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隗洚濯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82  更新时间:08-04-06 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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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回了京之后,公孙鲜于好不容易费尽周折见到了离家三公子,却是大失所望,挥挥手就又让人带下去了。
    看上去倒也是粉雕玉琢的,可是和自己当初在江南见的那个比起来,也就只能算是块圆润石头了。心中惦念不忘,又不好大张旗鼓地去查,一时好不烦闷。
    严芷芮当时一句话便戳中他的死穴:“皇上如此上心,不知寻到了是要给他一官半职,还是给个名头收于后宫?”
    公孙鲜于好似被一棒打醒,就此悻悻作废了。
    此时提起来,可是什么意思?
    严芷芮还是低着头,左眼角靠着极近的下方有一点微红的痣,一瞬间竟亮得有些夺目,只是他这样低着头,谁都见不到就是了。
    “皇上可知道娘娘今年贵庚?”
    公孙鲜于一皱眉头,毫无印象,有想到昨天见着的人,随口便诌道:“该是十七八了。”
    严芷芮眉角一跳:“皇上可记得,子丑年正月金莲突开,红云兀现,让人传是盛世吉兆?”
    公孙鲜于对于鬼神一说向来是不相信的,也就胡乱点头:“自然。”
    严芷芮微微一眯眼:“娘娘的生辰便是那时。”
    公孙鲜于微一算:“她今年便是十五?”又一顿,皱眉道,“你难不成要说五年前那人就是离嫫郅?”
    严芷芮不言。
    公孙鲜于想当日那精灵古怪的妙人,又想昨晚的女人,皱眉道:“绝不可能。”
    严芷芮一笑:“皇上说不是,那就不是了。”
    公孙鲜于这才心中烦乱,一时想若那小鬼竟是个女人,自然大好,一时又想他变成离嫫郅这般温吞讷样,倒反还不如便是个不知名的男子算了。
    严芷芮却是就此打住,话头一转又回到了离相的案子上。公孙鲜于心境差得很,只一句:“都拉出去斩了就是了。”便把严芷芮打发了。
    严芷芮得了圣旨恭恭敬敬地退出来,在门口挺直了身子站了一会,那一点泪痣鲜红如血,竟称得他雪白脸庞一时娇艳不可方物。
    半时转眼,看微有些灰蒙的天气,暗自忱:终是秋起了。
    公孙鲜于当日想了甚多,却还是算了,本来这么多年也便渐渐忘记,若不是今日严芷芮提起来,当真他这人还能记得五年前的一面之缘?
    于是平安过了两日,便在早朝上定了离相国十几条罪名,条条都是十恶不赦,却也就念在他三朝元老的份上,开恩留一全尸。将那三子离汝嫣充了王爷伴读,至于离嫫郅,公孙鲜于一皱眉,终还是朱笔一勾,一念之差便放了。
    草草地吃过晚膳,茶还没过嘴,唐炳就捧了一案的翡翠绿牌过来,他们的万岁爷自从开始查办离家,除了在离嫫郅那里一晚上,至今还没泄过火呢。
    翻在最上面整整齐齐的八排,从最得宠的贵妃到才人都有,公孙鲜于扫一眼,却不见个离字,便一挥手让他下去了。
    唐炳何等机灵的心思,一下便看出来,道:“皇上,要不奴才给您换一盘?”
    公孙鲜于不表态,唐炳退下去找那小娘娘的翡翠牌,却突然想起来那人在宫中是什么名号都没有的,内务府自然就不曾给她做过翡翠牌,一时头痛起来。突然灵光一闪,从抽屉里的紫檀盒里取出一支极华贵的金步摇,就放在案上,硬着头皮端上去了。
    公孙鲜于看那头都要藏到案板下面去的唐炳,也就会意了,不动声色地将那金步摇取下来,放在一边,唐炳就躬着身退出去了。
    落子攥着冰凉的汗巾跪在床前,木着手缓缓拭着床上人的额头。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床上那人同死了般挺直躺在那里,莫说出汗,连气都出不了多少。
    前些天看着娘娘这样,落子还心痛得喘不上气,三天过来,外面说了对离相的风声越来越紧,不过多日便都要处死了,心里也就慢慢冷下来。娘娘三天滴水未进,怕是魂都要飞到奈何桥上了。凉了心想想也好,不如到时候便随了二公子去,也省得在这世上白白受苦被糟蹋。
    这时一个小丫鬟摸到门口,轻轻地说:“落子姐姐,唐公公来了。”
    落子伸了僵直的腿站起来,收了眼泪,便走过去,两手轻轻一推开了厢房薄门,外面果然是糖饼,微微挑着眉头道:“皇上今儿翻了娘娘的牌子,快收拾着准备去侍寝。”
    落子居然也不动,微微向前一步见了灯火,唐炳才见了她双目红肿如桃,不由得一惊:“这是……”
    她微微颤声道:“我家娘娘别说起来接驾,三天都未曾张眼了,公公倒是要如何?”
    唐炳大骇:“这如何了得!御医呢?御医可是如何说?”
    落子这才放着眼泪滔滔地滚下来,呜咽道:“娘娘昏过去前说了,不准请,这副样子若被外人见了,就真不如死了。”
    唐炳又惊又气:“你就这般当奴才的,不晓得千般万般,总比不上主子的身体要紧么!不过一时的气话,你家娘娘要真有个闪失,你便等着被皇上活剐了!”浑身都是汗,暗跺一下脚,冲旁边的小丫鬟低喝:“翻着眼睛看什么呢!还不快去请御医!”
    那丫鬟倒是伶俐,一勾头领了命转身就跑得不见了。
    落子眼泪淌个不停,唐炳也知道她就是个没甚主心骨的主,也只好暗叹口气,同她一道进了屋内,再看那床上直板不动的人,才知道不妙了,等将了半天却还不见御医来,急得简直要团团转。
    却说那公孙鲜于居然也等不住了,索性就找了个提灯笼的小太监,直接移驾过来。走到一半看见两个身形颇为鬼祟的人,一个宫女急急地赶在前面,后面半跟着个不情不愿的,一时也只看着穿了官服,倒不像是个太监。
    那宫女心中恨极,又不好大催,见身后人一幅不上心的样子,切切道:“梁大人,再不快些我家娘娘可等不及了。”
    梁昕年逾不惑,在宫中滚爬了那些年,什么风浪没见过,漫不经心道:“老朽年迈,还要姑娘体谅才是。”
    宫女思忱一回,终于咬牙道:“唐公公可还在娘娘屋里等着呢,这下子要是误了事情,要请梁大人替奴婢担待一回才是。”
    那梁昕才会过神来,惊问:“可是唐炳唐公公?”
    宫女知他心思,冷笑道:“可不是,半夜三更突然就来了。”
    梁昕顿时出了一身汗,赶紧加快了脚下,却听的前面哪个太监一声喝:“何人在此鬼祟!”惊得脚下一趔蹶。两人微一抬头,便见着一点明黄褂子,瞬时跪扑在地,口中唤些万岁之类的话。
    公孙鲜于方才听了他们的话,心中倒也知道,不想那人竟是生了什么病么?又想朝上说的怀胎的事情,三言两语把那太医打发了,就让那宫女前去请严芷芮。
    再说他晃到规啼宫里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唐炳在门口张望。唐炳一见他,竟然脚下一软跪地上去:“皇上……”
    公孙鲜于看都不看他,提脚踹门就进去,一下看见挺直躺在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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