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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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里有卖一种白年糕的人,经常推着自行车。他们把一大块长方体的年糕放在自行车后面的大铁板上,然后盖上白布。
年糕很简单,上面有枣,味道有些微甜。我只吃过一次,因为我总嫌那年糕太粘牙,而且对于孩子来说这种单一的味道实在没有诱惑力。
不过好长一段时间都会看到他们推着车路过我们院子,他们并没有磨刀人那种张扬的叫卖声,只是默默地走。偶尔有几个老人过去买年糕,他们就把车支上,撩开白布露出一角,然后拿类似铲子的梯形工具切下一小块。
可能是因为生意不好的原因吧,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
也许是受到中院小花地的影响,爸爸也开始在老宅子前面摆上花盆种花了。底色白,上面有青色花纹的大瓷花盆很沉,是商大大送的。
还记得刚开始种的时候爸爸就穿个拖鞋,蹲在地上捣鼓着泥土,之后把种子插进去,浇上水。我在旁边看着不知是不是真的能长出什么来,但还是心怀希望。爸爸特意叮嘱我说不要在正午给它浇水,我很认真地点点头。
过了几天,绿色的小苗从土里钻出来,在大花盆里显得特别娇小。我总觉得这小苗长大了会开出像中院两姐妹家那么好看的花,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我失望了——小苗一直向上长,并没有开花。这时爸爸才说这种的是丝瓜,我着实失望了一把,不过他倒是安慰我说等结出了丝瓜以后摘下来做汤吃。
第二天爸爸还拿来几根长木棍插进花盆里,于是那小苗就顺着木棍盘旋着向上长。丝瓜藤生长的速度极为迅速,没过几天那藤就到了木棍的最上端。
我和爸爸正为这事发愁呢,一天下午放学,爸爸告诉我说他刚从商大大那取经学会了个好方法。他于是带我去看花盆那的情况,我这才发现每根长木棍的上方都绑着一根稍粗的棉线,然后横穿这条过道儿的上空,另一端拴在前排房子的屋檐上。我抬头看了看,果然上方高高地挂着几根棉线,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
之后的日子里丝瓜藤紧紧围绕在棉线的周围,按照爸爸设计的“路线”生长。生长的不只是丝瓜藤,渐渐地许多地方开了黄色的大花。我欣喜地跑到爸爸身边说他骗人,这明明开花了,爸爸笑着说让我等几天再看看。
果然和爸爸说的一样,过了几天张花的地方开始长出丝瓜,花就连在丝瓜的下端,而那些黄色的大花也慢慢变蔫卷曲,随着丝瓜越长越大,有的已经掉落,有的虽还连接在上面但已彻底枯黄,仿佛一碰就要碎掉。
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妈妈摘下丝瓜,然后放上水和葱姜,等煮熟之后放少量盐和味精,清淡的味道祛暑清火,而且自家种的丝瓜总感觉特别好吃。
丝瓜并没有都摘完,藤上还留着一个丝瓜。夏天过去,那丝瓜开始变黄,这时妈妈才摘下来,把瓤掏出,洗干净,她说这个东西可以刷碗用,但是以后的日子里,它就放在我家厨房洗碗池旁边,都不曾使用。
秋天来到的时候我站在老宅子前面,仰头看那些丝瓜藤,但已经不复存在。
几乎是在我认识松仁的同时,我还认识了另一个朋友——花花。
其实花花不能算是一个新朋友了,当时琳姐还在院子里的时候我就曾经见过她,个子比我要高很多,小眼睛,圆脸,短发。只是琳姐并不喜欢花花,甚至还让我们都远离她,因此在我们玩的时候总能看见花花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旁边。后来琳姐走了之后花花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看不到她。
有一次去找松仁,走过“L”型房子再往前走就是前院。正当我走过前院入口的时候,从旁边的屋子里走出一个女孩,她叫住我,问我可不可以帮她的忙。我定神一看,那女孩就是花花。
她说她家没人,她的牙疼得不行了,要我帮帮她。我看她表情痛苦的样子,不由得点了点头。但是我家也没有人,这可怎么办?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商大大。于是我带着花花到了商大大家。
我使劲儿地敲那铁门,可是没有人来应门。我不想放弃,就又敲起来,终于在我的不懈努力下,那门被敲出了一个坑。我揉揉手,感觉有点疼。回头对着花花摇摇头,她捂着左边的脸低着头,有些失望。
“走吧,再想别的办法。”我向前走去。
“谁啊?”商大大家传出了赵妈的声音。
我喜出望外,跑到门前:“赵妈,是我。”
门终于吱吱呀呀地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了个头:“肖军儿啊,快进来。”赵妈把门全打开,让我进去。我向她说了大概的情况,她二话不说进了屋,一通翻箱倒柜的寻找后拿着一盒药跟我说:“这个也许止疼行。”
我拿上药就给了花花,她于是回家找水吃药。我在她家门口等着,很快地她就跑出来说好点了。我不知道这药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管用,或者是她的心理作用呢。
花花又是对我鞠躬又是感谢的,我擦干头上的汗说没关系没关系。想起来还要去找松仁,就跟花花告别,自己跑了。跑的过程中还是能听见身后不时响起的几声“谢谢”。
晚上我回想起费力帮助花花的事情感觉很高兴,但是第二天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去拔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