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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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疯发过了,就要学会收敛。一个不嗜酒的人一天到晚发酒疯无疑会引起周遭人的怀疑。有些事要懂得适可而止,才会有长久的发展。
为了实践此道理,自那天过后,我的大部分行为恢复了正常。
大家继续着向光明顶前进,我的身后仍然是一串盯梢的。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有着可笑八字胡的算命先生。
虽然有算命先生在身侧,却还是改变不了我要与梅斐共骑一骥的命运。
自我哀叹的同时,发现这日子并不好过,气压指数是一天比一天低,我的心情处于一半舒爽,一半痛苦之中。
对于行路途中平白多出来的这个人,梅斐,桓千两张脸冷的像千年寒冰,让人背脊发毛,摆明了就是不欢迎人家,又碍于我和沐雪把他们当透明人处理而没辙。加上之前沐雪得罪了黄晴,她对我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是青黑青黑的,只要稍有不顺,就对着手下的人大发雷霆。
瞧瞧另一边沐雪也真够大条的,对于周围的冷颜怒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笃悠悠的骑着他的马儿,一手执缰,一手做着目前的招牌动作――抚他的小胡子,并和我聊个没完没了。我乐的有人陪伴,比受低气压强,积极响应,一路上就只有我们两个热火朝天,映着周围的冰天雪地加上偶尔的火山喷发,也算是其乐无穷。
可这样的无视,显然让梅斐的无名之火噌噌噌的不断燃烧,旺盛至极。最明显的症状就是他扎在我腰上的手冒着青筋,力度加大,使得我的小腰隐隐作痛。痛到极处时,哪还有闲情聊天,自己的脸都扭曲了,他才有所觉悟般的放松力道。
松了一口气,自己揉揉被虐待过的腰,偷偷瞄了眼落后半个马身的沐雪。果然,他的脸也拉了下来,正对着梅斐的背影吹胡子瞪眼睛。不爽的表情溢于言表,却迫于形势无可奈何。瞧见他这副可爱的表情,让我的郁结消散了不少,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使我浑身乱颤。
这一笑,引得梅斐的不悦更甚了,他双腿忽的夹紧了马腹,一勒缰绳,我们就如脱弦之箭冲了出去。转眼就将一干人等丢在了后面。
突如其来的加速,使得我不得不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以免自己被甩出去。心里暗骂他又在发什么神经了。
一路飞驶,速度有增不减,这样的刺激人生几何?这一会儿腰痛,一会儿心脏提着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放在现代就是在玩极品飞车——飘移。
我的胃酸开始不停向上翻滚,手掌愈来愈冰凉,被我抓着的衣襟已有些濡湿。
直到进入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林子才减慢了速度。我不等马停,急忙跳下去,就着惯性来到一棵树旁,撑着树干,抚着胸口,制止上涌的恶心。
过了有一会儿,我才缓过气来,背靠着树干滑坐在地上。抬眼看着已经站在眼前的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发什么疯啊?”说出口的话有气无力,没有一点震慑的味道。
梅斐在我面前蹲了下来,顺了顺我的头发,叹了口气。
“我该拿你怎么办?”
对上他望过来的复杂眼神,我的心里突的一阵刺痛。
一时间我想起了我初来乍到时两人相遇的情景,那个明朗的少年,那个意气分发的少年,那个和我一起打闹,伴我度过童年的少年,那个总是以整我为乐的少年。
……
如今,物是人非。
这一切的转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是我在雪域宫中的那几年间?或是更早些时候?已经无从考究了。
我垂下眼,觉得有些事情该是挑明的时候了,声音闷闷的从胸腔发出。“哥,我们可不可以回到以前那样?”
“回到以前那样?”梅斐顿了一下,苦涩的一笑,“已经回不去了。”
我抬头与他对视,清明与复杂相对,“怎么会回不去,我们又没犯下过什么滔天大错,甚至可以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不是吗?”
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犹豫和挣扎,我更坚定的注视着他:“让我们回到从前吧,我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不要让这件事束缚了我们之前的感情。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这些日子以来,因为这件事,你没发现我们两个距离的越来越远了吗?彼此间的相互折磨,你不好过,我同样也不好过,你觉得继续这样子有意思吗?”
