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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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中古曲是幽兰,为我殷勤更弄看。欲得身心俱静好,自弹不及听人弹”。秦安默念。
两具古琴同奏幽兰,静谧且高洁,声微而志远。
这对旷古CP,弹得秦安内心无限平和。满山浓绿的叶片,俱软趴趴好像睡着了一般。
秦默站起身活动手指,与秦琖相视一笑,默契地站定在天枢、天璇两点连线的十步处。
秦默试探头顶上方的岩壁,指间闪过寒光,凹凸不平的石壁向两侧移开。三尺宽的台阶一路向下延伸,手电光下,五人仿佛行走于雨林低谷,放眼看去,粗大的根茎就像树杆。
台阶尽头热气蒸腾,水雾笼罩着一座十米见方的祭台,祭台上方垂下十几条手臂粗的墨黑色铜链没入直径二米多的八角形深井中。
赵佚打了个冷战,不完全是镜像的镜像体。
秦默仰头看着垂落直下的铜链:“你们站到台阶上去”。他试着拉动铜链,如此湿热的环境,铜链没有一点锈斑,握在手中仍能感觉到油脂的润滑。
在铜链的摩擦声中,直径一米多的青铜镂空球体升出井口。通体饕餮纹厚重狰狞,透过镂空部分可以看到,内层是个光滑的青铜球,铜釜脱水而出时,内层铜球自如滚动,以减轻水的压力。
又一个巨型陀螺仪。
秦默凝视铜釜上的天之眼,他会履行药师对昊天诸神的承诺。双膝重重跪在祭台前沿,沉闷的撞击听得秦安双腿发颤,这傻丫的腿骨估计都跪裂了。
秦默身后,祭台中央,缓缓升起一座青铜托架。
“等等,秦默”。秦安奔下台阶:“祭台四角镌刻的虫文有问题”。
秦默漠然将铜釜放置在托架上,按下天之眼褪出榫卯销:“那些诅咒之词不读也罢”。说话间,开启青铜球内釜,釜底空空,轻薄的烟气迅速消融于水雾中。
一切安然,没有山崩地裂,也没有人凭空消失。
秦默将掌心里的药丸拢进内釜球,合紧榫卯销,将药釜沉回深井中:“离开这”。
“这就结束了”?秦安坐在裂隙口的台阶上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你希望山崩地陷把咱全埋了”?秦珞没好气地啃酸苹果。
“满山遍野的妖孽咋办,我等怎么把它们塞回地里去”?
四人齐看秦默。
“我不知道”。
丫的,骗鬼,谁信,鬼信。
“明天就把苹果树砍了”。赵佚酸得倒牙,老大,您家的饭忒难吃了。
秦琖潜心专研“至静”,指尖轻挑,声声雷雨,句句风云,其音清亮幽奇,其韵律注分明。
秦默轻抹希音,迅雷烈风,气势磅礴。
老大,古琴讲究的是“静”,可叹风雷引成了疯子引。
月色清浅,秦安看着随音律舞动的松风、水光,恰如诗经所云: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妻子好合,如鼓琴瑟。
“秦琖,弹凤求凰”。
秦安摸摸松风脑袋上鼓起的小包,一霎间小包盛开作昙花形的洁白花朵,芳香四溢。
水光盘绕着松风的茎蔓,四根茎蔓追逐纠缠在一起,四朵纯白的花朵在晚风中暧昧相依。
仲秋露寒,蛇、虫、蜘蛛们很嗨皮,连花都找到了相依的伴侣。
盛放近一个小时,四朵花同时枯萎,空气里弥漫着甜蜜的香气。
水光长着两只触手的白茎爬上秦默的胸膛,另一条白茎顶部舒展开心形绿叶,叶柄间生出一颗酱红色的心形种子。
松风顶着一片叶子悬立于秦默身前。
“我会替你们的孩子铸鼎,让它在你们的庇护下生根”。
松风依恋地蹭蹭秦默的脸颊,迅速往岩隙里回缩。茎蔓抛弃了叶片,缩回裂隙空谷。太阳升起时,太子山恢复了秋季满山遍野的枯黄之色。
秦珞背着“希音”爬下陡壁,与秦琛悄无声息地开溜,把车留给了秦琖。
随后,秦琖带着厚厚一沓拓印,与背着“至静”的赵佚悄悄走了。
秦默悉心雕刻陶范,秦安努力活动手脚,争取早日爬出裂谷。
跟秦默一起玩,必须要有铁齿钢牙、好肠胃,估计这辈子秦安都不会想吃苹果了。
夔龙纹带盖鼎,鼎盖饰重环纹,盖面有卷云纹,外侧夔龙纹。鼎盖罩在身口外,盖沿略外折,顶隆起,中央的捉手侧壁有三个方形穿孔。器身球形腹,两侧带双梁附耳,三条粗短蹄足,足身素面无纹。
丫的,该手工艺人绝对是制作赝品的行家,糊层绿锈就能吹捧成西周宝鼎。
秦默抱着存放松风和水光儿子的青铜鼎下至地热药庐,挑了块泥地埋入。
秦安听说那颗种子需在泥巴里存放超过五百年才有可能发芽,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那货是妖孽,简直就是在夸它。
秦安自感再不出去,不是闷死就是被一颗吃货的心折磨致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秦安在秦默死拉硬拽下爬出裂谷断崖。
赵佚的霸道停在山旮旯里,秦默掏出卡石头缝里的车钥匙,扛起累成死狗的秦安丢后排座椅上。
许宓下班回家,就见沙发上坐俩抱着笔记本闲聊的男人。断绝七情六欲的秦琖啥时候跟赵佚搅合在一起了?
