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陈乔是被郑松的敲门声给吵醒的。昨天晚上她睡得极好，可能是情绪紧绷过头了，放松下来以后就很容易陷入沉睡。
    陈乔衣服都没换，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就去开门了。
    郑松上上下下看了她几圈儿，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说，“去洗洗换换衣服过来吃饭。”
    陈乔抬手看了看表，那是她前几天在行李箱里找到的，一块儿黑色的机械表。她十二岁的时候晓晓买给她的礼物。晓晓是她在那个城市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她来安县这么多天，还没有和晓晓联系过呢。
    其实她来安县不过十几天，但她感觉像过了一年那么久。从关秀搬进陈家开始她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了。
    “才刚五点半哎，外面天都还没亮呢，你赶着打鸣儿呢？”
    “别抱怨了，六点二十的早自习。”郑松看了看陈乔的眼睛，还有点红肿，“快去收拾一下。我先走了。”
    陈乔关了门，在门上靠了一会儿，才晃悠着朝卫生间走。
    陈乔洗了把脸，双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和稻草一样，眼睛浮肿，嘴唇苍白。
    操，哪里来的妖怪！
    陈乔摸了摸自己脸，看着镜子，自言自语道，“真丑啊，真丑，啧啧啧。”
    她看着自己放在脸上的手，白皙修长，很好看，她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郑松拿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洗掉上面血迹的样子，认真又专注，好像给他洗手是他最大的最重要的事。又想到她抱着郑松哭的不成样子，还把鼻涕都蹭人家身上了。镜子里陈乔的脸慢慢变红，她把手放在脸上降温，喃喃道，“卧槽，好丢人啊好丢人。”
    陈乔把头低下，接水，又狠狠地洗了几把脸。
    啊啊啊，丢死人了！！！当着他面竟然哭成那副样子！！
    吃饭的时候郑松时不时的看陈乔一眼。陈乔被看得有点儿窘迫，干脆把筷子往碗上面一摔，抬头瞪着郑松，恶狠狠地说，“你看什么？”
    郑松耸了耸肩，“没什么，你脸怎么那么红。”
    陈乔：“我热！”
    “哦……”
    吃完饭，郑松和陈乔一起走。
    陈乔不想搭理他，故意走快了几步，郑松也不着急追她。他步子大，没几步就和陈乔走平齐了。陈乔刚想加快步子，郑松递给她了一瓶水。
    陈乔看了看那瓶水，里面还有几个冰茬子。
    “我不渴。”陈乔说。
    郑松又往前递了递，“没让你喝，拿着敷一敷眼睛。”
    陈乔抬眼看了他一眼，郑松的也看着她，他的眸子是那种很深沉的黑，看人的眼光总是漫不经心的，好似没把人看在眼里。但是现在陈乔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快要溺死在他的眼中的自己。
    “愣什么，拿着啊。”郑松看她看着自己发呆，把水塞进了她手里。
    这次换陈乔跟在郑松后面了，她拿着冰冰凉的水放在眼上，一边冰着眼睛一边慢腾腾的往前走。
    郑松把脚步放慢，等着她追上来。
    “你蜗牛附体了？”郑松皱着眉头，脸上有点不耐烦。
    冰凉的触感从脸上传到四肢，陈乔心情好，就没和他斗嘴，只问道，“你哪儿来的这个啊。”
    “早上接的自来水放冰箱了。”郑松瞅了她一眼，“你可别喝啊，自来水不干净。”
    “嗯。”
    “走快点儿，要迟到了。”
    “嗯。”陈乔嘴上应着，但还是一步一步的晃着。
    郑松脸上一副嫌弃又不耐烦的样子，却没有把步子迈的很大。
    陈乔走在他后面不远的地方，透过透明的矿泉水瓶看他的背影。
    昨天晚上他她的是英雄，今天是他是她很温柔的小房东。
    “郑松。”陈乔喊他了一声。
    少年转过头，六点钟晨光的碎屑洒了他一身。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睛眯着，嘴角微微下拉，像是因为被人吵醒而暴躁不爽的小狮子一样。他站在晨光里，为她的一个转头在陈乔心里藏了一辈子。
    “干嘛？”
    陈乔小跑了几步追了上去，等她追上来，郑松才和他一道往前走。
    “你怎么知道昨天会有人来堵我。”陈乔是挺好奇这个的，难道他料事如神？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走。”
    郑松瞟她了一眼，“游静小心眼子。被你打了一顿，不会就这么服气的，肯定要找回来。不是昨天也可能是明天后天。以后你每天放学都要和我一起走。”
    郑松不知道昨天会有人堵陈乔，但却知道陈乔一定会被堵。所以郑松的打算是，每天都和陈乔一起走。
    陈乔把手里的水瓶换了个眼睛敷。用一只眼睛瞅着郑松，“为什么啊？昨天那一下子，她不敢再来找我麻烦了。”
    “嗯，游静是不敢了。”郑松看了眼陈乔露出的一只眼睛，矿泉水瓶上面起了水珠，顺着她的脸往下流，郑松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包纸递给她。“擦擦。”
    陈乔接过纸，把水瓶递给郑松，掏出纸来擦脸，“那我可以不和你一起走了。”
    “晚上那条路不安全。”郑松皱着眉，“你不想跟我一起走？”
    陈乔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郑松就又接了一句，“不想也得想，反正你跑不了。”
    陈乔小声叭叭：“……呸，暴君。”
    郑松眉梢一挑，漫不经心的说：“我能听到。”
    陈乔继续小声叭叭：“……呸，狗耳朵。”
    郑松：“……”
    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