间自有一股妖魅气,却面容懵懂宛似久居深院不通世事。孤高冷清,寒意逼人。
花礿甚觉奇怪,忙用手背狠揉了通双眼,又再凑近门前仔细瞧了瞧,然椅子上空空如许。
花礿倍感疑惑,忽藤蔓窜动了下。被藤上小刺从胸前一处划过,他顿时倒吸了口冷气。倏而,低声骂道,“无耻昙蜉!”
时下,脸又是发烫,又是肿胀。他也没心情再去察看不复堂里是否真的有人,径直离开了。
沿着廊子走了一时,转过两个拐角,又穿过两道小门,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八角小亭独立池岸,灰白亭尖,朱漆亭柱。亭内,一张乌木矮脚琴桌横摆。桌下蒲草垫子成双,左右各一。却桌面空荡,不见琴。亭外台阶下,石子铺路。路左侧泥土间竖有一块半人高的顽石,说圆不圆,说方不方。在日照之下,石面泛着青光。顽石的正面,墨笔书写着两个大字:沉心。依旧是用了上古字体,叫人不轻易能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