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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今日沐休,楚桪不必上朝。
    楚桪一大早洗漱完毕用过早饭后就穿着一身便服带着人出去了。
    宁子玉昨晚大半夜酒醒后记起自己还有季淮交代的差事没办,万般无奈的跑回了司灵院。
    楚桪带着人漫无目的在坊街间转着,接近午时才回到太子府,换了一身衣服,让人拎着一坛酒去了司灵院。
    他知道昨晚季淮就回了司灵院。
    以往是他鞭长莫及,如今回了京城,怕是没人比他更清楚季淮的动向。
    他知道他昨晚回来晚了,纵使相思成疾,一大早起都起来了,也愣是没舍得那么早去打扰。围着整个京城转了好几圈,直到逼近午时才决定上门拜访。
    国师虽然向来自持勤勉,但也绝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楚桪料的不错,他这些日子为了族中那些烂事儿忙的焦头烂额,就连楚桪回京他也未曾远迎,这真不是为了避嫌。
    昨晚他匆忙赶回,到北院时已接近凌晨,于是今日便比平日里晚起了几个时辰。这会儿刚起来不久。
    小殿下消息还挺灵通,他想。他昨晚才回来,既没有摆多大排场也没有进宫,他倒是第一个上门来的。
    楚桪站在院中等候。这儿是他当年最后一次见季淮的地方。
    转眼就是五年,兜兜转转,他院里这颗梨花树还是开得灿烂。
    楚桪一直觉得,季淮这颗梨花树很神奇,一年四季,鲜花常在,只果不结,也不知道他哪儿得来的。他又看看季淮这院子里一成不变的风景,不禁失笑,这该说他专一还是什么?
    季淮一进来见到的就是便是一挺拔的青年,身着玄色华服,负手而立,站在他经年不谢的梨花树下,时不时的偏过头与静候在一旁的小祭司温和的交谈两句。
    他当然知道眼前的青年是谁。大泱以黑为尊,只有皇帝和太子才有资格身着。
    但是他却没有立马出声,只是隐去脚步声,静静地看着。
    不过几步之距的青年身姿挺拔,长发如墨,负手而立,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轻笑着什么。他的身旁谢了一地落花,像是铺了一层薄薄的初雪。刚好有一阵风走过,几片花瓣飘飘洒洒从树上飘落,有的恰巧落在他的长发上,黑与白总是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在日光的照耀下为本就笑得温柔的人镀上一层如玉的光华。
    即便清心寡欲如季淮,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确实是一派好风景。
    楚桪听到身后熟悉的步履声,一转身,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俊颜便映入眼帘。
    “远之见过国师。”楚桪微微躬身行礼。
    季淮在离他两步之距的时候就没再收着自己的脚步声了,“殿下多礼了。”季淮伸手虚扶了他一下。
    “多年不见,国师风采依旧。”他一点都没变。楚桪心里想着,面上却是得体大方的温和笑意。
    季淮抿了抿嘴角,不置一词,方才道:“殿下倒是变了许多。”
    他方才是笑了一下吗?我以前可从未见他笑过呢。楚桪轻轻扫过他的嘴角,不动声色道:“是吗?那国师觉得,远之哪儿变了?”
    “殿下成熟了不少。”季淮没注意到楚桪的目光,挥手让守候一旁的小祭司褪下,又接着道,“殿下这五年可好?”二人落座,同五年前一样的院子,一样的位置。
    一点你的消息都没有,你觉得我好吗?
