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32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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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村中,所有的人都聚在当中空地,料峭她们泪眼汪汪,仿佛我真的要嫁人了一般。楚鸿带着我掠过去,脚方落地,王五已喊了一嗓子:“一拜天地!”楚鸿趁我立足未稳,摁着我的头,拜了一拜。王五又喊道:“二拜高堂!”楚鸿压在我头上的手顺势一摁,第二拜也拜了下去。王五大喜,欢呼道:“夫妻对……”他的声音忽然噎住,双眼一片迷离,软绵绵地倒下去。
    “扑通”“扑通”的倒地声接连响起,楚鸿歪下身去,手仍死死攥着我的一截头发,眼中满是不甘。五指轻颤,紧扣的手指缓缓打开,我站直身,向筝儿、离离道:“走吧!”“小姐!”料峭悲泣,我一拂袖,扬花散落,掩了我们一行主仆三人的身影。一路小跑着下山,爬上马车早已气喘吁吁,四匹白马撒了欢儿地奔跑,离离偎在我身边,突然打了一个冷战,迟疑道:“小姐,姑爷醒来后不会气的杀人吧?”我掐掐她的脸颊,欢笑连连。
    主仆三人改过妆容,又命玉家各地联络人消去我们路过的痕迹。行了三日,听闻江浙楚家家主楚鸿骤归,楚老爷子喜极而泣,沿江大摆流水宴。筝儿、离离都有些不悦,见我仍笑吟吟地,只好强忍着怒意。从未让她们见过一丝险恶,她们怎么会明白权、利二字对于世人的诱惑。或许楚鸿的随意,戏谑让她们忘了楚鸿的身份,他不但是豢养了无数杀手的楚家家主,也是让天下商家恨之入骨又奉若神明的头字商人。
    这一日歇在还珠城,城内也算繁华,犹酒肆林立,颇得我欢心。领着筝儿、离离一家一家地品酒。最让我欢喜的是,一家店里竟奉上沐花卿送来的一坛酒,正是我搜罗的那些酿酒残方中的一种,唤作:明月。拍开泥封,酒香似有还无,有如月之清辉,酒香渐渐浓烈,有如月之光华,最后浸到五脏六腑,淡薄的有如月之飘忽。
    “好美的酒!”一声赞叹,声音悦耳动听,婉转中隐含利落,那费了千金得一坛酒从我手中滑脱,碎在地上,我连眼都不敢眨,怯怯叫道:“锦瑟!”筝儿,离离惊呼,不敢置信地掩住口。不意我三人的失态,锦瑟微诧,随即一笑,伙计迎上去招呼道:“云端姑娘!”锦瑟一襟鼻子,调皮笑道:“小林子你好大的胆子,店里有这么美的酒,也不支会我一声!”
    小林子赔笑道:“云端姑娘,这你可冤枉小的了。小的可得跟你说清楚了,这酒小店可酿不出来,那可是沐家大公子费了千金之力补全残方酿出来的,天下只此一坛,不,这一坛也没了!”锦瑟半信半疑地瞥了我一眼,我暮然笑道:“姑娘若是喜欢,改日我送姑娘一坛。不知姑娘之云端可是‘美人如花隔云端’之云端?”
    锦瑟面上一红,讷讷地点点头。小林子欢喜笑道:“天下酒鬼是一家,云端姑娘得了好酒,可不要忘了分小林子一口!”锦瑟一跺脚,淬他一口:“滚一边去!”小林子嘻嘻一笑道:“是,小林子这就滚着去给云端姑娘打竹叶青去!”锦瑟“扑哧”笑出来,见我正含笑看着她,面上又是一红。
    让她到一边坐下,我笑问道:“敢问云端姑娘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她立刻目露警惕,我忙笑道:“姑娘不要误会,我只是见姑娘长得同我的一位故人一模一样,才会贸然发问,姑娘不要见怪!”她难消狐疑,起身搪塞道:“我该回了。”从小林子手中接过竹叶青,夺门而去。
    “小姐!”筝儿,离离看着我几欲泪下,掐掐她们的脸颊,唤过小林子,小林子三言两语道出始末。说这云端姑娘是半年前来到还珠城的,一进城就惊了城主独子的马。城主独子顾云朝自小就是个病秧子,虽请各方名医调养,仍无一丝好转,那日顾云朝精神好了许多,便撺掇书童带他出去遛马。顾公子自小困在府中,每次见下人出府,眼神都欢欣雀跃,无比羡慕,那书童跟了他十几年,一时不忍就应下了。
    哪知,被初进还珠城的云端姑娘惊了马,坠马昏厥。城主夫妇又惊又怒,将云端下了大牢,说是公子醒了还好,若是不好,就让她偿命。也是云端命大,第二日顾公子就醒了,只是羸弱身体经此番折腾连床都下不了了。云端姑娘听说了,自荐上门,送了一瓶药,不待城主夫妇阻拦,顾公子一把夺过,倒了两粒入口,笑道:“生死由命!”
    一瓶药吃尽,顾公子得病竟奇迹般地好转了,云端姑娘也被当作贵客请入府中。小林子凑过来,笑道:“云端姑娘的好事近了!”出了店,筝儿道:“小姐,云端就是锦瑟,她为何不认咱们呢?”见她焦急地落泪,我悠然一笑,嗔道:“贪心!原本生死未卜的锦瑟现在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还敢妄求?”筝儿、离离一思索,立刻喜笑颜开。
    是夜,我施展幻术进了顾府,很快摸到顾云朝的屋子,里面灯火通明,两个人正在下棋。锦瑟走错了一步,顾公子要吃子,她一把拦住就要悔棋,顾公子敲了一下她的手背,锦瑟缩回手,有些委屈地低下头。顾公子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小丫头跟他执气呢,忙过去轻声哄着。怅然一笑,千重从未与我下过一局,他说棋如人生,他不想与我针锋相对。
    那厢,顾公子一把胡乱棋盘,锦瑟才始露笑模样,腻在一块说了会话,锦瑟突道:“我今个在酒家遇到一个姑娘,她说我与她的一位故人长的一模一样!”顾公子爱怜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傻丫头,自从你我的事定下来,有多少人找上门来认亲,可还不都是想着趁你失忆,装作你的亲人,捞些好处!”
    锦瑟脸一红,小声道:“可我觉得她不像。”顾公子在她脸上捏了一下,笑道:“又不开心了?”锦瑟摇摇头,笑道:“既然忘记了,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眉头一皱,跟着释然一笑:“可是总觉得以前也有人爱捏我的脸颊!”顾公子失笑,抬起手来,锦瑟以为他又要捏她的脸颊,便含笑相望,哪知顾公子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顿时叫嚷不依。
    窗外的我,咬着手掌,泪如雨下,昔日之锦瑟,今日之云端,你还要惹你家小姐多少眼泪!屋内玩闹的二人突然停住,锦瑟扶住顾公子,急道:“你没事吧?”面色如纸的顾公子强笑一声,锦瑟扶他躺下,突用力捶自己的额头:“怎么就想不起来呢,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顾公子慌忙拦住,亲吻她的泪水,哄道:“云端不哭,云端不哭,就算你记起往事,你也不可能认识神医华潋的,更何况他那千金难求的‘红衣’。云端你别哭,依我的身子,我真的不该应下这门亲事!”“你敢?”锦瑟胡乱打他,“你敢说这话,你敢!”顾公子搂着她苦笑一声,道:“你不哭,我就不说了!”锦瑟顿时止住眼泪,恶狠狠地瞪着他。顾公子失笑,抚着她的脸颊,叹道:“云端啊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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