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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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过就草草说了几句就嫌累,眯着眼重新缩回被里,自顾自地歇了。

    尹知秋偏头看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将游若归贴在脸上的碎发拨开,重新掖了被角。他自己呆坐了一会后起身想去熄了烛火,听见身后人开口。

    “皇上下昭不许我再回京,我想他不会来找我的。”游若归两指搓弄着被单,背对着尹知秋说。

    “你要是说喜欢我,就随你愿吧。”

    刚伸出去的手因主人的震惊不小心碰到烛焰,烫的抖了一下。尹知秋盯着自己手上红的那一片,略带迟疑地道:“我还能入京,我可以代你去找他。”

    身后床榻传来游若归闷在被中的嗤笑声,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里怀疑如果不是自己真的喝多了,那可能就是尹知秋真的傻。

    “你刚才尝到的血味,是因为晏安给我下的蛊。”

    游若归一翻身带笑看向尹知秋,说时还出乎意料地带着隐隐的快意。

    “什么?!”

    “这虫子迟早将我五脏六腑钻成个筛子。”游若归皱着眉头拍掉尹知秋扑过来揪住自己衣服的手,还有闲心打趣他:“没事,以后我死了还能用我筛米,多好。”

    “游若归!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怕死?!”尹知秋尾音颤抖尖细,显然是被吓得狠了。

    “我不知道。”

    游若归撑起上身死死盯着尹知秋,眼中满是血丝,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地从牙缝中挤出来。

    “但我知道我娘我爹我挚友我手下全都在那边等着我,我凭什么为他一人活在这里!”

    “……”

    尹知秋眉心动了动,想说的全被他一句顶在了喉头,他垂眼别过游若归的目光,烛火恰时燃至尽头,灭了去。

    再当尹知秋开口时,梗在喉咙的话语早已沙哑的发涩。

    “那你再加上我,为了两个人活在这里,行吗?”

    今夜的月亮是红的,月光透过窗棱射在尹知秋端来的小盆中,水光明晃似血。游若归就盯着那一盆的水出神,也不去回尹知秋的话。

    出神间整个人被尹知秋拥入怀里,对方的手臂正巧好死不死地重重压在游若归脊背上,疼的他又暗骂了尹知秋几句。

    这人搂的死紧,仿佛生怕游若归把他挣脱了似的。所以游若归也只是在心里痛骂了他一顿,没把他推开,后背虽然疼的厉害,但好歹身体还算暖和了过来。

    “我也知道我没那么大能耐。”尹知秋下巴搭在游若归肩膀上,说话的时候一戳一戳的。

    “我知道你身上疼……那正好这烛火也熄了,我夜里本来眼神就不好,今天陪你喝了酒耳朵也不好使……”

    “我听不见也看不见,就陪陪你。”

    冷风从门窗缝隙中灌入,他听着耳边那人吞吐着说话,罕见的重新感觉到了许多年都未再曾有过的委屈。

    像是学堂里被欺负了的孩子被母亲抱在怀里安慰时一涌而上的泪水,瞬间淌了满面。

    他跌跌撞撞在这世上活了二十余年,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费尽心思的去顾及他那固执可笑的自尊,以一种笨拙却执拗的方式将他拥入怀里。

    意识瞬间决堤,醉意和困意同时翻涌,游若归半阖着眼,借着最后的清明将话从舌尖叹出:“可惜你不是他。”

    如愿的感到搂住自己的双臂僵住,满心热忱犹如被泼了冷水,环绕着自己的温度一点点凉下来。

    游若归说话时恰巧有一滴泪水沿着唇角淌入,归于黑暗的最后尝到的仍是只有咸苦。

    这一觉可直接睡到第二天晌午,游若归揉着脑袋爬起来时刚睁眼就被身边那人吓了一跳。

    “你可真闲。”

    游若归嘴角抽搐了几下,还是想怼他。尹知秋本来坐在一旁躺椅上看书,听见游若归说话就放下手头东西起身走到他旁边。

    “是我上午忙完了刚坐下而已。”

    尹知秋站在床边对他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看着面前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爷。

    “那便请大人更衣,今日有一妇人说是要上报冤情,也请大人前去定夺。”

    掀被起身的手一顿,游若归满脸惊诧地抬头看他道:“这也要我去管?”

