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七向着对方一礼，称呼道，“三师兄。”
    刚刚说话的正是泽三，重乐的三弟子，泽七的三师兄。话说重乐早年间收徒弟时注重的不是资质，而是缘分，至于这缘分是怎么判断出来的，那只有重乐自己知道，众人知道的只是重乐早期的几个弟子资质普遍不好。
    资质不好，又没有天大的机缘，哪怕再怎么刻苦努力，也未必能有什么出路。这便是修仙界的残酷了。不过是修炼到自己的极限之后，枯等着寿数耗尽而已。
    泽三金丹初期，此时已经二百多岁，若接下来不能顺利晋级或是有什么天大的奇遇，只怕他也就只有十几年的寿数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似乎是后者。晋级无望，奇遇无缘，等死罢了。
    “那有劳师兄了。”泽七本打算算上自己和泽九刚好两个人，但他见泽三似乎去意已决，也便不再说什么。左右师父的意思两人三人皆可。
    其他几人自然也默认了这种结局。
    重乐一共二十几位正式弟子，年纪最大与最小的相差二百余岁，平日里来去匆匆，有的甚至都没见过彼此，感情不深，也在情理之中。
    泽七遂带着泽三泽九二人一同去库房领了些回元丹分给诸人，算是这次意外的补偿，如此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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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心殿。
    得到教诲的重一对着妄悔老祖郑重行礼，随后起身离去。
    待到重一离开清心殿范围时，一直寂静无声的偏殿走出一人，正是重一以为早就离开的重芜。
    “你看如何？”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妄悔老祖睁开眼睛，意有所指。
    刚刚重一自求外出历练寻求消除心魔之法。从这一点自是不难看出他对自己心魔产生的原因是有所了解的，甚至他还知道该怎么去尝试。
    不过，自从重一踏进清心殿起，妄悔老祖就能感受到重一满心的衰颓，这是他没料到的。卦象显示重一前途远大，但见到重一的一刻他却觉得有什么不对，果然，再次推算之时，重一的未来已经掩盖在一片迷雾之中，不可窥测了。
    如此，便不能把一切都寄托在重一身上，妄悔老祖把视线缓缓移向重芜。
    “弟子愚钝。”
    “你哪是愚钝，你是不愿意罢了。”妄悔老祖长叹一声，“罢了，不说这些，我让你准备的事情如何了？”
    重芜低着头，无言地跪在妄悔老祖腿边，借这种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妄悔老祖自然是明白这徒弟的意思，但如今不比以往。他大限将至，虽有一丝可能逆天而为，重获生机，但修炼到他这个地步，如何不懂此举有多危险，若是一个不好，怕是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身死道消，连汇聚了无数人心血的玄一门都有可能保不住。奈何此时涉及天道法则，不能透露给其他人知晓。
    况且，与天道相争，胜算又有几分？他自己也没抱多大希望，也就不必累带着其他人与他一并失望了。
    “照我说的去做，重芜。”妄悔老祖的话里带着不容拒绝意味。
    重芜伏在妄悔膝间，泪水无声的滑落鬓角，声音几不可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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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魔起于何处，必终于何处。
    重一默默思索着妄悔老祖告诉他的话。这和他在藏经阁查到的内容核心意思大致相同，不外乎是说要从心魔的根源处入手除掉心魔。
    问题就在这里了，若是问题的根源那么好处理，又怎么会拖到能滋生心魔的地步呢？
    这是个近乎无解的难题。
    他的心魔因泽炎之死而生，岂不是说要泽炎活过来才能消除？
    太荒谬了！
    一般修士与普通凡人并无差别，身死道消，神魂消散于天地间。唯有元婴及元婴以上的修士，能够通过元婴离体夺舍他人的方式获得第二次生命。但也只有一次机会而已，夺舍一次之后，就无法再次借助同样的方法夺舍他人。并且，夺舍成功的概率并不大。一则，可能你根本不会机会夺舍就被杀死，二则，被夺舍之人的神魂一般不能太强，否则随时可能反杀，三则，有一种符箓可以有效的击伤外来的神魂。这是天道对修士的限制。以上种种原因，导致修仙界夺舍之事少之又少。