梅斐看着我,表情变幻不定,眉头越邹越深,从口中艰涩的吐出,“在你心中,我是你最重要的——”
见他停了下,眼中依稀存着点滴希望。我只能肯定的点头,接口:“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他的眼中连那点希望也消失了,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我不再开口,有些话点到为止,多说无益。同样,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当断则断。长痛不如短痛。对他,我自始自终存在的只有亲情,友情。他可能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会想通的。
等到被我们甩在后面的人赶上来,天色早已暗了。没办法,又要露宿野外。这已经是我们连续第四天因为错过村庄而露宿野外了,这次的责任人当然就是那个疯狂的飙马人――梅斐了。
用过晚饭,我和沐雪闲步在林野间,这时候的盯梢也形同虚设,或许经过这么些天的盯梢观察,那些人已经认定没必要设防一个没逃跑意愿的人和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算命先生了。他们懒懒散散的各自休息,连日的赶路,加上连续的露宿野外,使得有些人很快的就进入了梦香。
“前面…他没把你怎么样吧?”沐雪咬着牙,愤愤不平,又带着丝无奈。
我木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梅斐突然策马离开,一定让他们都傻了眼吧。更不用说,面前这位心里的担忧,又无法追上来,只能在后头干着急的心情了。
展露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他毕竟是我哥,还能把我怎么样?!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也看到了,他没像以前那般形影不离,这是个好的开始呢。”
沐雪侧头回忆了一下,点头认同。他心里明白当初梅斐的所作所为代表的是什么。
“看来你们沟通的不错,他明白过来了吗?”
我叹了口气,轻摇着头。
“哪有那么容易,他如果真的能这么快就想通了,也不会生出那么多事来了。”随即笑了笑,“有进展总比之前那样子的好,毕竟身上的血缘注定了我们的牵连。”
常言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有些事还是要他自己去想明白的,才能真正的释然。
暮色中,只闻夜鸟低鸣。
沐雪低着头似在想着什么,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突然没声音了?”
他收起深沉,开始吹着胡子,哼哼唧唧。“我在想,最好你们的进展再快点,别老是共乘一骑,看着刺眼。不利于大家的身心健康。”
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酸酸的味道,像是酿制了很长时间的老醋。
我嘿嘿一笑,“酸呀~真酸。你闻到了没?有个八字胡先生在发酸劲呢。”说着,绕着他走了一圈,还不停的在他身上嗅着。
这下,沐雪连眼睛也瞪了出来。“哪有?哪有?”他也做着样子嗅了嗅四周空气,“我怎么没闻到。我说你是属狗的吧,没事老爱东闻西嗅的。”
“正解。”我打了个响指,痞痞的看着他说,“这也被你发现了,不容易呀。刚进杏花村那会儿,我可是一下子就把你闻出来的。”
沐雪嘴角一抽,胡子一抖,满头的黑线,表情显示:怪不得那么快就发现了自己。
“说点正经的吧,教主大人——!马上就要到光明顶了,这‘龙凤争锋会’你打算怎么办?现在整个武林为了这场大会闹的沸沸扬扬的,而你这个当事人却在这边被人禁了足,说出去被笑话就算了,最可悲的是可能还没有人会相信。”
“咳!咳!”我端正了脸色,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夫人说的是,为夫紧记下了,谢谢夫人的提醒。”说罢,还躬了一下身子,行了个大礼。
我在心里忍呀忍,想笑却不能比他先笑出来。
抬头见到沐雪的嘴角再次抽搐,胡子比刚才抖的更甚,我真怀疑这胡子会一不小心就抖了下来。
“哼,我不管了,反正现在我不是教主了。”沐雪说罢,转身就准备走开。
我拉住他的衣袖,“啊呀,玩笑一下啦,你不管我,这世上还有谁来管我。”
小心的探着头看了看他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真的生气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说到这次的大会,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干什么,最多只是想和梅斐赌一口气。他的鸣凤现世了,我的蛟龙不出就不热闹了。你是知道的,什么武林,什么正义,什么邪道,对我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纯粹是好玩。我从来没想过要让整个武林掀起什么惊天大事来,就让这场大会自由发展好了,到时想争第一的就让他们去争第一,我们权当看热闹。雪,其实我早就不想去开什么龙什么凤的大会了,我现在只想把有些事件解决了,然后我们一起回雪域。”
沐雪转身面对着我,表情说不出的柔和,“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回去。不早了,我们去休息吧。”
我睁着眼注视着墨色的天空良久,与夜的宁静相辉映的是耳边不间断的此起彼伏的鼾声,和偶尔篝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翻个身,闭上眼,在心中默数起羊来,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三十只羊……六十只羊……数到一边手臂都被压得麻木了,再翻转个身,还是没有半点睡意。索性缓缓的坐起身,伸展了一下手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身边几堆篝火忽明忽暗,让四周景色都迷离的不真实。环视一圈,该睡觉的都睡着了,连那几个负责守夜的人也开始规律的点着头。
凑近身旁的沐雪,能够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看来也熟睡了。
站起来,蹑手蹑脚的绕过他的身边往外走去。等走出所有人的视线范围后,确定了没有被发现,才放松下来,闲散的渡步继续向前走着,嘴里不自觉的轻轻哼着一些记忆中已是很遥远的歌曲。
不多时,就来到之前就发现的湖边,水面上长着一小片一小片的芦苇。夜风吹过,芦苇摇曳,水波荡漾。
四天的露宿,就等于四天没洗过澡了。这些天的气候虽然宜人,可是天天赶路,难免吃一头一脸的灰。加上目前又睡不着,不如趁现在夜深人静时洗个澡,说不定回去后就能一觉睡到天亮了。
心里想着,手上早就开始解衣带了。
簌簌簌——!