    “嗯,大人不知。咱这地小人少官自然也少的可怜,都是谁有空谁去干。”尹知秋吸了下鼻子,状作无辜。

    “……行。”

    虽说是不怎么情愿,游若归还是揉搓着乱成一团的长发下了床,余光瞥见尹知秋沾了墨迹的手侧时还打趣了他几句。

    纵使皇帝亲自澄清,但也总有人嘴碎,一传十十传百的将事情传了出去。

    于是此事就被京中众人传为笑谈,酒肆闲聊间总会被人提及。说这王爷活的真窝囊,自己都未娶妻纳妾,反倒爱去管人家老师的闲事,最后不得已天子都嫌他伤风败俗,就被发配到穷乡僻壤。

    酒桌对面有人搭腔,说是他们俗人不懂,这是富贵人家的癖好,见不得人好。仗着自己权贵,非要去插上一脚,你看这些强抢民女的,那个不是流氓或是富贵子弟干出来的?

    后来整桌恍然大悟般齐声大笑,笑声震的一旁锦衣人头晕。

    先前来时众人都知小王爷不过在此落脚,谁都不敢去劳烦。现在游若归可看出来了,真是见识了这岭淮确实人少的可怜,一个人顶三个使。

    白日里尚且过得充实,这刚入了夜尹知秋就找不见游若归的影了。

    这人不知道从哪寻了几坛烈酒来,又把自己灌的神志不清,跑到衙门房顶数房瓦。

    一次两次尹知秋入夜见不着人会慌神,等几日之后他也不去到处找人了,就轻车熟路地往酒庄走。见了老板打声招呼,不用张口就知道人去哪了。

    “岭淮王先前说要去镇西潭,要不大人去找找看?”

    尹知秋点了点头,转身上马前去。

    那人醉的一次比一次过分,自己每次去都被对方身后浓烈的酒味熏得皱眉。

    这人前夜醉的越深,第二日白天就越正常,大小事件一一过问,处理的井井有条,之后当夜里喝的酒就越多……周而复始。

    他还知道这人身体早已不堪重负,蛊虫入体本该不会如此严重,全是这人自己糟蹋坏的,任其在肺腑肆虐。

    游若归今日从酒庄出来,将酒坛系于马肚上,刚才听闻有人说镇西潭的梅花开了,也就来了兴致。

    后来在路上无事就一坛一坛的饮着,等到了地也迷糊的不剩几分清醒。

    他跌跌撞撞地挨着潭边走,正巧瞥见一侧盛开的梅花。低处的花都被虫兽啃了,游若归眯着眼睛笑了笑,就想跳起来去够高处那枝开的最艳的。

    可又在落地时失去平衡,整个人向镇西潭中栽去。潭中结了一层薄冰,被他跌入时撞碎。

    一瞬间整个人就这样浸在冰寒的潭水中,呼吸依靠本能滞住,他喝的酩酊,倒也没觉得水有多砭骨。

    在潭中睁开眼,透过重重水光模糊的望向那层冰雪,薄薄的一层竟然还能隐隐约约的透进月光。

    真好,跌下来的之前没忘了把花揣进怀里。

    可不能把花冻怏,要不然送去京城后就不好看了。

    恍惚间有手从上放伸下,被来者扣住衣领一把拽上了岸。

    游若归上来时呛了一大口水,伏在岸上直咳,依稀听到身旁人呼吸也同样混乱。

    “你怎么就不能珍惜着自己的生命些?!”

    “我挺珍惜了,没有去自己找死。”

    “你这叫没去找死?!”

    游若归被尹知秋罕见的火气搅的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更晕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不解地看着他。

    “我只是摘花不小心摔下去了,你看。”

    说完话从怀里把打湿了的花枝从怀里拿出来,示意自己真的没有撒谎。

    “别气了,有你的一朵。”

    然后游若归又迷迷糊糊地从折下来的树枝边角上取下来朵被水打湿后花瓣黏在一起的梅花,如壮士割腕般塞在尹知秋手里。

    “走,回去。”尹知秋攥紧了手中白花,从咬紧的牙缝间挤出几个字。解下外袍将游若归整个人桶状地拢住,横扛上马带他回去。

    等回去后尹知秋刚松开手,游若归就急切的翻身下马,踉跄地被下人搀进了里屋。

    他想把花枝放到烛火旁边想把它烤干,奈何手指因寒冷而不住的抖,终是脱手掉入烛芯中化为了灰烬。

    尹知秋进来时命人去烧上热水,伸手将打开的门扉关上,又拿了件棉被把游若归整个人裹起来。

    “大人别闹了。”

    他皱眉看着他发梢上凝的细碎冰凌,帮他一点一点擦掉。见对方好似又想伸手去烛焰里寻的意思,忙将他手一把压下去,拢进被里。

    “大人……别闹。”

    他把半张脸捂进被子里,闷闷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哄孩子般的意味,搂着游若归的手又紧了半分。