    不过，万事总有例外。重一在藏经阁中翻阅了诸多典籍，其中有一本提到过通过某种邪法夺舍成功的案例，可惜，这种阴邪之术是不被修仙正道认可的，早已失传。
    罢了，不想这些了。
    泽炎已逝，牵绊已断，这世间再无留恋之处，待到此事了结，便闭关追寻大道。这些年他兢兢业业，无时无刻不担心意外的到来，如今，也不必在意了。
    “凤凰。”
    “咕。”一直在待命的泽炎变成坐骑的模样，身披红羽，体型巨大，半伏在重一面前，示意他上来。
    泽炎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他一直以为的凤凰崽子其实已经有成年形态了。灵兽通常只有一个形态，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像凤凰这种能够自主在幼年形态和成年形态切换的，泽炎没见过几只。
    好吧，可能是他孤陋寡闻了。
    想来也是，长翅膀的一般是坐骑的首选，速度快并且在飞的话不会对其他人产生太大影响，不过，即使如此，坐骑的体型一般多都很巨大，如何安置是个问题。虽然可以自行召唤，但是难免耗时有些长，确实有些秘法可以使体型巨大的坐骑变的体型小巧，方便携带。
    不过以前师叔从未乘坐凤凰出行，泽炎也就无从了解了。
    重一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凤凰，很快平静下来，跃至凤凰背部，“西行至祁洛山。”
    泽炎眼珠一转，应声腾空而起，扶摇而上。
    短短数天就到了祁洛山附近，泽炎颇为惊异，竟然如此之快。要知道，他之前历练时，还没到达祁洛山附近，就走了大半年，他觉得，若是从前自己全速赶路，不算上中途休息的时间，从宗门到祁洛山也要两个月，如今这才不过十天左右就到了。这速度，也怪不得高品质的坐骑在修仙界如此之受欢迎了。速度足够快，又不必浪费自己的精力，实在是方便得很。
    泽炎依照重一的吩咐在距离祁洛城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此处正是祁洛山下一处密林。
    祁洛城位于玄一门和齐天宗的交界处，距离宗门已经很远，泽炎修为尚浅，历练也只是在玄一门的范围内走动，对位于玄一门边界的祁洛城并不熟悉，不知这里情况。不过，既然是重一的命令，他自然不会质疑，依言停下。
    二人，哦，一人一鸟在林间找了个安全些的山洞，停下来调息打坐。
    说起来，泽炎确实累了，一路上他们只停下来休息过两次，每次半天。好在有足够的回灵丹，每次泽炎露出疲态，速度下降时，重一便找地方休息喂他几颗回灵丹，就这样，一路来到了祁洛山附近。
    算起来，泽炎也是时候要休息了。
    重一放出威压将附近的猛兽驱逐出去，又在山洞附近布下阵法，谨慎的查探过四周情况，确认一切无误，方才放下心来。
    一回头，自家那只恢复了幼年体型的凤凰崽子正在他身边探头探脑。
    大概是饿了吧，重一想。
    泽炎从空间法器中拿出一玉瓶，倒了些许回灵丹在掌中，蹲下身，“来。”
    看着小凤凰乖觉地啄食他手中的丹药，脑袋一点一点的模样，重一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笑意，却又转瞬即逝，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明日，他要去会会祁洛城里的那个人了。不知能不能从那人手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说来，同被称作不世之才，两人却从未交过手，他也不知明日结果如何。
    重一想到自己的情况，遂不敢大意，坐下调息，力求明日是最佳状态。毕竟，明天的结果，关系到他能不能得到一份强大的助力，而这，可能是一切的关键。
    如今的他，已经没有足够的理智和冷静去慢慢查清一切了。如今，有更好的办法，只不过，捷径，不是那么容易走的，总要付出些许代价。
    泽炎很快调理完毕。师叔喂给他的回灵丹是宗门里的炼丹宗师特地炼制的，比普通的回灵丹效果好得多，并且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叠加使用，加之这具身体又有神兽血脉，自是灵力浑厚，调理一段时间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前几次泽炎调息完毕的时候，师叔都在一旁等着出发了。而这次，泽炎调息完了之后，睁开眼睛发现师叔还在调息，一时有些惊讶，难道师叔的心魔又发作了？这可怎么好。
    泽炎自顾自烦恼着。
    他是不知道师祖和师叔说了什么，有没有找到解决心魔的方法，毕竟他只是师叔的坐骑，他只是一只凤凰崽子，他又不能开口问。
    泽炎郁闷地在一个靠近师叔又不打扰师叔的地方趴下来，为师叔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