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弛背过身，把头上的帽子一摘，胡乱地放下自己一半的头发，恢复成自己常用的发型，把贴着的小胡子撕掉，然后直直地就朝江富走过去。
    王晚徐毅对视了一眼，也硬着头皮跟上。
    还差几步路，路弛示意王晚去与江富说话——穆正风让犬狱司査的是“无面”的案子，别的命案，那都是归给官衙的。
    王晚上前，出示了自己的官令：“江老板，是否可以配合，让我们看看屋顶上有什么东西？”
    其实屋顶这么高，在看到上面是什么东西之前都不必惊慌，毕竟人血和动物血都是红色的，指不定是哪个小崽子的恶作剧。
    可江富的眼神让王晚很不舒服。江富只是看了他一眼，真的就是一眼，就好像只是视线移动过程中看到而已似的，直接略过他看向了路弛。
    路弛除了犬狱司副司丞外，还担任着市监司的职务，江富要在京城开魇楼，路弛或多或少能干涉，所以江富虽然从未与他打交道，但肯定是知道这个人的。
    江富上上下下打量着路弛，眼睛微微地一眯，视线依旧不从他身上离开，话却是对王晚说的：“那当然可以，掌衙大人，这是我们老百姓应该做的。”
    魇楼最高层离楼顶还有一点距离，但是因为屋顶内部的房梁需要定期修缮的缘故，有一道门可以通往房梁。
    江富吩咐人去取了钥匙，自己带着路弛他们先上了最高层。不一会儿，就有人送了钥匙上来，把门打开了。
    门开后，有一段向上的楼梯，Ｚ字形的结构，两个拐角后就能见到交错的房梁。一过拐角，领路的那人便是一声惊叫，随即跌坐在地，紧接着，众人也看到了房梁上的光景——
    一个……不，该说是半个人，被一根绳子勒住脖子悬挂于房梁之上，腹部被剖开，比膝盖高一点以下的地方都不见了，盆骨应该断了，剩下的大腿骨毫无支撑地吊着。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也“没有脸”。
    几乎是看到尸体的一瞬间，路弛就不动声色地瞥向江富，只见他也露出了惊惶的神情。
    也许是尸体的死相太过于悲惨，或许是对自己迟迟不能破案的愤怒，王晚的声音有些抖：“江老板，拜托你帮忙，把这个人放下来。”
    “哦……啊！”江富像是才反应过来，急忙用手擦汗，整张脸都有些发白，“是，这就来——你，对，就是你！还坐着干什么，你也来帮忙！”
    那先前跌坐在地的人这才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可一直半眯着眼睛，不敢去看那具尸体。
    一切发生得顺其自然，路弛却皱眉——明白地说，他们这一行就是为了调查江富。可看江富的反应，他对这具尸体十之八九是不知情的，那么穆勇为什么认为魇楼有问题？
    再或者，调查魇楼的目标不应该是江富，而是其他某个人？
    路弛死死盯着江富，想从他身上看出一丝破绽来。没错，还有一个可能——他是装的。
    如此逼真的伪装……若真是这样，江富这个人一定比他们所想的还要深不可测。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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