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3章:奋斗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7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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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饱饭后,我对着任东闲扯:“你干嘛没有……哦,我记起来了。你这周末拿钱所以不会宿舍,那你为什么会有钱买手机?”
    任东皱眉,半天没答应,让我尴尬地够呛。
    “你这是尬聊吗?”
    “呵哈哈……你真的是。”我手指点了点他,然后关掉了电视,去了内屋。
    “这有一本《本草纲目》,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哦,对,还有一本皱皱的《山海经》。”我拿出两本书,往客厅走去。
    “只要是书就可以,电视里的那个新闻台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太多水了。”
    我一抛,两本书硬生生框到了他的两条腿上。
    “噢!你干嘛用扔。”他痛苦地捂着自己腿根。
    “哈哈哈哈!活该你!”我三两步到他面前:“哥摸摸?”
    “滚吧你!”他推搡开我,乐着说:“你就不晓得克制一下,老是跟我开这种玩笑。”
    “哟吼!不傻啊,妞,给爷笑一个!”我学着他的模样,端着他的下巴。
    “胡子扎不死你!”他下巴小鸡啄米似的,点着我的手指尖。
    “噗……怎么效果都不一样!我们是一个世界的吗?”我赶紧撒开手,坐在他的对面沙发上。
    我对着他,看他认真翻着书,突然有点好奇问:“你都是怎么奋斗到这种成绩的?能告诉我一下吗?”
    任东微微抬额,又跟狼一样盯着我:“听了没多大用,你难不成还能平步青云?我瞅得你这幅德行!没几天准放弃。”
    我不屑地甩了甩手:“那都是意外。”
    任东终于平视我:“都没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初中的时候遇到一个特别好的老师,初二那块给我就给调过来了。我就一口气坚持到现在。”
    “果然学霸就是学霸,好菜都是需要调料包的。”
    “什么意思?”任东坏笑:“我是谁的菜?”
    “你老师的菜!”
    “滚!”任东没好气说:“你都看过人家的身体了!我从来没让人看过的!”
    我眉梢动了动:“他们有想看过吗?”
    “没,没人感兴趣。”
    “额……”
    任东忽一叹气,让我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你干嘛这样?”
    “我明明很温柔一个男生,为什么就是没人喜欢,没人疼我!你不疼我!”
    我“噗嗤”一下,笑得不能自已:“你这人跟头牛一样,怕不是对温柔有什么误解?不说你是重坦我都不相信!”
    “请务必忽略这种小细节,我还会缝针的好吗?”
    我皱眉:“怎么?缝针?”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件事,我感到脸都有点热。
    “对的,我还是个心灵手巧的男生。”
    “滚!”我把沙发枕兜着扔到了他的头上:“我去刷牙了,早上起来好像忘记刷牙了。”
    任东懒懒的目光看向我:“我也要刷。”
    “等下我给你买刷牙工具,你先看书。”
    “哦。”
    洗完牙齿后,我就关上门出去了。太阳这时候不要命的瞧着我,仿佛是一见钟情,非要把我晒死跟他双宿双飞。
    我叹了口气,自然是宁活不从,回去又把帽子带上了,才敢出来。
    天气闷热的让我难受,左肩的伤口虽然结疤了,但是却仍然隐隐有点痒。
    “嘘……热死老子了。”我单手叉着腰,一顶黑色棒球帽被我压稳在脑袋上。
    带着一股暖风,我踏入到扭曲的空气中。
    “老板,你这牙刷杯子多少钱。”
    “杯子二十,牙刷五块。”
    “太贵了吧。”
    “你应该已经工作了吧,怎么还穿着校服。”卖东西的老板边用蒲扇便对我说。
    我摇头:“不是。我这才二十三块,你看看这……”
    老板扫了我全身上下一眼,摆了摆手:“算了,你拿走吧。二十三就二十三。”
    把临走前兜里带的二十三块全部交给了他,我压着帽檐,手里揣着牙刷杯子,下了一层小阶,就冲着我家方向慢跑回去,风把我的脸刮的难耐干燥。
    当我要回到家附近半公里处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乞丐,正靠着拐杖一家一家的乞讨。他衣衫褴褛,皮肤晒得黑黑的,骨瘦如柴,看貌是六七十来岁。
    “我说了!别在我这杵着,你找别人要去!”一家人语气不善地冲着这位老人家怒吼,接着若无其事回了房间。
    老人身体快吃不消了,杵着拐杖的手开始颤颤巍巍。我看到他一步明明可以走好几厘米,却挪着缓慢走,低头用手揩了揩自己的眼睛。
    我看不下去了,刚想走过去,却止住了脚步。
    老人的脚步变得稍微正常,但是他佝偻的腰却是依然不直的,或许真就永远这么佝偻着乞讨下去……
    去了,又能干什么呢?我身上没钱,而那五十万还没取出来。我帮了他,能够帮多久,他丧失的自尊,真的会因为我帮助他而好起来吗?不会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所要承受的,一件事都不会少。
    老了以后,真的可能就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哎……”我低头无奈叹了口气,接着还是顺着自己的道回了房。
    任东看见我进来,该是自己的神态太严肃沮丧,他便问:“你怎么了?”
