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好处是，王献灯属于筋骨清奇一卦的，学了武功飞檐走壁力能扛鼎。别看他斯斯文文，扮猪吃老虎，出手就开大。
    那酒肉和尚曾说过：“献灯要是在古代，脑子再灵活点，去偷鸡摸狗当个梁上君子也是可以的。”
    不过王献灯却在他师父的谆谆教诲、恶意熏陶下长的根正苗红，比真和尚还佛系、还清心寡欲。
    上上课打打工，可谓圆满。
    佛系又圆满的王献灯随手又随手帮他敬爱的佛祖做了一件好事。
    他叼个包子，手里揽着个鸡窝头高中生，正站在胡同口十几米高的石檐上往下看。
    一枝红杏出墙来，把王献灯遮得严严实实。
    见那群黄毛走了，他把怕的要死却不敢吭声的高中生往上提了提，踩着凸起的破砖头，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鸡窝头一个劲儿地打哭嗝。
    头发太长、豁豁牙牙，短了一截的裤子褂子，显得鸡窝头整个人尤其乱七八糟。
    这娃看的王献灯直闹心，他咬了染了口水的包子一口，一边吧唧吧唧嚼着包子，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看了好久才一闭眼下狠心：“给，去换一身校服，剪个头发吧。下次再遇见那群黄毛，我也不一定在你跟前，自求多福。”
    “我又不是要饭的，不要！我叫应真，你叫什么？等我有钱了，一定会报答你的！”应真不收钱抹了一把眼泪，对王献灯咬牙切齿地说。
    活脱脱一个小狼狗。
    王献灯一看他不要钱，开心的把毛爷爷又揣回兜里，眯着眼睛笑起来：“那什么，我师父曾经说过佛祖不管人世的事，但我觉得，我们既然相信佛祖存在，就是佛祖的使者，就要帮着佛祖做好事。所以不用你报答，相逢就是缘。再见，我要去卖东西了。”
    说完，他乐呵呵地转身往应真晚自习的学校那边走过去：今天的福报攒完了，还没破财，美滋滋啊。
    应真愣愣地看着王献灯的背影，默默背上破书包也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抹眼泪：“晚自习好烦，要是我有500万，现在就不去上学。”
    你以为我有五百万我还热得要死去摆摊儿？王献灯回头看了一眼应真，苦口婆心：“富贵不能淫，五百万就能剥夺你勤劳致富的心了？不能！所以小同志，有学上还是要好好上啊。”
    应真疑惑不解地看着王献灯：“你还说我，自己不是也考不上大学？我在我们学校门口看到你好多次了，你是不是每天都来摆摊卖东西？我以后不念书了跟你一起摆摊行吗？给我留个位儿。”
    王献灯：“我……我是大学生啊，不是正职摆摊的……看不出来吗？”
    应真认真点头：“看不出来……”
    王献灯逗他：“那就对了，说明我特工身份隐藏的很好。”
    应真眼睛里闪烁出无限向往居然当了真：“你真是特工？！”
    “假的。”王献灯莞尔，他的眼睛弯弯的亮亮的，在路灯下好看的像个幻影：“好好上学，学习改变命运啊少年，别整天捣鼓有的没的。”
    应真看得呆了眼睛，简直以为他下一刻就会化成神仙飞上天去，低头就走：“知道了。”
    眼角一颗泪痣的少年脸上一抹红脚下踩了香蕉皮似的落荒而逃。
    王献灯看着他的背影收了笑，摸了摸自己手腕，那里也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抿唇不语良久才叹了一口气：“眼角有泪痣，命定多坎坷。唉，跟我一样…穷鬼命。”
    红红火火的街市小摊儿鳞次栉比，卖衣服鞋帽的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王献跟认识的打了招呼，就到了属于他的摊子跟前。
    “哟，小王今天来的有点晚啊。”
    他走到卖卷饼的阿姨跟前，也笑了：“今天是来晚了点。”
    他一边听卷饼阿姨说她家孩子升学老师考的怎么怎么样，一边搭着话把三尺见方的桌布铺开在地上。
    拿出红绳子、姻缘结，还有一盒包的妥帖的玉镯子玉如意，再加一本天桥上人手一本儿的算命簿就完事了。
    王献灯不咋给别人算命，实在是没人买东西揭不开锅他才算命看相。一开始因为他算的准，从外市来的人还挺多，但有损福报他也不怎么开口。
    再后来，来烦他的人也就少了很多。
    他们经开区比较乱，这条街叫西街，治安更是乱到西天净土边儿去了。
    刚才那群黄毛只是冰山一角，后头的黑恶势力数不胜数。不过，就王献灯这身手能打他的还真没几个，他就担心有人砸了他的摊子。
    红绳子什么的倒是无所谓，这些玉镯子玉如意都是他辛辛苦苦暑假打工攒钱买来原石自己雕琢的，可不能砸了。
    他看着附近的年轻小情侣晚上出来逛，姑娘们都喜欢好看的有意思的小手工品，加上王献灯长的亮眼。
    虽然看上去冷淡寡言，穿着也很朴实，就那充电小台灯的光底下一照还真别有一番风景。
    大概是传说中的，朦胧美。
    今天是七夕，来逛街的情侣很多。
    他的玉镯子50块钱一个，玉如意用玉镯剩下的边角料雕刻的，就10块，红绳子和姻缘结都6块，10块钱俩。
    还没等到鸡窝头他们学校放学，王献灯就打算收摊子回家了。
    “小王今天卖的不错吧？”卷饼阿姨笑问。
    “嗯，是不错，姐，我明天就不来了。”
    “怎么不来了啊？实习找到了？”卷饼阿姨有些遗憾地问。
    “嗯，家人帮找的。”王献灯点头。
    “那也挺好啊，你个大学生还天天摆摊也不容易。”
    王献灯暗戳戳掰着手指算了算：卖了2个玉镯，4个如意，10个姻缘结，12根红绳，差不多卖了250，去掉成本和人力也就赚了100来块钱。
    七夕赚这么多，平常收入一晚上也才一百出头，四舍五入利润才五十多，不过够他吃饭的，紧紧手头，还可以攒学费。
    他把玉镯子收回到布盒子拉上拉链，路灯下一个修长的影子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王献灯抹了抹不冷却不由得打寒战的胳膊：这是什么高能预警？
    抬头。
    一个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西裤的人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口，他的侧脸隐在芭蕉树的阴影中看不真切，像是水墨丹青中氤氲开了一朵流云，乱了人心。
    看他似乎在找人，王献灯心里咯噔一声赶忙低头：靠，不会这么巧吧……姬哥？今天才说的不能兼职，这算不算违反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