    楚桪觉得自己有些疯魔了,不见着这个人的时候还好,什么样子他都装得出来。一看到这个人,尽管眉眼还是那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却一点儿也不想再装温润大气了。满脑子都幻想着对着这人大吼大叫一通,好像这样就能把灭顶的思念宣泄出来。
    “嗯。不得不说,在外面天南海北乱走一通几年但感觉比在皇城中的十几年都来得更有意思一些。”尽管心里的波涛已经翻起来几丈高,他仍然能控制脸上的笑意温良无害。
    “嗯,殿下不妨说说看。”季淮还是那一身广袖白衣,一向无波无澜的眼神看着楚桪时罕见的带着些称得上温和的东西。
    楚桪被他眼里的温和看得一愣,旋即在心里苦笑,也是,我毕竟是他养大的。长辈对出远门归来的晚辈总会多一些问候。
    “真的很···算是充实吧。”楚桪笑道,语气轻松,“这五年,陆陆续续去过大漠,到过草原,下过农田,当过渔夫,跟过商队也当过小厮。见过了红伶戏子,认识了江湖侠客,遇到过穷困潦倒的百姓,也见过家缠万贯的富商,形形色色,各种人各种景色算是见识了个遍。我以往长在大都,又是储君,享尽荣华,受尽尊崇,等我走出了一亩三分地才恍然大悟,即便尊贵如储君也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罢了。”
    “殿下有心了。”季淮看着楚桪脸上堪称明媚的笑意,一时有些感慨。
    其实这个孩子从小就是稳重懂事的,除了在感情哪方面有些执拗,无论何时他都是记得自己太子的身份,要稳重自持,不言苦不言弃。你看他,从小娇贵着养大,忽然离京,身边就那么两三个人,行走江湖哪有那么容易,他愣是只字不提。
    “国师过奖了。”楚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国师大人向来冷淡,能得他这么一句已算不易。
    楚桪站起来,拿着酒壶走到季淮身边,“国师还记得吗?您当年对远之说,当心中有了沟壑之后,有些私情就能放下了。”
    楚桪离得很近,却又好像并不过分。只是为了给季淮斟酒,微微弯下身子,他的衣袖才会触到季淮的手,他肩头的长发才会在季淮的鼻尖扫过。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梨花香,看来他并没有等多久,季淮如是想。
    “国师,这酒还是远之五年前埋下的,远之回京时便去把它取了出来。如今年岁正好,本来也是为了国师而埋,算是远之给您的赔礼吧。从前是远之不懂事,望老师念在远之年幼的份上能不与我计较。”
    楚桪还是一脸温润如玉的笑意,从前他刚到季淮身边时唤的是“老师”后来大一些了,怎么也不肯叫了,私底下就季淮的字“北峥”一通乱叫,明面上就一直喊“国师”
    季淮许久不听他唤他老师。
    自这小子有些不该有的想法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叫过他。骤然听到这个称呼,不知怎的突然有些不适应,不知怎么接话,只好拿起桌上的酒杯送到唇边。
    浊茗?季淮有些惊讶,是了,他方才说五千年为了他埋下的。
    那这孩子,算是放下了?
    那也好,季淮想。他仰头,一饮而尽。
    ······
    “殿下,咱们是回太子府还是?”楚桪的侍读燕青跟在楚桪身后,见他出了司灵院后便漫无目的,便出声询问。
    “不,先不回去。”楚桪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这折扇是他方才向季淮讨的。昨晚他见宁子玉手上有一把,虽然落款是他自己的字,可他一看就知道是季淮的手笔。于是方才就向他讨了一把。
    这把折扇也是极其简单。季淮向来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连衣服都是清一色的广袖长袍。这扇面上只龙飞凤舞地写了个“北”字,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楚桪却喜欢得紧。他记得他少年时,不肯好好叫季淮老师,私底下总是叫他“北峥”弄的他有时总会很无奈的皱起眉,放下手中正在做得事情,静静地看着他。
    因为每次只要他这么看上他一小会他就能消停许久。
    “对了,阿青,今年春闱是不是快了?”
    “回殿下,是的,今年春闱在下月中旬,准备参加的考生基本都已经入京了。”燕青低声回道。
    “父皇今年交给了谁负责?”
    “殿下,是国师。”
    “果然。”楚桪收起在手中把玩的折扇。
    以往科举被世家把持,选出来的人多是走狗庸才居多。而自季淮登上左相之后,皇帝才渐渐把科举交到季淮手里。官场上这才多了些有真才实干的人。
    “殿下,科举一事需要奏请陛下交由我们太子府操办吗?”燕青觉得,自家殿下虽然贵为储君,可也需要一些得力的左膀右臂,以保来日顺利地登临大宝。
    “不了,燕青,这要是那帮老臣参我一本笼络朝臣就不好了。我虽是嫡子却不是父皇唯一的皇子。走吧,我们去朝阳楼。”
    “是,殿下。”燕青一看自家殿下这神色便知他自有打算,于是不再多言,跟着楚桪去朝阳楼。
    

    作者闲话:

    11号。乖巧小鹿,深夜在线更文。对不起,我真的写不来人物描写,写不出我桪的盛世美颜。【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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