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什么？”林桀轻声地问，仿佛没听清。
    “那个……我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没必要留在这里，我还是呆在自己家比较习惯。”真正的理由，我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愿意让人知道。
    “你确定吗？”
    “恩。”
    “现在吗？
    “恩。”我看了看表，也就五六点。
    他想了想，“天黑了，明天再说。”
    我透过窗户看了看天色，其实并不黑。我没有反驳他，他是主人，我给他面子。
    我感到一道目光注视着我，温柔的兴味的。是张静水。我对上他的注视，他真的很美，越看越美，淡然圣洁的气质更吸引人。
    我想如果不是我们处在这个位置上，我会很喜欢他，很乐意跟他做朋友。我现在还做不到。当然就算我看他顺眼，人家也不一定鸟我。
    晚饭过后，他们去花园散步，张静水邀我一起，我婉拒了，上楼休息。
    到十点我想睡觉时，有人敲响我的门，我从床上爬起来，开门。
    是他。
    我推开一步，让他进来。
    他坐下来，面对面沉默。他来干什么的？耽误我睡眠时间。
    半响，他闷闷地吐出一句，“你真的要走？”
    “当然。”
    “不许。你这个样子怎么行？你得在我家多休养一阵子才行。”
    我啼笑皆非，我当然能走，尤其在这种情况下，我更应该走。爬，我也要爬走。我这样算什么，百万伏特灯泡，不，我不会做。我看着他们亲密无间，我就眼红，我受不了，这样一来我的病就更糟糕。
    我说，“我没什么事，回去一个人也没问题，不好在这里打扰你。”
    他恼了，“怎么？我怠慢你了？苛责你了？还是怎么你了？有什么理由，你跟我说。”
    不，你对我很客气了，就是太客气了，完全像对待一个普通朋友才让我心寒。
    “你知不知道，你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我怎么都叫不醒你，那时候我心里很难受，这么痛，我真怕你就这么离开我了。”
    我第一次看他脸上露出这么痛苦的神情，从前，他什么事也不放在心里。
    他将我的手拉过去贴在他的脸颊上，“我从前病过一次，你也这么照顾我，你记得吗？”
    我记得，但这不代表什么。
    “小白子，我真后悔，这五年来，我一刻也忘不了，那个时候我真不该放开你。我一直在后悔。我……很想你。”
    “你后悔也没用，我是不会还你钱的。”我没头没尾冒出一句，至于他后面那句话，我自动忽略。
    你现在有了别人，却要对我说这样的话，这不公平。
    “我跟你说真的，小白子，我很……想你。”
    我甩开他的手，“别叫我小白子！别跟我说这样的话！说的好像我亏欠了你一般，别忘了，那时候是你先推开我，你给我一张支票，叫我不要再纠缠你！”
    我偏过头去，掩饰眼里泛起的泪意。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发现自己真的脆弱不堪。
    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他已经有了别人。
    没关系了，什么关系都没有，不管曾经有过什么，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没意义。
    我与他，已成陌路。我想到一个词，天涯咫尺，可不就是。两个人站的再近，心却隔了这么远，不能不说是悲哀的。
    他不罢休，从背后抱住我，“不是，不是，你知道我有我的理由。”
    “你最好马上放开我，我不想闹得不好看。”你当然有你的理由，只不过在这个理由里，我是微不足道可有可无的，是不是？
    “我不放，你不原谅我就不放。”
    “我原谅你了，请你放我回去。”
    “不对，你在敷衍我，我不放。”他说着把我掰过来就要亲我的唇。
    “啪”地一声，我反手甩了他一耳光，清脆响亮，在这安静的夜色尤其突兀，清晰。
    他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一抹受伤一闪而过。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说，“你出去。”
    他站着不动。
    我重复了一遍，“出去。我们完了。”
    想了想我又说，“不对，这是你家，应该我出去。”
    我转身从他身边走过，手腕被抓住，我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来真的？”
    “没错。”我再次甩开他的禁锢，我甚至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力气。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你不要后悔！”
    我顿了下，没有再看他，大步迈出去。
    夜已经很深很深，我没有叫出租，而是一步一步走回去。
    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一步一步走过来，腿脚已经麻木，感觉不到痛。没有知觉，我的心里空白一片。
    走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四点，我开门进了客厅，我瘫在沙发上，泡过热水后，腿上的痛觉复苏，那种钻心的痛折磨的我满床打滚，一夜无眠。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累，无力，思想却清醒得不可思议。
    我清醒的记得我甩了他一耳光，还附带一句，“我们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他那种大少爷什么时候挨过打，我有预感，他不会放过我的。
    我的生活将……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