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苏里和尚若涛共赴相亲会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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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相亲的日子,尚若涛仔细打扮了一番才出门。
    相亲大会设在一座花园里,连着一家大歺厅,歺厅里有饮料供应。花园门口张灯结彩,洋溢着热烈的喜庆气氛。尽管报名费高昂,但参加的人数众多,父母们都经过精心打扮,脸上挂着紧张兴奋的神色,有的带上儿女,有的带着儿女的大幅彩色相片,男相女的站在左边,女相男的站在右边,整个花园像个大廟会似的挤挤攘攘,红火热闹。
    尚若涛挤过人群向歺厅走去。歺厅里坐滿了人,她好容易才找到36号桌,一位男生坐在桌旁,边喝着咖啡,边看着一本学术杂志,他正是她要见的人。
    “哥们儿,是你哦!”尚若涛重重地拍了他肩膀,说道。
    那位男生面前站着一位剪了盔形短发又染成红色的女生,唇边有一粒黑豆大的美人痣,戴着玻璃瓶底似的厚眼镜,上身是一件橙红色的外衣。正当那男生一脸错愕而说不出话之际,尚若涛已经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是。。。。。。。”那位男生问道。
    “我就是尚若涛!”
    那男生滿脸疑惑,说道:“不是吧,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
    “你、你不是尚若涛吧?”
    “谁骗你了,给你看身份证!”尚若涛打开馬桶式的提包,在里面翻找着。
    “你、你找错人了吧。。。。。。”。
    “沒错,这不就是你吗!”尚若涛把他的像片啪地摔在桌子上,並继续埋头在包里面找身份证。
    那位男生从杂志中取出一张照片,看了看,又瞄了瞄尚若涛,说道:“你肯定找错人了。。。。。。。”
    “这么个大活人,能有错吗!你別看我的眼镜厚,就以为我是瞎子呀!对了,告诉你哦,我我今天可沒有带套,你带了吗?”
    “什、什么套?”
    “你不是脑残吧,当然是避孕套哦!沒带就赶紧买去,別到时候滿地找!”尚若涛头也沒抬地说道。
    那男生站了走来,说道:“你慢慢坐,我有事先走,你慢慢坐,慢慢坐。。。。。。”,说着一溜烟地跑了。
    尚若涛也站了起来,迅速地向洗手间走去。。。。。。。
    在歺厅的另一头,六号桌边坐着于大姐-----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旁边是一位女生。当苏里出现时,于大姐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来了!”
    苏里坐下后,点了一杯咖啡,又让服务员给于大姐和那位女生添了橙汁,于大姐喝了两口便說:“你们好好聊,我有事先走了!”
    苏里和那位女生聊了几句见面话,那女生便问:“你有房吗?”
    “打算要买。”苏里答道。
    “多大?”
    “大約是两居室,七十平方左右吧。”
    “才这么小!告诉你,婚后我要和我妈住一起,她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不能扔下她不管!”
    “你妈要来一起住,我沒意见。”
    “怎么住呀?我妈要一间房,小宝宝又要一间房,你说怎么住!”
    “七十平方可能是小了点,但咱们挤一挤住沒问题。”
    “我可不想挤着住!”
    “那、那咱们可以考虑买个大房。”
    “你知道现在的房价吗?三环內的是四、五万,三居室起码四五百万,凭咱俩能买得起吗!兩居室都买不起还要买三居室!介绍人说你即將买房我才来的!”
    “对不起,我就这个条件,可能介绍人沒讲清楚。”
    那女生拎着包站了起来,说:“有车吗?送送我!”
    “对不起,我沒车,我帮你找辆出租车吧!”
    “连个车都沒有也来相亲,哼!”说着,头一拧便走了。
    当三分钟后尚若涛再出来时,紅假发、厚眼镜和黑豆痣已经不見,她低着头急急忙忙往外走,在歺厅门口那里与一个人撞了个滿怀。
    “师哥怎么是你?”
    “小尚,你怎么在这里?”
    “快走,到別的地方说!我老妈准在这里,她见到我非杀了我不可!”
