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部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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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曾经,属于自己的地方。
但现在,却成了闯入的外人。若说没有不适是假话。启介看着熟悉的家具摆设,心中却满是失落。知道大哥不希望自己有陌生的感觉,所以十年来甚至没有改变过屋里家具的布局。可是,那空气中多了的孩子的热情与女性的温柔空气,却是之前的高桥家不曾有的。
高崎市最大的综合医院,就是两兄弟的父母在管理的,所以,双亲总是有忙不完的工作,很少陪在孩子身边。打从记事起,启介的记忆中就只有大哥。两个小小的男孩,面对家政妇职业性的关心,心下明白,所能依靠的只有彼此。因此,有着远比其他家庭的兄弟更深的感情羁绊。
安静的哥哥凉介天生聪明,因为小自己两岁的弟弟的存在,非常懂事,甚至早早的,就明白什么是“长男应背负的责任”。
将所有的义务承担下来,启介就可以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所以,凉介以自己的意志,做了一个对父母而言是最理想的继承人。优秀的天资,认真的态度,完美的成果。并且,以取得这些成绩的资格,向父母交换了唯一的条件----
启介对人生的自主权。
这样说来,其实,我的一切都是大哥的。
年青时,启介曾笑笑的这么说。虽是不太认真的语调,但凉介知道那是最正确的事实。说是给了弟弟所有的自由,或许,只是用这样的方法,将启介绑在身边。让他代替他,去做无法完成的事。
凉介喜欢上飙车时,启介还是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孩子,可是,看着大哥的注意力逐渐从自己身上移走,越来越多的沉溺于超越极限的快感中,便开始不甘心只做一个旁观者,着急着也开始缠着父亲要买车。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时启介根本没有想过将此当成一生的事业去努力,而只是单纯的希望----籍此,能增加和凉介相处的时间。
启介的这些想法变化凉介都是清楚的,可是他从没劝告过弟弟----你应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找自己活着的目标。而弟弟,也是从来就将“大哥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做为行动准则。这样的模式,直到因为一次意外,启介神经受伤无法再继续开车为止。
“过来吃早餐了,启介。我让叶子煮了你喜欢吃的红豆汤。”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出现在楼梯口,凉介停止了这些对往事的回忆,带上大哥式的笑容,招呼着走来客厅的弟弟。
从小时候开始,启介就很喜欢赖床,就算被哥哥叫起来后,往往也要很常的时间才能彻底清醒过来。而之大脑拥有思考能力之前,他总是目光呈呆滞状,顶着一头如杂草的乱发,在家里漂来荡去。和眼前这个衣着整齐笑得温柔可亲的成熟男人相比,真是判若两人。凉介发现自己突然很怀念那个时候的启介。
不,或许是怀念那时的启介,凡事依靠他的感觉吧。
“大哥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医院还有一些工作要解决。你呢?”
“我要带启太去游乐园了。那小家伙,缠人的本领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答应他根本不得安宁啊。对了,如果大哥可以抽出空闲的话也一起去吧。”
“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哼!大哥果然无情说。”
对应赌气似的撒娇的,永远是优雅的微笑。
于是,早餐前谈话到此为止,而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原因,则是因为高桥叶子--也就是凉介的妻子端着饭菜从厨房走出来时,高桥兄弟查觉出了空气中随即弥漫的不友善的气息之故。
叶子原姓舞圆,是属于传统的日式美女,因为是日舞世家出身,所以性格温柔娴淑,而且知书达礼。凉介之所以为选择她做妻子,也是看中她这些优点。但是,一直亲切对待所有人的叶子,却唯独在面对启介时有着冰冷疏离的态度。
大嫂,果然讨厌我呀。
礼仪性的接过叶子递来的碗并道谢,启介在转身面对兄长时悄悄的对他吐吐舌头。而查觉了妻子的敌意及弟弟的尴尬的凉介,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大哥……
一瞬间,启介心头掠过了某种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