    过了半天尹知秋奇怪对方没有反应,抬起头来侧脸去看时才发现游若归竟然就着他的力缩进被里站着睡着了。

    尹知秋弯腰将这个春卷样的人打横扛起来,放在木椅上。从一旁火炉旁取了早被烤暖的干净衣裳,驾轻就熟地为游若归换上。

    手在给他整理衣领时停住。

    这人由脖颈皮下蔓延出一道道红丝,像叶脉般顺延着脊椎一路向下。

    尹知秋垂眼看面前睡得正熟的岭淮王,无端地生出悲悯之意,几分为己其余为他。

    锦衣玉食的小王爷曾几何时受过这种苦痛,不愿耐着受着,就借酒来镇压。痛是压下去了九分,可是该伤的一样少不了。

    尹知秋把他放上床裹了好几床被子,又差下人送来几个火盆,绕着床边不远不近地摆上,再将打湿的花枝拿过来为他烘干,轻放在他枕边。

    唯独将他先前所赠尾枝上的那朵揣进了袖口。

    游若归向来随意,偷懒打诨早就做惯了,他掰着指头算了算,这几个月他确实也没怎么闲着,该干的活和不该干的活都去干了,于是他就心安理得地打算缩在屋里赏点字画什么的消磨时间。

    他翻箱倒柜了半天好歹才翻出来一副山水画,而且还年代久远,纸张都泛黄了。

    但有也好比没有的好,游若归刚一拉开椅子坐下,就感觉到胸膛中心有些许闷痛,还未来得及反应时鲜血已从喉间喷涌而出,尽数淋洒在那面前的山水画上。

    本想试图用手将嘴掩住,逆流的血顺着鼻腔又从指缝间淌下。

    他有些颤抖地松了松紧捂住嘴的手,盯着画上的墨迹与血迹看。

    忽的想起了十几岁还是孩子的时候,也是调皮,将浸满墨汁的毛笔往太傅的脸上甩,非说要给他描眉。

    那人当时也就横眉冲自己一瞪眼,称上两笔浓黑的墨色,出奇的搞笑。

    他盯着纸上血迹看了很久,觉得当时晏安神情好笑,自顾地笑的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发抖。

    忽而笑出泪来,和着血与墨狼狈地抹了自己一脸。

    “为什么不服药?”

    门扉轻响,来者踏入屋内。

    游若归吐尽残血后反而精神好了许多,他轻咳两声用舌头舔去了嘴角的血迹,也不转身,指尖碾着画上溅那星点红斑,引着绘出了朵红梅。

    “不愿服,跟你较劲呢。”

    他说的坦白,把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你现在怎么样?”

    晏安眉头从进门起就没舒展开,眼底一片幽暗。

    原本以为自他醒来单鸣琼就告诉他解药已经被游若归拿去应当无事,外加皇帝恩典恕他一命,也没再追究。

    可后来又收到从岭淮追来的一封信。

    “很好,苦情计演得很成功,你很容易上钩。”

    “什么意思?”

    游若归撑着桌子起身,两指举在眼前,带笑撮着上面血墨道:“这样才有理由差人写信,能引你过来。”

    “尹知秋很懂事,说给你写信就给你写信。”

    之前见他还未办公前就在手上沾了墨迹,心中差不多有了数,晏安这趟前来正好坐实了猜测。那他也不妨顺水推舟,骗就骗个彻底。

    “你也真敢孤身一人来这里。现在这是我的地方,你想回去也晚了。”说时他长腿一迈,伸手揪住晏安衣领将他往自己这一拽。

    可惜高估了自己现在气力,反而往前踉跄了一下。没料对方竟同时伸手一揽,将自己牢牢接入怀里。

    收入臂中时明显感到怀中人瘦削了许多,抱着都硌手:“胡闹。”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寂,游若归没说话,晏安也不想开这个口。

    最后还是游若归开口,声音嗫嚅,带着些许不甘愿:“晏安,我不想去求单鸣琼。”

    “你也答应我,最后陪我去个地方吧。”

    晏安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些什么又给生生咽了回去。舌尖一转,吐出了两个字。

    “去哪?”