    尚若涛把苏里领进了一家大啇场,在一间面包铺子的茶座上坐下来,很熟练地点了美国经典咖啡和乳酪蛋糕,苏里刚要付款,尚若涛立即说:
    “你给我打住!这间店的东西好吃,咖啡不次于星巴克,价钱却很实惠。”
    苏里尝了咖啡,说:“果然不错,不在星巴克之下。”
    “师哥,你也去相亲了吗?”
    “是,。。。。。。。”
    “怎么样?”
    “砸了。”
    “是你砸的还是她砸的?”
    “是她砸的,不,是我砸的。那你呢?”
    “砸了!是我砸的,我装成恐龙把他吓跑了!我妈要是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
    “你想砸也没必要装恐龙女呵!”
    “这可以见光死!师哥,你好像郁郁不乐!”
    “我是担心怎么向介绍人交待。”
    “你这是第几次相亲?”
    “连这一次是第五次。”
    “还不算多,我是第十一次,都是我妈逼的,我不去她就给我掉眼淚,你能怎么办?”
    “我呢都是老熟人介绍的,盛情难却。”
    “你是盛情难却,我却是亲情难违,咱们这些八O后活的都不自在。我很怀念大学时代,多么纯真,无忧无虑,真想再过校园的生活!我知道你是公派畄美的,是哪所大学?”
    “耶鲁。”
    “那可是名校!我没去过美国,那边好吗?”
    “怎么说呢,那是世界上最先进也最强大的国家,各个方面都很发达,我很欣赏他们的那种尊重个人自由和权利的精神,但我就是喜欢不起来!”
    “为什么呢?是饮食习惯还是文化差异?”
    “可能是后者吧,但又不完全是。我觉得从生活方式和精神文化的情调氛围来看,如果说美国和中国是两个极端,那么俄罗斯就是处于中间的,两个极端我都不喜欢!”
    “愿听其详。”
    “从文明和文化来说,如果说美国是西方文明和文化的代表,中国是东方文明和文化的代表,那么俄罗斯就是东西文明和文化的交汇处和交融点。”
    “这种提法很新颍,我是头一次听说。”
    “作为西方文化代表的美国人,他们的生活方式太过于自由而糜烂。而作为东方文化代表的中国人,他们(我指的主要是汉族人)的精神文化生活则又过于拘泥而欠缺多采,你只要看一下我们汉族人至今没有几首好听的民歌传世,就明白这方面的情况了。凡是礼教繁縟的民族,精神情感上必然拘束;在当代人们不繁文縟礼了,但又迷失于物质和功利,精神上贫乏而低俗。”
    “有那么糟吗?”
    “別的方面先不说了,你就看一看当今的那些舞台和演出服装吧,极尽奢华,光怪陆离、炫丽而低俗,只专注这些外在的东西吸引眼球,追求眼前的功利,真正有多少艺术含金量以及能否打动人心就很少考虑了。因此我更喜欢俄罗斯人的那种精神生活,丰富深沉、热烈奔放而又不迷失!”
    “俄罗斯的前身可是苏联呵,它是灭亡了的呵!”
    “苏联是不存在了,但俄罗斯民族及其这种文明精神还在!我一直有个梦想,能有机会到俄罗斯去生活个三年五载!”
    “好呵,那很好呵!”
    “于是在美国,三年的课程我用两年半就完成了。本来还可以读博士,耶鲁也同意了,导师也一再劝我留下再读,但我还是跑回来了。”
    “那你是学霸!你家在安徽农村,怎么会有了俄罗斯情结呢?”
    “是受沈新传染的。沈新当年当知青挿队就住在我家,他从北京带来了一箱书,记得有一本是<<远离莫斯科的地方>>,是写卫国战争时在远东修建输油管的故事,一本是<<屠格涅夫中篇小说选>>,还有一本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似乎那个年代的人,个个都有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也许吧。那个年代,不用说农村,就是城市里也没有什么文化生活,我们家乡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我家连个收音机也没有!沈新一干完活就看书,除了课本就是这些苏联小说,他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反正那个时候也没有别的东西看,他让我看,我也就看了。记得他还有一本<<外国名歌二百首>>,他会唱里边的许多歌,大都是俄罗斯民歌,他不但自己唱,还教我唱。正是这些书和这些歌,让我认识了在我们这个穷僻小村庄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在现实的贫穷、落后和苦难之外看到了美好和未来,于是一来二去的就中毒了。”
    “看来这毒中的还不浅!”
