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风刚刚进门，学的是最基本的扎马脚。
    近来都没有什么新的人进来，所以只有他一个孤零零的在训练场外围扎马脚。他以前从来没有练过任何这些东西，虽然之前受过不少苦，可那是挨饿受寒，却不是今天的那种。
    他根基浅，不到半个时辰就觉得双腿发麻，几乎都要软下来，可是想到自己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做完，还是咬着牙，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等到一个时辰过后，他的双脚已经不像是他的了，连动一动都是一阵疼痛。
    幸好杨棋发现了他的窘态，关切地扶起他，看着他发白的嘴唇，道：“你已经算是好的了，我刚刚学的时候连半个时辰都站不来呢！最后还晕过去了。你已经很不错了……”
    习风勉强地笑笑，“师兄说笑了，师父之前就说我资质不行……”
    杨棋打断他的话，“你还小，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学呢，怎么这么快就下定论呢？更何况师父也有说不准的那天……”
    习风闭嘴不说了，他觉得杨棋是在安慰他。他这样的人，要不是当初师父见他可怜收下他，恐怕现在他还在那个遍地死尸的地方呢！
    不过无论怎样说，他还是感激杨棋的。
    “是了，师兄，你有没有见到郭旋？”
    提起郭旋杨棋的脸就黑了几分，“怎么？那家伙不是好东西，你找他干什么？”
    “昨天他来我这里……”习风想是想起了什么，声音猛地低了下去。那天的情况他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掉下来的那块黑水晶散发着乌黑的瘴气，郭旋那黑翅膀“嗖”的迅速张开，向远处飞去，特别是那诡异的眼神……
    “他来你这里捣乱了？”杨棋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嗯……也不算。”习风点点头，但他又不敢说出他所看到的怪事，生怕别人说他是怪物，“他好像……挺喜欢……欺负我……还说……今天会来……”
    杨棋觉得这个孩子挺可怜的。
    听师父说，这孩子是在福州捡到这孩子的。跟着师父这么久，一些事情虽然很模糊，但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前些年这里已经开始有了一点变化，更何况是普通的地方！福州是前几个月才开始出现那些奇怪生物的，大部分人都被那些生物吃了，余下的也被瘟疫折磨的不成人样……
    习风不知道杨棋的想法，还以为他是在生气自己和郭旋来的太近，于是他弱弱地开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一定会注意……不理会他的……”
    杨棋叹了口气，还是吓着这个孩子了。
    “我不是怪你，只是，那种人尽量少接触……”
    “哦。”习风乖乖地点头。
    事实上，就算杨棋不说，习风也会尽量躲着郭旋的。
    他知道这个郭旋不是人！可是……他不敢把他看到的讲出来。那样别人会把我当怪物的！这样想着。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
    在他还小的时候，父亲带他出门去玩，他就看到一个长着牛头的人，拿着手铐，对着一个正在玩耍的小孩子比划着。似乎是感觉到习风看得到他，长着牛头的人转过头来，对着小习风微微一笑。
    习风当时就吓得尿裤子了。
    后来父亲问他，如实说了。还把那个长着牛头的人的外貌说得极为吓人——事实上牛头的长相的确是可以吓哭小孩子。
    父亲当时就慌了，以为习风被不干净的东西缠着了，又是请巫婆又是拜神的。后来那个小孩子还真的在那天死了，父亲更是要他不要把他看到的说出去。
    可是怎么分辨看到什么是不可以说出去的呢？小小的习风根本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是有问题的——虽然还小，可是父亲那些小动作，比如在他枕头下放剪刀这些他都知道。
    可他分不清他见到的是神还是鬼还是人，但还是乖乖地看着父亲的话，不多说。
    但是习风毕竟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嘛，自制力哪有这么强？
    有一次他就见到一个小孩子拉着一个妇女的衣摆，踉踉跄跄地跟着，而那个妇女却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小孩，自顾地走着，看也不看小孩一眼，更别说拉好小孩的手了。那个孩子实在是很可怜，他就忍不住走上前去跟那个阿姨说：“阿姨，你怎么不管你的小孩？”
    妇女听言一怔，以为是习风恶作剧，问：“我有在管啊！”
    习风更奇了：“那你怎么不拉他的手，他一直拉着你的衣摆跟在你后面走的很辛苦啊！”
    妇女下意识地看看身后，什么也没有……
    “啊……”
    之后这事就再也盖不住了……
    现在习风长大了，看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都知道了。尽管看了这么多年这些东西，可他看到郭旋的时候还是会害怕。
    他当然害怕了。
    他能看清那些东西的本质，却分不清它们究竟是什么，只是凭直觉。
    直觉告诉他郭旋很危险，他就害怕了。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郭旋是魔。
    习风到了饭堂，其他人到已经坐好了，某几个早就在狼吞虎咽，面前的饭菜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杨棋走过去对着他们的脑袋拍了一下，笑骂：“混小子，都不给小师弟留一点！”
    几个人哈哈笑笑：“别这样子嘛！我们已经留了的，这小子还不像我们这几个吃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