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熏香已经燃尽，待顾沉渊入睡，沈轻舟轻手轻脚起身，他早已经服下了解药，确定顾沉渊一时半会儿起不来，起身回屋内寻了一件方便夜行的黑色外袍后，将头发高高竖起来。
    他将软剑做为腰带，又在屋内寻了把轻剑别在腰上。
    做完这一切，他将蜡烛吹灭后轻手轻脚的从窗户越出，再架着轻功从宅子的后门绕了出去。
    夜晚的江南不像北方那边受战乱波及，然而亦受倭寇侵入，早已经不似往日的热闹，顾沉渊布置在此处的巡逻兵来来往往，多少还是让百姓人心惶惶，加上顾沉渊也为了避免有倭寇借着小贩的名义混入城内，夜深后，这里大底都不允许出摊了。
    长街的灯火一直熄到道路的尽头，沈轻舟架着轻功一路而去。
    天香赌坊是他同叶栖凤设置在江南的一个据点，中间联系皆由线人，他与叶栖凤几乎不露面，见面以暗语接头。
    沈轻舟的脚步停落在一座高高的阁楼上，月光从金色的剑柄划过，玉石在月色下，折出一抹清冷的光亮。
    目光下，是天香赌坊张掌柜的府邸，坐在在江南水乡处。
    张掌柜明面是城内众多商人之一，做的是博彩之类的买卖，虽说不上有多乐善好施，但是也不为非作歹的，这几年在江南据点，大底上可以算得上是安静本分。
    沈轻舟本想遮人耳目，偷偷的潜入进去。但是张府却在这寂静的深夜中仍旧灯火通亮，在这安静的江南水乡中，显得格外的显眼，就像在等待某人的到来一样。
    他走上前去，伸手正要敲门，哪知大门却在他敲门之前应声而开，一个娇俏又大方的侍女在笑声中出现：“爷，我家主子早已经在等候多时了。”
    沈轻舟没说话，随着姑娘的脚步走了进去，大门在背后应声关上。
    小侍女并没有把他引进屋内的大厅，而是引着沈轻舟走向后院的书房，书房内点着几盏灯，桌上摆着几碟点心，一壶的茶水，桌边炭火缭绕，在这夜色中，竟有些沉闷。
    张掌柜的看到沈轻舟，站起来，朝他走了过来，“能见主子，是小人之幸。”
    沈轻舟上前几步：“话不多说，外面情况怎么样？”
    “主子先喝茶，陈年的普洱，西南刚送过来的。”张掌柜的提起水壶给斟了一杯。
    沈轻舟皱着眉头没动。
    普洱是他喜好，但是，知者甚少。
    张掌柜赔笑道：“我先喝，我先喝。”
    沈轻舟忍着怒气，张掌柜这种行为有些越举。
    但是他没说。
    “本殿大晚上偷偷过来，不是陪你品茗的，你倒是忘记，这天香赌坊是怎么来的了？”沈轻舟沉声道。
    “属下不敢。”张掌柜点点头：“我知道主子想知道什么，这次我们的人出去查到无非是武安侯逼宫，然而名不正言不顺也不敢登基，倒是武安侯有意拉拢豫王殿下，然而，殿下却不见人，武安侯见状便派了杀手过来，不过三番两次未进王府就被人……”
    张掌柜在脖子上比了个抹杀的动作。
    沈轻舟倒是没有意外，如果武纵逼宫，几位皇子不知下落，最好的方法就是拉拢顾沉渊，以此来堵住悠悠众口。
    以前他想，顾沉渊是想坐上那皇位的，毕竟权势滔天，哪个不爱，况且他顾沉渊还是天乾中的龙凤。
    而如今，这种想法，不似往日那般强烈的，那一句“我以江山为聘”如今在他耳旁不断的回旋。
    “对了，此次属下查探，经了江湖尘斋，无意中得知皇宫有一位皇子并非先帝所生……”
    “你说什么？”沈轻舟一个用力，那张掌柜跟着双脚都离开了地面，他面色发青，双脚直蹬“主子，饶……饶命……”
    沈轻舟回过神，看着张掌柜猛的双手一挥，却见那张掌柜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他一个翻身从地上站起，整了整衣袖道：“沈轻舟，我之所以唤你一声主子，不过是想把你引过来。”
    “不要说如今绯国沦陷，就是绯国尚在，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
    沈轻舟微微蹙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