除了秦安,秦琖的业余时间不跟任何人交往,除了琴,几乎没有其它爱好,他来找秦安通常是来蹭饭滴。
自称跟秦安不是朋友的赵佚是个自来熟,也是个水准很高的吃货。俩男人因为秦安的缘故,许宓认识,但都不熟。秦安不在家,看着来蹭饭的俩男人,许宓很局促。
秦琖和赵佚穿同款衬衣、西裤,连门口的鞋都是新买的。
书房里摊了一桌子拓印,跟秦安学习研究的完全不同。
晚饭点,秦珞来了。
我去,一群难伺候的小主。许宓炒了三种不同口味的臊子配宽窄不同的面条,才将仨一一打发。
仨似乎在讨论一件很头疼的事,某个教授死于非命。又不是你们仨整的,至于个个扶额,得忧郁症么?
这一住就是三天,憋得许宓很内伤。
秦琖占了秦安的房间,赵佚睡客房,秦珞睡书房沙发。
多数时间许宓就是空气,饭点才会惹人注意,为数不多的交流是:谢谢和不客气。
好处是每天有专车接送她上下班,害处是每天男神不同款,座驾太惹火。
同教研组的老师们乐呵地看许宓的好戏。
“我真跟他们不熟”。许宓在心里呐喊,回家还得给他们洗衣做饭。
“今晚不做饭,秦珞请客”。赵佚正装领带,很有霸道总裁范。
秦琖干净温润得一眼就能看出这丫是医生,绝对有洁癖。
赵佚和许宓在西安饭庄前下车,秦珞站在门外抽烟:“人到齐了”?
包房里周陶等人气色萎顿,俩女生更是惨绝人寰。
赵佚一愣,对秦珞谄笑:“秦琖够狠,得罪谁都不敢得罪他”。
“估计是被吓着了”。秦珞翻手机相册给赵佚看:“他们出去的当晚,姓蒋的就嗝屁了,死得非常难看,法医都吓坏了”。
“秦医生”。张盟起身跟秦琖打招呼:“没曾想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许宓,秦安的同学”。秦琖拽过许宓:“佐盖多玛认识的张盟、周陶……”介绍完了,秦琖本着绝不给秦珞省钱的原则翻菜谱点菜,葫芦鸡、三皮丝、跎蹄羹、温拌腰丝、泡泡油糕……
“秦琖,秦安呢”?许宓忍无可忍。
“她磕破了头,山高崖陡的暂时出不来”。
许宓差点气晕过去:“你把秦安丢山里,自己跑回来了”?
“嗯”。秦琖理所当然地点头。
眼看着许宓即将爆发,赵佚也不想在饭前看太过恶心的照片,挤身坐在俩人中间:“你放心,山里的仙人会给她治伤,还会摘苹果喂她。那苹果不愧是仙人种的,甜得赛蜜”。
秦珞“扑哧”一口茶全喷裤子上,咳得嘶声力竭:“我去车上换条裤子”。
“今晚就搬回去了”?秦琖斜瞥他一眼:“你先住我屋”。
“我又不是族长”。秦珞幸灾乐祸:“被爷爷赶出来了”?
“爷爷说,明年底若我还单着,你就是老秦家的族长”。
“凭啥,你没老婆,我也没老婆”。秦珞不管湿了吧嗒的裤子,顿时急了。
“老狐狸算准我再过个八年十年也不定有人要,就算计上你了”。秦琖一脸坏笑:“前天老范和小范同去拜访爷爷,爷爷很喜欢小范”。
秦珞揪住他熨得笔挺的衬衣领子:“爷爷给你打过电话了”?
“嗯”。秦琖理所当然地点头:“毕竟我是族长”。
“你个狐狸精”。
“老秦家最阴的果然是你”。赵佚在一旁感慨万千:“老大,还是你看人准”。
插科打诨地一闹,席间的气氛轻松不少。许宓给俩女生介绍西安饭庄的拿手菜,施妍妍和李澄自然要捧场尝鲜。
“秦医生,我都要愁死了”。陈波哭丧着脸:“每晚做恶梦,吓得我都廋了”。
“我的驱虫药很厉害,你吃了两颗还能坐我面前诉苦,说明身体倍棒”。秦琖替他舀了碗跎蹄羹:“饮食清淡多喝水,一星期就好”。
“绝对的校医水准”。江海洋竖竖拇指。
秦珞夹了块黄瓜丢他碗里:“多吃菜,少废话”。
“明早空腹,你们去验几个血指标”。秦琖要来纸笔,写了个地址给张盟:“免得各位吃不下睡不着,影响发育”。
吃完饭,秦珞呼来代驾送赵佚去机场,怨念地瞅着秦琖:“秦珀带着嫂子、孩子住你那,你住我家,我回老宅”。
秦琖耸肩笑笑:“我也是这么算计的”。
秦珞去火车站接张盟一伙时开了辆16座的考斯特,专车司机服务不错送至各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