    我笑得牵强:“给你买牙刷了呗,还能干嘛。”
    他见我不怎么说,也不追问了,就起身帮我把袋子拿走,放到浴室,自己洗牙去了。
    由于房间内外开了窗依然那么热,而且家里估计比外面闷,我一甩开自己的上衣,就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
    赤着上身,感觉根本降不了温,但是好比穿上,不会给汗水贴着衣服。
    “诶……如果我以后,会不会也像他一样。乞求别人给一条活路,乞求……帮忙。”我抿紧嘴唇,侧头盯着桌案上的两本书。
    ……
    “那个,老陈,你有没有钱啊……不是。别,别,别,怎么又挂了。”老头子对着电话拍了拍,垂头丧气按了下一串号码。
    “喂!诶!是哥吗?”他突然之间仿佛有了几分希望,对着虚无的空气喜笑颜开:“不是的,我就是暂时情况有点急。你要装修房子啊?你也要上学啊?哦,哦,哦。”
    我亲眼看着他的眼神逐渐暗淡,浑浊,仿佛是无尽的黑洞,刚来的希望,全给沉沉拖了进去。
    小时候的我用稚嫩的手摸了摸他的手,却能感觉到他的温暖还有难受:“爸,咱们别求他们了好吗?我不读书了,不读书啦,不读也可以生活的。爸,咱们……”
    那时候的我停止了继续说话,只因为老头子哭了,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仍然记得,那天他用手狠狠揉了揉我的头发:“傻孩子!怕什么,天塌下来,有爸爸给你顶着。”
    “可,爸,我真的不想读书了啊!在这里真的挺好的。”
    “唔。”他似乎迸出了一声呜咽,随即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径直去了厕所。
    ……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我轻轻哼调,闭着眼睛舒缓自己的心情:“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怎么,怎么,怎么会有……呵额额,呵额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那么愈来愈难受,愈来愈难受。
    我狠命地用拳头戳着胸口,不知为何只想把心脏拉扯出来。
    ……
    “嘿嘿嘿!来咯,CD搁在这,爸给你听听碟。”
    “好啊!”我兴高采烈地看着他,他放上了光碟。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那首邓丽君的歌,外加一首甜蜜蜜是我们两个享受到的最美的歌曲,只因为下一刻太过于悲痛。
    “什么!怎么会?病情不可能恶化的,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那老头子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他跺着脚,来回走。音响声音太大,我贴着门不能够听清,那时候,怕是我的第一次胸闷抑郁,我知道了她可能是凶多吉少了,凶多……吉少……了。
    于是那天以后,入了深夜我都没有看到老头子回来。
    家里依然播放着邓丽君的歌,还有一些其他歌手的歌,欢快的节奏,动人的音乐,仿佛飘忽云间快乐的声音,却是夹杂着一个小男孩的哭泣……
    “儿子啊……”
    第二天的ICU病房内,我见到了光秃秃的母亲,她的身上只一套白色的衣服,只一个白色的枕头,只一床白色的被套,整个人只呆在整一个寒冷纯白的病房里。
    我听了一晚上的光碟,一晚上的歌,精神涣散,双目无光,没有泪地单单埋头在她的身旁。
    记得那日揪紧的床单,当我起身放手后全是褶皱无法弄平。
    她就那么走了,在最后一个关头,她哼着一首调,哼完后对我说:“你是个男子汉,不用哭,也不会哭。一定要好好坚,坚强……”
    话都没说完的她让我懵了好久,直到被医生带离了病房。
    我爸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恨他,恨他没有回来看我和她。
    只记得那个让我撕心裂肺的画面,是一个陌生的叔叔带我回到了家,看到了爸爸手上缠着的绷带,他眼眶红透的扭头看着我:“儿……”他没有说出下一句话,只是扭头没有看我。
    好几天这样,也又持续了好几年,他都一蹶不振,每天每天酗酒,每天每天干着那些本不该他干的事。他在麻痹自己,可我却不能够麻痹自己。
    那时候我上了六年级,给让人欺负了。
    不知道,也不晓得究竟怎么了。他没有安慰我,只是在用力摔破瓶子,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你是脑残吗?他欺负你了你就让他欺负?啊!废物儿子欺负老子没本事帮忙是吗?啊!你个小残废!”
    我当时懵了,真的懵了,无言以对。
    也至于后来他醒酒后却又换了一套绰词,教育了我之前那句话。
    好些日子,爷爷搬进来了。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慈祥的人,却在没几天中风了,又几天死了。我记得那时候跟在那混账爹后头,眼睁睁看着他酗酒在雨中背着爷爷去了医院,本就额头有点小烧,后面彻底烧坏了,这才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
    又是后来,他稀里糊涂欠了一堆债……
    我衬着额头,低着首,拼了命的眨眼,要把所有水挤回眼里去。
    “你怎么了?”任东出来看着我,微微张了张嘴,说:“哭了?”
    “滚!”我沉声警告他。
    “抱一个。”任东就这么抱住了我。
    沉了沉气,我冷冷看着这个傻子:“热不热啊!你是要用体温把我煮了吗?”
    任东脑袋塞到我肩窝上:“嘿!”
    “砰。”一声轻微的闷响。
    “……”
    “嘿咦!”
    “砰!”比刚才稍微大点的闷响。
    “……”
    我右手掰开他的脑袋:“你傻不傻啊你!”
    任东起开,捂着胸,还挪了挪:“我好痛苦!啊!我的头痛,我的心!更痛!”
    “……”
    他坏笑张开怀抱,看着我:“来,给你抱个。你使劲往我这砸,脑袋哐哐哐往我这怼!”
    “神经病!”我白眼送他,起身往他受伤的手上拍了一下。
    “你欺负我!”他看我,嘴里呲着气,又是可怜唧唧地装单纯。
    我凶着向他说:“你要是下次再这样,老子送你去投胎!”
    都什么人啊,长得跟熊一样,一天到晚跟我这卖萌……
    当初极有可能是我做错了,我拍着脑袋,重重“哎!”一声,去了内屋躺着看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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