噗通!
水花四溅!
瞬间,身子避缩了一下,夜间的湖水比日间的冰凉的多。
等适应了水的凉意,才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条件有限,泡在湖中谈不上多舒服,却一点一滴的消除了连日来的疲累。
腰身这边有股刺刺麻麻的感觉传向脑神经,就着朦胧的月光,可以见到些许淤痕,这是之前梅斐的杰作。
我无奈的又叹了口气,开始清理身体,等洗好了,整个人往下一沉,就泡在了水里。
时间分秒滑过身边,眼睛开始有点打架了。
鼻子一痒,“阿嚏——!”甩甩头,差点睡着了。赶紧爬上岸边,用一件中衣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阿嚏——!”
唔,老天保佑,明天别感冒了。
我加快了动作,擦干了身体,伸手拿起地上的褥衣,开始穿戴。
忽然,背脊上的汗毛一根根的都站了起来,好怪异的感觉,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一般。
我僵硬的转过身去,看见有个人站在一片树木的阴影之下。来人见我注意到他的存在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就着暗淡的月光,看清了来人,我的脸上挂上了同样僵硬的笑。
“好巧呀,这么晚了,你也来这里洗澡?”
我的声音虚中带着颤,鬼才相信这个‘好巧’之说。
他眯着眼,一改平时儒雅的气质,整一个恐怖分子,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呢!
显然眼前的桓千是跟着自己来的。
他为什么要跟着我?怕我逃了?
他在边上待了多久了?
他不会都看到了吧?
半夜三更,荒郊野外,孤男寡男,其中一只还衣衫凌乱,另一只有着狼子野心的前科。目前这情况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说有多危险,就有多危险。
脑中警钟当当当的大作,三下二作五地把已经在身上的衣服弄的更严实点,还没穿上的胡乱的先披上再说,至少不能让有歪心的人心更歪吧。
“你怕我?”他向我走近了两步。
我的后面是湖,想退两步,却退无可退,只好继续打哈哈。“怎么会呢!”鼻子痒痒的,声音闷闷的,说出来的话可信度不怎么高。
“你看,你的身体都在发抖。”说话间,人已来到我的面前。
“我——我这是——冷的。”象征性的打了个喷嚏,来肯定我的语言真实性。
“是吗?”
一阵热气喷吐在我的脸上,使我的鼻子更痒了。忍不住向后仰去,腰却被一只手臂勾勒住,让我无法动弹,身体与身体相互贴近。应该庆幸,凉水泡久了,腰部没了感觉,要不现在一定痛死。
“现在是不是暖和点了?”桓千说话不紧不慢,可我的心是七上八下了。
我伸手抵住他的胸,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心里开始哀叹,这年头,当男人也不安全啊,洗个澡都会遇上强盗。
我干笑两声,尽量不露出惊慌的表情。“是暖和点了,可以放开了吗?明天还要赶路,我们回去休息吧。”
“在这里一样可以休息。”
愣是在我没明白他话中意思之前,就被他压倒在地上了。
“啊——!你这是干什么?”
桓千到是干脆,吐了句。“我在这里休息呀。”就再也不说话,直接扯起我穿戴的并不整齐的衣服。
不整齐有时也有不整齐的好处呀,你看,前面不小心打了个死结,你就慢慢解吧。
我在心里偷乐的同时,又想着如何脱身之法,口中也没停下。
“你喜欢这里休息,那你就在这里吧。我要回去了。”
说出来的语言无效,这是在意料之中的,心里着急,面上装着冷静。
桓千眉头略微一皱,对于这个死结露出了不耐,抬头看了我一眼后,似是了解了我的心思,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真没办法,只好这样了。”
斯拉一声,死结应声破裂。胸口感到一片凉意,衣衫已半退。像是突然被人定身般,我无法动弹,想挣脱束缚,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人在真的着急的时候,就会做不出反应。
此时,我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惊慌失措,身体像风中枯叶,抖的更甚,连带的也更为僵硬。
在这样的地方,就算呼救也不会有人听见,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想拒绝一切的感知能力。希望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场噩梦,其实我还躺在沐雪身边休息,我根本没有起身到这里洗澡。
我只是在做一场噩梦。
可是,事与愿违,我无奈的发现越是如此,感觉越是敏锐,这种绝望,难受,恶心,无力之感更显明的从我的四肢传递到我的脑中。
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呜咽声从口中断断续续的溢出,回荡在一片幽蓝湖水间。