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心中有一个声音附和着，你看这么多人因你而死，父母没了，哥哥没了，现在，程御熙也没了。
    秦玦茫然地想，父母和哥哥，也是我害死的？
    是么？秦玦还想再接着想，却突然头痛欲裂，好像用冷静沉默压抑下去的情绪都爆发着反噬回来了，再做不出任何的反应，只能紧紧地抱着头，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徐毅张着嘴，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他强忍着冲动，只微微偏了偏头，没有人发现。
    他看向的地方是不远处一个阴暗的拐角，一个人站在那里，有一道斜着的微光照亮了他鼻子以下的半个身子。
    但还是暗，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仿佛那里有个人站着也是错觉。
    那人向着徐毅抬起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微微摇了摇头。
    徐毅于是默默地偏回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没有人再说话，气氛比之前还要难熬。
    徐毅在等时机开口，秦玦却在很久以后缓缓站起了身，长时间的蹲姿让他双腿发麻，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徐大人。”
    徐毅有些局促地看过去，就听秦玦说道：“把这具……尸体，收到犬狱司的停尸间去，对外说犬狱司无人以致火势蔓延，司丞大人得了孙始的消息独自出京，不知几日归还。”
    秦玦“尸体”两字咬得有些重，就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把这两个字说出来。
    黄诗韵惊叫一声：“什么？！”
    犬狱司走水以后，官兵将方圆一里围了个水泄不通，犬狱司中有一具被烧死的尸体这件事确实可以瞒下来，但是黄诗韵不能接受。
    “咳，黄姑娘。”徐毅以拳抵唇，插话道，“路大人和……唐昕郡主，还没有救回来。”
    黄诗韵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严格来说，犬狱司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秦玦、王晚和徐毅都没有义务帮她做什么，今晚的事，她最有资格拿自己最认可的主意。
    可她偏偏别无选择，秦玦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
    秦玦抬脚往废墟里走去。
    犬狱司沐浴在火海中时，路弛坐在地上，背靠着墙，胯骨处酸得不行，想着不要嫌脏在地上躺一躺算了。
    他一直在听门外守卫的闲聊，期待他们提到那么一两句自己想知道的事，可从早到现在，那些人的话题只在喝酒吃肉以及哪家姑娘漂亮上兜兜转转，没有有用的消息就算了，还差点把他给讲睡着。
    他强撑着精神，往地上一躺，睁着眼听见屋外的声音变得更加嘈杂起来——换班的来了。
    “哎，”来换班的某一人往将走的一人肩上一搭，抬了抬眉毛示意屋中的路弛，“我跟你说，犬狱司走水了。”
    路弛一惊，就听另一人的声音响起，大声了许多，语气里还带着笑意：“哦是么！什么时候的事！火灭了么！”
    原先的声音也笑起来：“火势好大了才发现！一时半会儿灭不了！你现在跑跑说不定还能看看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