    “扶风。”游若归推开晏安后退几步,看着对方眼睛说道。

    他一直很喜欢扶风这个名字,若是连风都能与之相扶,那得需要多缱绻的温柔。

    所以他最后还想去一趟扶风,想去把晏安带去给娘看看,也去见见佛祖,问问他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们还能不能见上那么一面。

    几日后二人抵达了扶风,游若归终是站在了玉雕的佛祖和菩萨面前。

    佛祖是新铸的,菩萨未变,就是应该是小和尚淘气,在玉净瓶里放了枝未绽的梅花,

    门口传来小和尚吵闹的声音,几年过去这小屁孩身高倒是蹿了不少,就是馋还是一样的馋。

    今早上大老远就看游若归晏安上来了,嘚嘚嘚地倒腾着小短腿跑了过去,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游若归上来时事先准备好的糖葫芦。

    这小家伙头上虽然没半根毛但这记性还挺好,见游若归就叫哥哥,哄来一串糖葫芦。

    含着糖葫芦看见他身后跟着的晏安,口齿不清地唤了声施主好。

    膝盖下垫子软和厚实,游若归跪在垫子上想起来自己上次跪的腰酸腿疼后好像随口跟长老念叨了几句,没想到被人家记挂在了心上。

    他双手搭在自己腿上,抬着头也不看佛祖和菩萨的脸,就单单盯着菩萨翘在一旁纤挑的指尖。最后盯的眼睛干涩不堪,重重阖了双眼,俯身下去双手撑于肩下,额头触地。

    继而他缓缓起身,转身看向身后晏安。寺门半敞,有光散进来,小和尚今天应该又偷懒了,光束中有粉尘的荧光闪烁。

    晏安负光也看着那尊菩萨像,凝视几秒后上前三步,在游若归身旁的软垫上掀衣而跪,同样郑重地行了一拜。

    两人都未言语,晏安从见了这尊玉像心里已经大概明了了,外加传言也听说过一二,猜也能猜出来。

    这一拜确实是实打实地该拜,祈求游若归母妃不怨不恨,佑游若归自此无恙。

    他再抬头时恰好看见瓶中的花枝绽开,游若归也恰巧将目光移去。

    花瓣在带有星光般的阳光拂照间一片片舒展,游若归怔愣地看着,一时间心脏震颤到四肢发麻。

    半刻后掌心忽的一沉,游若归勉强从震惊中找回几分清明,垂头看向自己垂在一旁的左手。

    一个与几个月前单鸣琼给的木盒无甚差别的小东西。

    “不用去求她,我也有。”晏安跪在他身旁也也看着游若归手中的木盒,神情同好几年前一样,唇角勾着隐约笑意,对着他说话。

    “我来之前单鸣琼还问我说了几句话。”

    “我答他其实小王爷心地不坏,就是冥顽了些,任性了些,小孩子心性,也就随他了。”

    “如果我此行死在岭淮,也是我当初没教好,咎由自取,不怪他。”

    晏安说时游若归就定定地看他,看着他笑意舒展,看着他眉尾的那一星红痣。

    游若归将木盒托于掌心,用食指与拇指一拧一掀,把盒子倒过来往手中轻扣,盯着手中药丸看了半晌,仰头服了下去。

    药进了嘴才觉苦口,他皱着眉头忍了半天,最后瞥眼看见身旁晏安偷笑,心里顿觉不平,往对方身上一扑,吻了上去……

    再到后来,几年过去尹知秋也娶了妻,邀了晏安和游若归参加婚宴。

    宴散回府游若归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非要迎晏安入门。

    晏安本来看书,被他扰的烦了也只好先把手头事情放下,托着腮偏头端详了他半天,笑道:“我倒可以娶你,嫁的话另当别论。”

    “凭什么!”

    游若归横眉呲牙一瞪眼,宁死不从,一刻不停地嘀咕着,非要让晏安入自家族谱才好。

    晏安也就托脸看着他闹,懒得再跟他再幼稚的吵闹争辩。

    当初他觉得,他们一同经历了这么多生死无度,嫁娶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早已无关痛痒。

    但到后来他才发现,当开始在意、谁嫁谁娶,在意平日里鸡毛蒜皮的争吵时,

    才是真正千帆过尽后的平安喜乐。

    游若归闹腾了半天,也累的不轻,趴在一旁懒得动弹了。手指把绒被戳的一个坑一个坑的,手动的同时嘴巴还不停。

    “你说你后来怎么就喜欢上我了呢?”

    晏安翻书页的手顿了顿,嫩黄色的纸张被他折出了细小的折痕:“自捡残花插净瓶罢了。”

    这家伙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功力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游若归磨了磨牙,最后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再与他梗着脖子争辩。

    “太傅就是太傅啊,这肚子里有文墨的人还是不一样。”

    晏安将书一合,走到游若归床边坐下,两手将绒被一抽,将他整个人囫囵个地蒙成了一团。然后隔着被子附在他耳边说话。

    “要是以前你定会回嘴,讨回些嘴上便宜的。”

    “现在也算孺子可教。”

    游若归被被子蒙了起来,缩在里面垂了垂眼,暖意从眼尾晕至嘴角,所以声音传出来时还带有七分的余笑和三分喟叹。

    “可教就好。”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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