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蒙昧 一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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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被窗外吱吱喳喳喧闹的鸟儿唤醒了。
唉!好容易这两日不那么热了,正想着多睡一会儿,偏偏被这些烦人的鸟儿吵醒。我不乐的撅起嘴巴。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坐了起来。
夏日的太阳起得很早,透过青色的竹帘照了进来,星星点点落在床铺上,仿佛坠落人间的星子,微风挑动着竹帘,星子们也随之欢快地起舞……我被这些闪烁的星星吸引了,伸出手去捕捉它们,星星消失在我的手掌之中。我摊开手掌,阳光映射在我的指掌之间,斑驳而零乱……
“咯吱,咯吱。”竹地板被踩踏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恍惚的心绪。我听得出那是哑仆的脚步声。没多久,哑仆就来到了我的面前,冲着我做了几个手势。
“有人闯到谷里来了?”我懒懒地看着哑仆,“你难道没告诉他师傅不在吗?”
哑仆又接连做了几个手势,表示说他已经告诉了来人,可是那人却不肯离开。
我有些奇怪:师傅不在,那人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偏着头想了想,对哑仆说道:“那,我去看看吧。”说着,站起身来,随哑仆走出了房门。
一出门就觉得阳光很刺目,我不适的闭了闭双眼,用手挡在了额前,略停了停才继续前进。穿过一大片药圃,来到了前厅。一进门,我就看见一个灰衣人不住地在厅里踱步。见我们进来,他抬起了头,向我看来。他生得很粗壮,来谷中求药的从未见过有他那般粗壮的,浓眉阔口,相貌威猛。一张口,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飘落下来:
“为什么不见药王前来?!”
“师傅出谷了。”我一面用手后捂着被震得发麻的耳朵,一面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或许是在谷里日子久了,见多了来求药的各色人物,我的心也麻木了,对着他一脸的急迫,我无动于衷。
“那可如何是好?”他满脸失望。看来他刚才根本就没看懂哑仆的手势。
“你知道他去哪了么?”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轻轻摇头。他搓着双手,又不停地在屋里转悠。在我的头都快被他转晕的当口,他顿住脚步,豁然转头:“你喊药王师傅?”
我心里想着这人怎么这么笨,刚才不就已经告诉过他了么,又问一遍做什么?不过我依旧点了点头。
他打量了我几眼,一拍大·腿,道:“那行!你既然喊他师傅,想必也懂医术,顾不了那么多了,就是你了,跟我回去救人!”说着,冲我伸出蒲扇般的手掌。
“等等,我不会。”我摇着双手,连连后退。那人充耳不闻,拎着我的腰带将我挟于腋下,腾身窜出谷去。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手脚乱蹬,大声呼喊。那人却依然故我,恍如未闻。我四肢挥舞挣扎了许久,气极也累极,渐渐死心放弃,这才感觉到呼呼地风声刮得耳朵生疼。周围的树木从我的眼前呼啸着向后退去,这人好快的速度!我暗暗咂舌。同时生出了些许好奇心——不知他要带我到哪里去?但这种好奇心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消失无踪。因我被他夹在腋下,姿势实在太差。他不停地奔腾跳跃,速度奇快。我就感到肚子里翻江倒海,酸水直冒。万幸我今天还不曾吃东西,肚子里空空如也,总算没有吐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我以为他不会再放我下来,长到我觉得自己快要渴死、饿死,他终于停下了脚步,高声大囔着:“大哥!我回来了!”说着,将我放了下来。
我瘫软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等我终于头脑清醒,四肢运动自如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身在一座大厅里,耳中传来说话声:
“这就是你找来的人?一个黄口小儿?雷鸣啊雷鸣,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无奈叹息。
“他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小孩,他是药王的徒弟。”这是挟持我的那个家伙的声音!原来他叫雷鸣。
“水寒天的徒弟?”那好听的声音有些迟疑。
“不错!所以我才带他回来的。大哥你想啊,有药王做师傅,他的医术必定差不到哪去。”雷鸣的声音得意非凡。
这是什么见鬼的论调?就你这种笨蛋才会如此推断。我腹诽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脸转向说话的人。和雷鸣说话的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五官棱角分明,眼睛深邃明亮,年纪似乎要比雷鸣小上许多,不知为什么雷鸣会唤他大哥?他一身淡青色的长衫,随随便便地站在厅上,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只一眼,我便被他所吸引。
“你很漂亮。”我对他一笑。
似乎从未有人如此夸赞过他,他的眼中有着不可置信。顿了好一会,才慢慢道:“我很漂亮?”声音突然变得冷森森的,我有些不能适应。难道我夸错了?他的相貌不算是好看的么?毕竟我长年住在谷中,见到的人不多,但我真的觉得他很好看,比师傅还好看。我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你真的长得很好看。”这样可以了吧?
“所以你就这般放肆地盯着我看?一点规矩都没有么?”他的声音里有丝厌恶。
啊,原来是讨厌我呢!我终于听懂了。我收回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垂下了头。
“你真是药王的徒弟?”那声音充满了不信任。
“不错。”再抬头,我已经恢复了平素的懒散冷漠。“不过我不会医术。”
“那你为何还要跟着雷鸣到堡里来,你有何目的?”他的声音愈发无情。
我牵了牵嘴角,讽刺道:“如果你的眼睛不瞎的话,就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自愿的,是你的好兄弟硬将我挟持来的,我早就告诉过他,我不会医术。只可惜他听不懂人话!”我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平常我不会这样尖酸刻薄的。
“你!”雷鸣听了跳了起来,怒吼道:“你敢骂我不是人!”
那个被雷鸣唤作大哥的人蹙紧了双眉,责怪地看着他,道:“都是你惹出的事!”
被他一指责,雷鸣立刻偃旗息鼓不再暴跳,呐呐地辩道:“我认为他是因为不愿出谷所以骗我的嘛,药王的徒弟耶,谁知道他竟然不会医术!没想到我还是被这小子耍了!”说着,愤愤不平起来。睁着一双牛眼瞪向我。我用力瞪了回去,谁耍你了?你自以为是好不好?
“小兄弟,我明日就差人送你回去。”那个大哥的口气又变得温和了。不过我已经不再领情了。只淡淡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心里奇怪他为什么叫我做小兄弟。
“那你就在堡里暂时休息一夜吧。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蝶儿。”
“蝶儿?你是女娃娃?!”那个雷公嗓子又跳了起来,一脸的不信。
那大哥也颇为诧异。仔细打量了我一会,才点头道:“果然是个小姑娘。”
我愤愤不平地瞪着他们两人,都是些瞎了眼睛的家伙!对那大哥仅有的一点好感也消逝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