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32  更新时间:19-09-24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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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厚重的石门,头灯光照见一丈多宽的青石台阶,两侧岩壁嵌着密密麻麻的瓮棺和金斗瓮。
    除自然崩落的碎石,甬道内干燥洁净得让他有些失望。
    或许祖先们并非臆想的那么厉害,在没有显微镜的时代,微生物学只是浮云。
    秦琖跨过锁门石,一脚踏上甬道的青石台阶,插在俩气瓶间的鉅龗剑不住晃动,背后似乎有只手将他往里推。
    漂浮在头灯光里的尘埃,因为受到扰动,出现紊流,让他想起了量子力学。耳边充斥的嗡嗡跳跃声,令他感觉自个就像个被粒子环绕包围的原子核。
    甬道的尽头是面高挑的花岗岩壁,灰白色的岩石间,石英和云母在灯光照射下,透出温润的荧光。
    以整块花岗岩雕琢的石棺床,东西两侧分列十二位披甲神人,盔甲贴以金箔。神像腿部埋入地下,双手置于棺床下,呈托举状。
    秦琖站定脚,紧盯着石椁前一大坨堆积在矮石台上的絮状物。那东西披着板结如破毡的枯黄长絮,实在无法分辨究竟是神马鬼玩意。
    作为医生,秦琖能感觉其生命体征。提着鉅龗剑,他缓步靠近。
    开启封闭的墓门后,温泉水顺着甬道下的暗渠流入,氤氲水汽从原本已经干涸的竖井里涌出。
    枯黄的长絮漂浮在暖湿气团里,无数条半透明的软触手裹住棺床上的棺椁,很多触手从石椁盖的缝隙插入。
    秦琖双手握剑,不错眼地紧盯着石椁内朽烂的木棺。
    木渣堆里伸出一双手,半透明的枯黄色皮肤下,隐约能看见桡骨和指骨。如果不是皮肤的颜色太过古怪,秦琖绝对相信躺在棺材里的是个刚睡醒的大活人。
    “秦氏子孙,见祖先焉何不拜”?纤细柔韧的触手蜂拥向秦琖,大力扯去他脸上的空呼面罩。
    被勒紧脖子的秦琖没来由地想起柑皮症:“秦氏固然信奉先人,却非尔此等妖物”。他竭力挥剑,剑锋下触手立断,拔出探入鼻孔和耳朵眼的细软触手,浓重的硫磺气味呛得他难以呼吸。
    断口处,新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而掉落在地上的触手,被削断的切口随处黏附,成为新植株。
    好歹解放了脖子,秦琖横剑抵住自己咽喉:“自元末起,此墓门封闭六百余年,墓门外已是另一番沧海桑田。秦氏子孙恪守之祖训亦成过往,吾不敢悖佞祖先,当以生血偿还汝”。
    一大丛触手缠住秦琖的手腕,沿剑锋滑落的血滴,逼退缠绕在他身体上的触手。上古神剑割取司祭之鲜血,奉祭于天,可脱原罪,获天赦。
    柑皮症患者爬出破朽的棺木,冷眼盯着秦琖脖子上的伤口。司祭的传承异常严苛,这酷似自己的后人,颇对其脾性。
    挪动僵硬的腿脚,柑皮症患者抖抖破烂麻衣缓步走近,劈手夺过鉅龗剑,顺手一耳刮子扇他左脸颊上:“你尚未留有子嗣,焉敢妄言生死”。
    秦琖甩开碍事绊脚的触手:“这就是您留给子孙的永生术”?水螅拥有不断分裂繁殖的干细胞,几乎能长生不老。
    很多科学家试图通过水螅破解永生之谜,却绝对不是他的选择。
    “永生虽是妄念,亦是执念”。柑皮症患者丢了鉅龗剑,一手撑着石椁边沿,另一只手细细抚摸石椁上錾刻的精美纹饰。
    一幅由饕餮兽面纹环绕的地图。
    起伏延绵的山脉,雪峰突兀,鳞身伏羲,蛇躯女娲,人首龙身,双尾交缠。
    “赵氏之祸兮,源于此”。说完,柑皮症患者爬回石椁,扔出几块朽木,移上椁盖。
    秦琖跪坐在石椁前盯着地图出了神,地图非常细致,线刻流畅,似熟悉得呼之欲出,偏又陌生得不知所云。
    环绕地图的兽面纹,秦琖知道其用途。形似相同,实则天差地别,这是司祭天生具备的辨识能力。
    灵也好,巫也罢,奇特的文字,乃司祭传承的钥匙。
    秦琖的手指沿石刻线条游走,古代工匠对俏色技艺的运用,可谓如火纯青。山顶的皑皑积雪,山脚下清澈的湖泊,溪涧树木丛生,无不刻画详尽,令人宛如身处其境。
    指尖停留在伏羲女娲相缠绕的尾部,交尾之间有粒黑豆大的斑。触感光滑,可能是石头本身的杂质。
    精美的石椁,栩栩生动的俏色,独独出现这么个不起眼的瑕疵。
    秦琖提起鉅龗剑斩断讨厌至极的触手,石椁里传出怒斥声:“滚出去”。
    锁紧墓室门,触手从缝隙里张牙舞爪地延伸向水潭。秦琖用力踩下水闸石锁,切断流入墓后室的温泉。
    避开水潭中央的植株,秦琖屏息连人带装备沉入水底。泡澡水有些烫,吸附在他身上的触手随即脱落,在水里欢愉游动。
    直至耳朵的胀痛感完全消失,秦琖才爬出水潭,湿漉漉地躺在石板上直勾勾瞪着甬道顶上的石刻壁画。
    后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北狄凶水,缴大风于青丘之泽,断修蛇于洞庭,斩封豨于桑林,上射十日下杀猰貐。
    石刻壁画下悬挂着一张通体墨黑的巨弓,十支三棱青铜箭簇比寻常箭簇大出五六倍。
    难不成这就是后羿的射日弓?
    收起奇思怪想,秦琖习惯性看了眼腕表,表盘里一层水,进了这邪门地,十来万的防水机械表不但停了,居然还浸足了水。
    石门外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凿声,秦琖移开券门后的顶门石,一榔头差点砸他脑门上。
    “我还以为你也憋死在里头了”。秦珞吐了烟,一脚踩灭火:“横竖提醒你,两瓶压缩空气够四十分钟,你进去四个钟头,是要急死我们”?
    秦琖边走边卸下装备,电子设备进了水,统统得报废。脑子似乎也进了水,神思不属。
    秦安扯扯秦珞的后衣摆示意他住嘴。
    “回赵家村”。秦琖看看秦安:“我累了,你开车”。上车换了身干爽内衣裤,秦琖裹着毯子横倒就睡。
    白韵和范勤勤上了秦珞的车,赵谟接了个电话,驱车直奔咸阳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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