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执子之手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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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五
    寅时起床梳洗。
    眠月把我叫起来之前,我睡得很沉,更衣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宿英偷笑了一句:“难得看见公子这么瞌睡,莫不是怕了还是怎么?”
    眠月掩了口笑,余下的小丫鬟们不敢开口,各自抿着嘴也笑。
    她们都和我熟稔了,私下都对我很亲近。
    我听了想顶她一句,又觉得显得小气,只得装聋作哑。昨天还是靡音拖了我去喝酒,险些把今日的大礼忘了,正要开口,她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我这时总算清醒,奇怪的望了眠月一眼,她正色道:“今日的大典不同一般,半点马虎不得,九儿那丫头偏把公子的大冠给拿错了。宿英一会就来。”
    她们手上不停,不知在我头上磨蹭什么。过不多时宿英拿了大冠回来,我一看就问:“拿错了吧?”倒是顶金冠,帽檐上一条虬龙攀沿而上口衔了一颗拇指大的东珠,很像骆静平日戴的。
    “公子今日就得戴这个。”便不由分说的给我戴上,有些沉,我正要说什么话,宿英接着说:“有些沉吧?可不能歪了脖子,恐怕要掉。”
    掉了的话景宁王府的面子也就挂不住了……
    衣衫也不是往日的,换做礼服,层层叠叠的穿上束紧,等打点妥了已是破晓的光景了。往镜子前一站,分明是王孙贵胄,哪里还有照影山兰章的影子?
    算是准备妥当了,宿英又来叨念:“今日是吉日,公子可记住了万不能说不吉之辞。一会礼官来了,您听他说什么照做就是。”
    我应承了,装的气定神闲,其实心里突突直跳。眠月沏了茶,我端在手里喝了几口,也不见礼官来,又问骆静去了什么地方,宿英也摇头。
    外头忽然高喊一声:“东君既驾——”
    我愣了愣,忽然有人掀了帘子接着进来好些人,为首的是个朱袍的官员,广袖高冠,玉带牙笏,打扮的很奇特。
    他看了我一眼露出吃惊的神色,复又镇定了,温言道:“兰氏子听封!”
    左右侍从扶着我跪下,屋子里拜倒一片,只听礼官道:“奉天诰命,封兰氏子讳章字惜怀景宁王东君少阁,赐正二品衔。钦赐。”
    我喉咙里挤出一句“谢主隆恩”,站起来接了诰书握在手里。
    那礼官道:“恭喜兰东阁,请移驾讳祯宫。”
    我依言跟他出去,院门备了一顶大轿,八个轿夫、十六个护卫、还有侍婢随从若干,都严阵以待。我走过去,一双手从一旁搀住我的手臂,我歪头一看,正是诗缘。我忽然想起曾经也有类似的情景,也不过是不久前,却感觉过了很久似的。
    我刚落座,稳稳地起轿了。
    讳祯宫是皇室宗庙,待祭祖完毕,我也算是半个皇族了。
    诗缘的声音轻轻响起:“公子,主公此时在讳祯宫,您可把诰书收好,一会有用。”
    我答应了一声。
    不多时,到了。
    停轿,下轿,抬头一看,果然是骆静。他今日倒着了绛红的礼服,跟我身上的一样。我见他守在门口,很是奇怪。正诧异,他直直走过来,牵我的手。一旁的礼官看了惊道:“王爷不可!此举不符礼制。”骆静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他只得诺诺的退到一边。
    “跟我进去吧。”他柔声道。
    我忽然扬起嘴角,朝他点点头。
    祭拜社稷,祭祀先祖,拜见宗族长老。那些金冠华服的老王侯们,对骆静百般称赞。最后礼官高声颂唱祝词,由宗族长齐王收了我的诰书,记载在册。
    “礼——成——”
    我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回府的时候,换了顶大轿,骆静同我坐在一处,他脸上的笑意浓的化不开,我简直不知要把眼神放在哪里才好。轿子从正门进去,鞭炮声此起彼伏,侍婢仆从各个喜形于色,又有官宦商贾登门恭贺,一派热闹的气象。我同他回了霭阁换下礼服,才要去上厅,骆静忽然搂住我的腰沙哑道:“惜怀——”
    我腰上一麻,又听他叹息:“我的眼睛离不开你了,你说该怎么办?”
    脸上忽然有火烧起来了,我回头瞪他,正中了陷阱。
    双唇忽然被擒住,舌头侵了进来,卷住我的厮磨缠绵,我睁着眼睛,来不及吃惊,看见他眼里的笑意,于是狠狠的回应,连气息也变重了。骆静的手在我的脊背上划过,激得我一阵战栗。他忽然停住,轻轻的推开我,嘴唇上甚至还有一丝唾液。我定定地回望这张俊美的脸庞,他替我整了整衣衫,忽然坏坏得笑了:“早知道就不宴客了,这么叫人心痒难耐,真是受罪。”
    我抖着嗓子回了他一句:“少没正经……”心里却怅然若失。
    “晚上我一定好好陪你。”骆静一脸欣然的大步出去。
    余下我,只是瞪着他的背影臊红了脸。
    上厅里宾客往来,大都是我不认识的,其实多半是些亲宁派的朝臣,要不然就是我都没见过的江湖人,也不管什么事,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合情合理的和宁王结交,至少脸上都是开怀,很是应景。
    管事们也忙得很,唯有应远亭闲闲地陪着个女眷,也不是国色天香的美女,倒是秀丽娴雅有些书卷气的女子。
    “那是应远亭的夫人。”耳边唱歌一样飘来一句,我回头一看,竟然是琼宵。
    我拉住他拍肩道:“你怎么这才来?”我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看见他。他却幽怨地瞪了我一眼:“又没什么可让我赶回来的事——我倒想拦你,如今都木已成舟了。”他说着突然提高了嗓门:“你偏偏怎么就挑了这只狐狸精呢?!”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那厢又有人往这里来,却是穿的光鲜靓丽的杨润,后面是谢梓规似笑非笑的跟着踱步。
    琼宵听见他的声音,惊得兔子一般就跑,那样润也怪,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匆匆去追我那小舅子,嘴里还嘟嚷着什么。谢梓规慢悠悠踱到我面前,作揖道:“兰东阁大喜啊!”
    我听他话里取笑,也不当回事,回礼谢他,刚想问什么,他只是冷笑一声。我往他看处看去,偏是杨润和琼宵不知在拉扯些什么。
    再想说什么谢太医已然走远。
    又是不明所以。
    未时过半,大师兄一行人还未出现,只有靡音来了先塞了一盒翡翠琉璃盏给我,说是千晋(五师弟许千晋)让捎来的贺礼和信函,他人已出海来不及赶来,全托了靡音。他自己送了我一张琴,我对音律半点不通,但也看出确是上等的好琴,他自行弹了一曲《绿腰》,曲罢,又给了我一颗大东珠,说是“还君明珠”。我一看那珠子不由得笑了,分明是骆静冠子上的,于是摸出他的发簪还给他,“你的信物也只管收好,免得来日与人定情,寻不到合适的用。”
    “你都做了宁王的东阁,师兄还能找谁定情呢?”靡音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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