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二章 身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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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绚烂的黄昏,残阳把天边的朵朵白云染成金黄,也把世间万物镶上了一层金边。天空中,不时有归巢的鸟儿从头顶滑过,伴随着一声声鸣啼,隐没在不远处那深山密林之中。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紫嫣站在屋前的那块空地上,却无心欣赏这无边的美景,而是久久地向赤焰帝国的方向遥望。算算石段去宫中的时间,已经整整三天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自从紫嫣来到石段身边,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紫嫣还清晰地记得前天早上,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匆匆赶到石段的小屋,面色凝重地在石段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二人就急冲冲飞往宫中去了。而这三天来,竟没有关于石段的任何音讯,紫嫣的心中,不觉焦急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紫嫣的心中越来越强烈:是宫中发生什么变故呢,还是石段遇到了什么意外?宫中的碧柔,现在情况又如何?问题一个接一个涌现,答案却无从知晓。紫嫣有心去宫中探个究竟,但石段临别时却再三关照她不能擅自入宫,难道宫中真的有什么危险么?如果真是这样,那尚在宫中的石段和碧柔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吧?三天的苦苦等待,紫嫣茶不思,饭不香,整个人竟瘦了一圈,不知石段倘若在此,又该有多么的心疼。
东边的天空,渐渐出现两个黑点,不像归林的鸟儿,倒像两个人影。是伯伯回来了吗?紫嫣的心中一阵狂喜。但随着人影越来越近,紫嫣原本激动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来人不是石段,而是两个紫嫣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两个人飞至屋前,轻轻跃下,落在屋前的空地上,和紫嫣对面而立。
刚脚踏实地,为首的那个人移步上前,对紫嫣抱拳施礼,态度倒算客气,只是面色凝重,他说:“你就是紫嫣吧?在下是赤焰的青程,君主有令,请紫嫣小姐即刻进宫,有要事相商。”
紫嫣原本心乱如麻,当下听了青程一番冷冷的话,心中又是大惊,忍不住问道:“石将军现在在宫里么?他可还好?”话语中,透露着焦急,似乎迫切地想肯定一个答案。
青程想来对紫嫣问话早有准备,淡淡地说:“石将军现在宫中,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具体情况,紫嫣小姐去了便知,天色不早了,紫嫣小姐,我看我们还是尽快启程吧!”
暂时?紫嫣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下子乱了,暂时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伯伯已经遭遇不测了?宫中倒底发生了什么事?紫嫣有点慌乱地看着面前的那两张脸,可从青程和另外一人冷冰冰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答案的端倪。紫嫣有心想问个究竟,但看到那两个死人一般的面孔,又把到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只得带着满肚的担心、疑问和焦虑,随着两人驭空而起,急急往帝国宫中赶去。
光焰殿中,洪炎威严地独坐在正中的座椅之上,缓缓地向紫嫣道出了碧柔到神水刺探天书之事,而紫嫣的心,也一阵阵地绞痛起来。尤其是当洪炎说到碧柔体内的剧毒就快发作时,紫嫣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从眼眶中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碧柔……碧柔……你的命可真苦!洪炎,你这个混蛋!她带着满心的酸痛,满腔的愤怒,向洪炎质问道:“你不是把碧柔收为义女么?为什么这样待她?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失败的阴谋么?石将军现在何处?你又把他怎么样了?”
洪炎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当下没有发作,对紫嫣的问话既不肯定,也不否认,只道:“我心中所虑,又岂是你等所能明白的?石将军得知碧柔之事后,在殿堂上欲当众行刺于我,现已被我收押在火牢。我今天告诉你这些事,不是听你挖苦质问我的,而是要你去做一件事。你想救碧柔和石将军么?”
紫嫣没有回话,但心中的答案却已被洪炎猜了个明明白白,洪炎没有停顿,继续说:“只要你帮我完成这件事,助我成就千秋伟业,我必定会给碧柔解药,让你和碧柔团聚,石将军也可保得性命无忧,到时皆大欢喜,岂不美哉?”说着,洪炎看了紫嫣一眼,见紫嫣有所心动,继续道:“具体事宜,我已告知青程将军,他会配合你行事,希望你不要像碧柔一样,负我所望。”
冷冷地说完,洪炎站起身,不顾面前的紫嫣,径直朝殿外走去,当他和紫嫣擦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听到紫嫣幽幽的话语:“我可以去见见石将军么?”洪炎原本迈动的步子顿了顿,似乎是经过瞬间的思索后,依然冷冷地说:“不行!”说完,洪炎也不看紫嫣的脸色,大步跨出那高高的门槛,转眼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
雨似乎是越下越大了,从浓云密布的天空中无休无止地倾泻下来,打在树上地上,发出“叭叭”的身响。飞浪立在原地,静静地听紫嫣说着,似乎在听一个遥远的,飘渺的故事。手中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他的掌中滑落,跌在冰冷的泥水里,点点泥浆,被雨水溅到剑身,然后又被打在剑身的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周而复始,如花开花谢一般。紫嫣幽幽地讲完这个故事,心中也百感交集,早已泪流满面。既然一个人无法承受这个痛苦,那么就让两个人一起来承担吧,至少,两颗心可以惺惺相惜,不再让一颗心孤独无助。也许,自己太自私了吧,紫嫣这样想着。只是紫嫣牢记对石段的承诺,无名洞中一事,却没有向飞浪提及。
而飞浪,则早已呆得如同木偶一般,冰冷的液体在脸上肆意流淌,分不清什么是雨水,什么是泪水。
看着面前几乎已经失去呼吸和温度的飞浪,紫嫣轻轻叹了口气,把飞浪扶坐到地上,自己也缓缓坐下,然后挥起手,在他们头顶和四周划起一个半球形的紫色光罩,把他俩包裹在其中。冷冷的雨击打在光罩上,化为无数道小溪,从光罩外无声地滑落下来。光罩中,紫嫣紧紧地抱着飞浪,就像抱着一个孤苦的、无助的孩子一般,无言而泣。
无尽的苍茫中,有谁能看到,这让人心碎的一幕?
萧萧的风雨里,又有谁能了解,这刻骨铭心的伤痛?
只有那一弯紫幕,黑暗中散发着或明或暗的光芒,像一盏跳动的烛火,向我们讲述那个凄婉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