    “正是!你畄学是哪个国家?”
    “我是公派畄俄的,是学校安排的。”
    “那所大学?”
    “是莫大。”
    “莫斯科大学?好令人羨慕呵!”
    “我也是第一次到莫斯科,当我看到莫大那高丛入云的尖塔,我差一点沒有在前面的花壇上跪下来顶礼膜拜!那种情感外人是很难想象的。”
    “不是,我很理解,換作是我也会这样!”
    不知不觉中天黑了。”师哥,我请你吃顿便饭吧!”
    “那有第一次约会,就让女生破费的,当然是我请!不过我只能带你去鸡毛小店。”
    苏里用“约会“那个词是无心的,但尚若涛听了后心里却生起一股甜蜜。
    苏里说的鸡毛小店叫“张大妈农家菜饭馆”,是住宅大楼底下的一个小门面,隔壁是一家小杂货鋪,地处一条小橫巷。刚进门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大娘便迎了上来,喊道:“哎哟妈呀,你怎才来呢!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咱儿正要关店呢!”
    “大妈,今天的东西这么快就卖完啦?”苏里的口吻很是熟络。
    张大妈見有新客人,便说道:“咱儿这是小店,存货不多,东西卖完了就只好打烊。但你们来了就不能餓着肚子回去,怎么地也要将就一顿!”
    苏里見张大妈的双眼直往尚若涛身上瞄,便介绍道:“这是我同事小尚,这是老板娘!”
    “什么老板娘,咱儿就是给你作饭的张大妈!我的酱骨架刚煮好,还沒滷,就给你上一盘骨架,沾蒜酱,还有点东北大豆腐,就来个高汤燉豆腐,再来个大拌菜,怎么样?”
    “好!你就別管我们,快忙去!”
    苏里领着尚若涛在一张靠窗的方枱旁坐了下来。小店里灯光柔和,环境虽然简陋却十分整洁,桌子和椅子都是原色木头的,扑实、温暖,有一种亲切的家的感觉,尚若涛打心里喜欢上这家小店子和它的主人。苏里一边熟悉地拿碗、摆筷、倒茶,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一边说道:“张大妈是东北人,老俩口开了这个小饭店,客人多是街坊邻里;谁知道老伴一年前过世,家里人都劝她竭业算了,但她说将小店关了会辜负街坊们多年来的捧场,街坊们也纷纷说:张大妈,你一关店我们就沒地儿吃饭了。于是张大妈请了几位街坊大嫂帮忙,把小店开了下去。”
    “嚷嚷沒地儿吃饭的人肯定有你!”尚若涛说。
    正说着张大妈上菜了,一砂锅的炖豆腐热气腾腾,洒了葱花淋了蔴油,香气四溢,水煮骨架透着肉香,大拌菜五颜六色,尚若涛不禁食慾大振。张大妈坐在一边看着两人狼吞虎嚥,说道:“就喜欢看你们小伙子大姑娘吃东西!”
    “煤气灶沒事了吧?”苏里说。
    “好使了,打上回你修了以后,一打就着!”张大妈说。
    “他还会修煤气灶?”尚若涛说。
    “你还真別说,小苏人家啥都会,上回排气扇坏了也是他给修好的!”张大妈说,“店里有事,一叫他就来,多好的小伙子,可就这么单着,我都替他着急!”
    “大妈,你说啥呢!”苏里说。
    “多好的一对,看着你们在一起我就高兴!”
    尚若涛听着脸刷地红了起来。”大妈,你胡说什么,小尚是我同事!”苏里说道。
    “好了好了,算大妈多嘴,这么好的姑娘,你可要珍着!”
    “你还让不让我们吃饭啦?”苏里说道。看到尚若涛羞容滿面,便又说道:“別听大妈胡说八道,她就是爱瞎操心,多管闲事!”
    当走出饭店时,尚若涛像喝了酒似的,心里暧烘烘的,脚底下像是在腾云驾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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